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10、番外 文笙琳琅（一）

　　她曾说，遇上他是她的劫。
　　彼时他正在作画，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放下笔回身拥住她，轻笑: “佛经上讲，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我相遇是缘分，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怎么能说是劫难？”
　　后来柳文笙想起这句话，只觉得满心苦涩。前生的他们定然是不多不少将将回眸了五百次，所以才会错过得那么突然，一旦离别就成了永远。

　　他们相遇的那天，下着些细细的雨，昏昏沉沉的天空映照着披红挂彩的街道，折射出悲伤的喜气洋洋。
　　这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亦是尚书之子成亲的日子。这两位的新娘都是苏家之女――京都的姊妹花苏碧枝与苏别枝。
　　他在酒馆里喝到酩酊大醉。
　　苏家的次女苏别枝，是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
　　他们小时候就定下了亲事，他本想等她长大就将她娶回家。没想到，她长发及腰之日，却是嫁给他人为妇之时。
　　只因他的父亲亡故，家道中落。
　　曾经，苏父与柳父同朝为官，私交甚密，所以定下了儿女亲家。后来，苏父步步高升，官至一品；柳父却意外身死，柳家从此一蹶不振。只留下他一个七品小吏，在朝堂外围任职，艰难谋生维持生计。
　　堂堂一个一品大员怎么会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穷小子吃苦？那个婚约自然不能再做数。
　　伤心失意不可避免，但他没有怨苏别枝的负心无情。他知道她其实是喜欢他的，但父母之命难违，她只能踏上花轿嫁给那个尚书之子。
　　恨只恨，时运不济，苍天不公。
　　那天他喝得烂醉如泥，近乎不省人事，被酒保丢出门后，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他平常一向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生平头一次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半醉半醒间，他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同样喝到烂醉的女人。
　　缘分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两个素未谋面从不相识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便在那个清冷的夜里以那么奇异的方式相遇了。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许是酒喝多了真的便能催情，许是孤独的人在那个寂寞的时间里会格外渴求陪伴……
　　在那个下着蒙蒙小雨的夜里，干柴遇了烈火，瞬间便点燃了激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自己竟会做下这等荒唐事！
　　醒来后，他为做下错事而自责不已，而她只是清清冷冷地看着窗外，似是透过清晨的薄雾，透过窗外的桃红柳绿，看相遥远的未知。
　　良久之后，她淡淡地说――你娶我吧。
　　那声音太轻太轻，就像秋天的羽毛飘落，悄悄落在水面上荡起的涟漪一般，几不可察。
　　那一刻，他怔住了。
　　是他做下错事，他闯下弥天大祸，让他对她负责他毫无怨言，就算她要保护自己的清白杀他泄愤，他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只是，不曾想，像她这样般绝美的女子，没有怨恨，不曾哭闹，竟愿委身下嫁给他这个七品小吏。
　　许久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她将头转向他，清澈的眼中泛着如水的光芒，让他轻易便找到了那里面他的影子。
　　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一声――“好”。
　　那个清晨的记忆，就此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苦涩而又甜蜜。
　　那声应允，成为他后来无比庆幸的事。而那番迟疑，让他每每梦回都无比的悔恨。
　　那么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彼时的他心有所属？
　　只是，她不说也不问，将选择权交给了他自己，而已。
　　她说，她叫琳琅。父母双亡，无靠无依。
　　天为证，地做媒。在那个四处弥漫着喜气的日子里，柳文笙和琳琅结为夫妻。

作者有话说

　　这篇番外算是故事发生的背景吧，是紫若父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