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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执子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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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笔,拧眉,挑起滑落肩头的一绺银发,慢慢的环到身后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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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里的严谨、律己,依旧不曾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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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好发,他又拨了拨灯芯,案台上原本昏暗的烛火闪了闪,亮堂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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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苍老,修长,骨节分明却也带了时间的烙印。张开的掌心里,纹络依稀寻不到完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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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袍袖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攥在手中,袍袖下方的案桌上,铺着几摞宣纸。那一手的字倒是写得端端正正,斧劈石刻一般,正合着他那一板一眼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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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挑完灯芯,他又被那烛火给吸引住了,一直瞧着,似乎是忆起了甚,被烛火晕染着丝丝火光的脸上,时而浅笑,时而愁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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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外衣的公子掀开珠帘,瞧见的就是静坐于灯火下的他。半撑着脑袋,盯着烛火也不知瞧些什么,还独自傻乐的模样,让公子不觉也跟着扬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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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的脚步声虽放的极轻,却还是惹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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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依旧清明的眸中仿佛嵌了琉璃美玉一般,冲正走近的公子唤道。沙哑中,露着几分真情,藏了几分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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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扰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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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不歇息,又作的甚幺蛾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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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上是这么说,怀中特意抱着的外套却仔细的披在了他的身上,公子眯眼道:“伤寒还未好彻底,怎得?想要白爷爷心疼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白爷爷可不会为作死猫心疼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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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心疼一分罢。想也不想的缠上公子的腰间,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闷声道:“玉堂真温暖,让人想一直抱紧永远不松开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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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猫,一把年纪才学会说这些酸掉牙的话,白爷爷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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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公子绯红的脸上尽是嫌弃的模样,只是抱着自己的人,却是舍不得推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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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搂得愈发的紧了,像是要将口是心非的公子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我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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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怔,即刻问道:“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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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直直的对上公子关切而来的目光,嗅着那若有似无的冷梅寒香,开口道:“你浑身是血的倒在冲霄楼内,任凭我如何唤,你都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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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公子已黑下脸来,揪着他的脸,恨恨道:“展小猫,你就这么见不得白爷爷好吗?都四十年前的烂账,你还梦来做甚……”咬牙切齿,公子顿声,忽而脸上,扬起一抹偷着油的得意耗子的脸,戏/谑道:“白爷爷可还记得当年可是有只臭猫哭花了脸,成了花脸猫。哈哈、猫儿,何时再给白爷爷哭两声?白爷爷可是喜欢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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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人被自己从冲霄楼上带回来的时候,俨然就成了只血耗子,哪有眼前这般的得理不饶人。那时候,心心念念只惦记着这耗子的生死,哪还顾及其他。后来也是经人提醒,展昭才知道自己竟是落着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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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么件事,就成了公子捏在手中的把柄,这么多来总拿这事儿说事儿,公子依旧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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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还是做了以往每次都会做的事。拉下这人,坐在自己的膝上,一如过去的四十年里的每一次,虔诚的吻了过去,堵住了那人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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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交叠间依稀听见断断续续的话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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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公孙先生昨日来了书信,说让我们有时间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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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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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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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