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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尽在,不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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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听人说,相遇相识相知是缘,相依相伴相守为份。这般说来,她与他,也算是有缘的。
凌君月敲门进来的时候,紫若还站在窗边,有些缓不过神来,只手足无措地看他。
他浅浅地笑着,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坐下,看了看站在门口拿着糖葫芦一脸莫名的艺雨,戏谑地问:“艺雨丫头,你手里这小孩子吃的玩意儿,是买给你主子的?”
艺雨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紫若,点头。
紫若不由咬牙,看着凌君月唇角那极为温和却满是深意的笑,再忍不下性子,愤愤地扭头看向窗外,半羞半恼不想理他。
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紫若感觉一只温润的大手在她发顶摸了摸,那串糖葫芦便出现在她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金灿灿的糖衣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
不自觉得,她握上了那只如玉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他指尖的温度灼醒,慌忙接了糖棍掩饰。
凌君月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皱眉说了句:“手怎么这么凉?”想给她倒杯茶暖手,却发现茶壶中的茶水早已冷透。
艺雨忙唤了小二换茶,紫若半咬着唇羞涩地摆了摆手,让他将桌上的菜也撤下,重上份新的。
那些菜是她刚来时点上的,早已凉透,自然是不能再吃了。
凌君月有些不解:“这菜还没动,怎么就撤了?”
“已经凉了,不好吃。”紫若含糊解释一句,慢慢吃着糖,见他还想再问,便故作不满地嘟嘴:“怎么?堂堂龙泽国的月王爷,连这么一顿饭菜都付不起吗?”
她怎么会告诉他,她只是想见他才来的,点菜不过是掩饰,并不想吃。
凌君月看看面前原封不动的菜,又看看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像是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
只是那满含笑意的眸子,像是洞穿了世事,直直落在她身上,洋溢着无穷的欢愉与欣慰。
紫若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的山楂,小心翼翼把外面的糖衣吃去,只当没有看见。
不知在什么时候艺雨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外面行人走动的脚步声。
紫若借着喝茶的动作偷偷看凌君月,却不小心撞进他满是笑意的眸光里,整个人呆了一呆。那双熟悉的尽是宠溺的眼睛啊,穿越了岁岁年年,日升月落,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似乎时光在他身上停滞了,七年前和七年后,并没有什么差别。
“若儿,在看什么?”凌君月突然出声,打断了她茫然的思绪。紫若回过神,故意不与他说话,只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不由撇了撇嘴――
真是不公平啊,七年的时间,似乎除了让他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外,并没有再留下什么痕迹。
紫若把剩下的光溜溜的山楂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跟他说话。
凌君月不轻不重地叹口气,用凉凉地又似乎带着戏谑的声音说:“若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是跟我使性子。”
紫若顿时一僵,原来有些嘟起的嘴也慢慢抿了起来。
怎么忘了呢?青楼里的女子,一嗔一怒,落在旁人眼中,都只是争宠的手段罢了。使性子一个丫头还不如的妓子,又有什么资格向堂堂七王爷使性子呢?紫若慢慢转过头,换上得体温柔的笑,一边恭敬地给他倒茶,一边陪笑:“王爷说笑了,倾尘怎敢跟您使性子呢?。”
凌君月深深地看着她,脸上再没了笑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她面前:“原想呆会儿去看你,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特意买了些。”
紫若下意识接过纸袋,入手的重量隐隐让她猜到了是什么。
“明日我会离开锦江去办一些事情,大约需要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回来。这些日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如果你肯跟我走,我许诺定会护你一生安稳,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凌君月没有说下去,顿了顿才说:“等我回来你告诉我答案。”
他这些天与贺筹联络了几次,决定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远安,离锦江并不太远,骑快马两日便到。
说完,他站起身:“我想,现在你可能不大愿意我坐在这儿,那我先回去了。”态度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紫若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痛。
凌君月向门外走去,在开门时停了一停:“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凌君月认下的女儿,那些胆敢欺负你的人,我绝不会饶过他!”
在他走后,紫若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小二将菜摆上时,她才想起来,他走得那么急,连饭都没有吃。
轻轻拆开油纸包,里面果然像她猜的一样是一颗颗金灿灿的糖炒栗子,温热的,依稀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真好,他还记得这是她爱吃的。
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不会像别人一样?她不该这么骗他的,假如一开始就告诉他真相,现在也就不会这么为难。
果然,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谎话去填。就算想悔改,也不知该从哪里去说。
回去的路上,艺雨又像以前一般在紫若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凌君月的好,话里话外都是劝她随他回京都的意思。
紫若一直静静地听着,末了才翘了翘唇角:“阿雨,你这般热心地劝我回去,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你自己?”
艺雨一愣,目光闪了闪:“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跪在地上:“属下对少主绝无二心!少主……”
紫若打断她的话:“乔珏公子,人还不错吧?”
她又不是瞎子,在她与凌君月尴尬相处的时候,身为贴身丫头的她却在一旁跟乔珏拉拉扯扯、嘀嘀咕咕,那眉眼含春的模样,分明是在跟人家打情骂俏。若她能与凌君月在一起,不也能够成全了他们两个双宿双栖?
艺雨一怔,脸上的惊慌褪去,涨红了脸,顿时明白过来,不等紫若吩咐就从地上起来,气鼓鼓地瞪回去:“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啊?”然而声音虽然愤慨,却有些底气不足,很是心虚的样子。
“我说什么了吗?”紫若挑眉,似笑非笑:“阿雨,你这么着急,难道是真被我给说着了,想否认什么?”
艺雨再次一愣,仔细想想,似乎自家小姐真的没有问什么特别的问题,好像是自己多想了。可看着对面精致面容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她不是刻意问的。
“小姐……”艺雨委屈地嘟起嘴巴,很是不满地控诉:“你就会耍我!”
紫若笑了笑,看着马车外,突然道:“这几日多注意一些,尤其是远安那边,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艺雨见状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小姐的意思是,凌公子这趟永安之行,会出些变故?”
紫若点点头:“贺筹一向立场中立,素不偏袒任何一位皇子,现在却主动向他投诚,这件事本身就很是蹊跷。若他是真心实意也就罢了,可若是有诈,他只带了两个人过去,那么对他们来说,必定是惊险万分、九死无生的局面。”
艺雨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小姐,你这么关心凌公子,是决定要跟他回去了?”
紫若瞥她一眼:“就你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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