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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歌系列六〕龙吟 ...

  •   【第六部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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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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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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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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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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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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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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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深陷梦中,我的思绪却依旧清清楚楚。雨声淅沥,浅浅的回荡在耳际。一笼淡色的火光跳跃在我的眼尾深处,恍若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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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茫然,气却出的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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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甚至连头也不敢多抬一下。梦中我所置身之处,早已拆的面目全非的宫殿仍旧如记忆中那般金碧辉煌,琉璃宫灯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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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驳的光影散落在桌上的棋盘中,白玉墨石制成的棋子上仿佛缀着火焰一般,灼烧着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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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总管清福恭敬的站在父皇的身后,这个陪了父皇一辈子的人在父皇驾崩之时,终究还是随他去了。只是此刻在梦中,他的容貌依旧清晰,低垂着眉眼,却又似挂着一抹和煦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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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父皇的容貌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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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黑子,扣落棋盘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场无声的厮杀,我的后背隐隐蒙了层汗渍。黑子犹在指尖温润生泽,父皇便在此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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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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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何为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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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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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数语,可知其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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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祯儿,你须记着,成大事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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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您想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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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自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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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转醒,便听见贴身太监玉和在耳边低声又小心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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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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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着书桌缓缓坐直了身子,心里低哂,若是父皇瞧见我在御书房打瞌睡,定要训责的。稳住心神,我又唤作一派冷漠的神情,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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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否趴得久了,手掌不自觉的颤动着,微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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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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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和未做迟疑,便同我禀报来,只是那声音却是颤了几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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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冲霄楼破了。展大人身受重伤,白玉堂,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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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听闻这消息,我的眼瞳微微紧缩了片刻,便复了原样。端起一旁的参茶,只是指尖实在麻木的厉害,茶杯便这样直接摔了下去,在脚边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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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和吓得惊呼,我却只是淡然的冲他挥了挥手,对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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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送杯参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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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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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宫中遭了窃。那小贼胆子极大,不仅盗了我酒窖中的陈年美酒,更是在那些看守脸上落下一道嚣张至极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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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翘着尾巴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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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出现在我面前讨责时,瞧见他们脸上的小老鼠时,我一时没忍住,竟弯了唇角。虽淡如春风,却还是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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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还不知那人就是锦毛鼠白玉堂。只知我金口玉言赐封展昭为御猫,就惹来他的不满。不仅闯了我的皇宫,还夜盗了开封府的三件宝物,当真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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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展昭将人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没有定他的醉,反倒想借由展昭的关系,将他困劳在开封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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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其人,少年华美,虽性子乖张了些,但是大是大非明了,确是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定当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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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那日展昭跪在我面前替他求情的时候,他站在堂下,眉眼仿若水墨丹青所作,深一分则凡尘之气过重,浅一分又似貌合神离了去,全然没有此时这恰成的凛然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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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似了我御花园间的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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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许是那日他眉目如画间藏着的那分自由洒脱,恰是我心之所向,我真的对他是一见如故。责难的话甚至都难说出口,反而展露笑颜,邀他入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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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未料到的是,他竟一口回绝,绝决的好似这官职于他不过洪水猛兽一般,倒是稀罕的很。想来世间人,为了能做官,飞黄腾达,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他倒好,拒绝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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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然不顾我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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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那日心情不错,并未与他深究,只是有些可惜,这般人才竟不能收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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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日子,时常听说他出没汴梁,偶尔庞妃还会同我吹吹耳边风,说是她爹酒窖内的酒又少了哪哪哪几坛,银库里又少了多少银子,府内的玉石字画又少了哪些,诸如此类,实在多得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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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我还安慰庞妃两句,每每心内都是揣着笑的。只是当展护卫值夜,宫内接二连三的不见了美酒之后,花草树木被砍得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之后,我便只能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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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终究低估了白玉堂。这人的胆子,合该比天还大。世间能管得住他,能教他心甘情愿被管的人,恐怕难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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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终究是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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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世间分明就有一个,还是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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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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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你当真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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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这话几乎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拔除不得,又分外碍着心思,酸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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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听到玉和禀报的事,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冲霄楼如何凶险不用想象也能知晓,此次一去便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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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霄楼白玉堂去,展昭不可能不跟着去。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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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没有阻止。因为这楼终究要人进,要人破。我要借由破这楼,诸逆贼的幌子,收拢天下子民的心。否则若是没人破楼,我这一年多的种种所为皆是白为。身为帝王,要么踩着脚下森森的白骨爬的更远,要么摔的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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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设计自己的亲叔叔,这样的事,再寻常不过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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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朝帝王不是踩着鲜血淋漓的森森白骨踏上这永生孤独的王位,所以为了国泰民安,为了百姓们的安居乐业,牺牲一两位大侠,臣子,也无可厚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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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定又是一个挑灯夜不眠的日子,包拯的奏折正在铺陈在御书房的桌子上。奏折上满满的字,却只是陈述着一件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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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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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了整整十日,每日珍贵药材吊着性命,展昭还是没能熬下来,步上白玉堂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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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这消息而来的,便是包拯的这一纸奏折,之急迫,生怕我不允一般。后来我还是将拟好的圣旨差人送去开封府,并传了口谕将会参加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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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到达的时候,包拯虽仍旧恭敬的待我,只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个个悲痛之中带着一丝紧张。许是怕我突然提出打开棺盖,祭奠已故之臣这样的要求。只是直待他入土为安,我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看着最后一柸黄土盖上那只上好的沉香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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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们额头的汗,若不是时机不对,我大抵真的能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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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全然担忧的毫无道理。他们不知,前去襄阳前,白玉堂曾来找过我。我素来知晓他聪慧过人,只是当他将我的计划和盘托出时,我当真没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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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是极为聪慧,竟能查出这种种。我原以为他不会再去冲霄,只是未想到,他竟还是同意前去。只是,他同我提了一个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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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教我信了坊间对一猫一鼠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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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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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冲霄楼得破,便还展昭自由,从此,再不入庙堂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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