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9、相见难言

　　“小姐…”艺雨皱眉看着紫若，眼中满是怜惜，一副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紫若笑了笑，故作轻松：“好啦，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小姐，凌公子既然肯回来找您，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您的，毕竟你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或许是他想明白了也说不定。小姐若是能跟凌公子离开，再不济，过得也能比在这青楼里好些……”艺雨低低地说着。
　　紫若淡淡地看她一眼，将目光放到窗外，那被明媚眼光普照着的屋檐和树梢，朱红的瓦，碧绿的叶，枝头飞过的白鸟，还有远处粼粼灼目的漓湖……
　　她说：“一朝入青楼，一生为娼妓。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轻贱的。我落到这个田地，是无论如何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连累他，让他跟着抹黑呢？”
　　见艺雨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紫若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楼梯：“今晚是秦素定的位子，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准备吧。星尘阁许久不接待客人，也该收拾一下了。”
　　眼角瞟到艺雨脸上的忿忿之色，紫若边走边清冷地警告：“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阿雨，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事。
　　后面的话哑在嗓子间，她呆呆地看着正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的人，一时忘了言语。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难道刚才木板的“吱呀”声不是被风吹的，而是因为他来了？
　　长身玉立，凌君月注视着紫若，眉眼中再没有往日的温和，沉默地盯着她，神色复杂难辨。
　　“呀！”随后跟来的艺雨骤然看见突然出现的男人，惊呼出声——“凌公子！”
　　紫若被这喊声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定了定神给面前的这个人福了一礼：“原来凌公子也在这里。白塔高寒，平日里素少有人来此，却不知原来公子也有这般雅兴，倾尘方才放肆叨扰，还望公子见谅。”
　　自紫若一开口，凌君月便皱了眉，但却没有打断她的话，在紫若说完后，仍旧是那副样子，没有半点表示。
　　凌君月的心里并不平静。
　　他只是来这里散散心，没想到竟会碰到她。方才在楼梯上听到那个叫艺雨的丫头与她说话，才明白，原来真的是她。
　　他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些权宜之计会给她这么大的伤害，可就算如此，她却依然为他着想。
　　这傻丫头，真是傻。
　　他或许……并没有听到太多吧。
　　紫若抱着侥幸的心态，又说道:“不打扰两位公子欣赏美景了，倾尘告辞。”
　　拉了艺雨，紫若迈着安然自若的步子，一步一步顺着楼梯往下走，距离凌君月越来越近，心也不受控制地急躁跳起来。
　　不管你到底听到了多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认出了我，与你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放我离开，再不要与我有任何牵扯。
　　可如果真的就这么错过，那么故事也就到了该终结的时候。就像在大多数故事里一样，愿望永远只是一个愿望。
　　在紫若走过凌君月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挣脱不得。她听到他那清雅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唤她――“若儿。”
　　尾音被拉长，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认真地看着她，目中尽是愧疚与怜惜。
　　紫若心底一痛，险些落下泪来。她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怀里，忍了忍，终究还是挣开了他的手。
　　“凌公子，请自重。”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不能什么都要他来承担，自己却躲在龟壳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关爱。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她自己要走上这条路的，不需要他来愧疚什么。
　　“我想凌公子可能是认错人了，倾尘是雪月楼的花魁，不是您口中的若儿。”
　　说完，再装不了镇定，逃也似的飞奔下楼梯，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凌君月没有去追紫若，但那灼人的目光却在她背后凝聚着，直到她回到雪月楼才渐渐消散，感觉不到。
　　真是个多情念旧的人，她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哪里还值得他待她那般好？
　　窗外的雪兰微微摇曳，紫若拿了玉箫缓缓吹着曲子，心中半是欣喜半是苦涩，细细辨来，也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小姐你瞧，连在那人迹罕至的白云塔上都能碰巧遇到，可见您与凌公子的缘分呢！”艺雨还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紫若扯了扯嘴角，不做应答。
　　巧合吗？这世间哪有那般凑巧的事？不过是，有意算无心罢了。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纠结。。。。。紫若她是为了凌君月才回来锦江的，但是见了他以后又不想让他认出来。她觉得他会在意她的身份，所以才捏造了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让凌君月误以为她是因为自卑才会不认他……
几次相遇当然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大体可以理解为她在欲迎还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