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20、番外 文笙琳琅（二）

　　这世间原本就是无常而荒谬的。就像他以为会相伴一生的青梅竹马却另嫁他人，就像一个陌生的女子在一夜之间成为他的妻。
　　他原以为，娶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这一生便是得过且过了。可没想到，刚开始的生活，的确算得上美满。
　　她会像普通的妻子一样，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在她用烫伤的手指端出勉强能吃的饭菜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就此圆满了。
　　他想，他或许是爱上了这个女子的，纵然他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并不清楚她的身世，并不知晓那一夜她为什么会醉倒在他家门前。
　　但他能猜到她的来历不同寻常，这点从她洗衣做饭时不甚熟练的动作就能看出来。更何况，那张不似人间能拥有的容颜，还有那身纵然她努力收敛仍会不时显露出的贵气。
　　举手投足之间，是他在别枝身上从未见过的优雅。
　　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她。
　　她是他的妻。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其他的什么，他都愿意好好地待她，一生一世照顾她。
　　有哪个女子愿意洗尽铅华为落魄的丈夫做羹肴？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却甘心留在他身边做过平凡的妇人，他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来历如何，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
　　那时他不在意，只觉得糊涂一次没什么。
　　但世事往往如此，你越是不在意的东西，越是觉得平凡无所谓的事情，越是容易将你推入深渊。
　　等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
　　他常常后悔，为什么当时就没多问她几句，多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呢？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他不会将心沉沦，至少当真相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相处久了，他们之间也渐渐熟悉。
　　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
　　她的琴声，比他听过的最好的乐师的演奏都要优美三分；她作的画，飞禽走兽、山川草木尽在其中，生动而又传神；她与他下棋，每每都能让他赢上一子半子，却不着痕迹――这是后来她在与另一个男人对弈时他才明白的，那样精深的棋力，堪称圣手。
　　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只是自豪，那个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人。
　　或许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他们成亲一年后，她为他诞下长子，那是个像她一样美丽聪慧的孩子，他给他取名为穆。
　　也不知是他真的有做官的天赋，还是那个孩子能够为他带来好运。之后的三年，他时来运转，步步高升，很快就做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升迁的那一日，他很开心，拥着她坐在花园里喝了一夜的酒，醉倒的时候，他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以为他忘记了，可其实他一直记得，记了很多年。
　　等到很久以后她被他赶走之后，他还是记得的。
　　他总觉得，只要他还记得对她的承诺，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还肯回来看看他，哪怕只回来一天，只让他看一眼。
　　那晚，他对她说啊――
　　你是我唯一的妻，今生今世我定不负你。

作者有话说

　　看似毫不相干的几个人，其实有着不一般的联系。《文笙琳琅》的背后，就有着紫若、凌君月和柳蝶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