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11、雪月夜宴

　　秦素是雪月楼的常客，亦是紫若在锦江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是一个风流浪子，又是一个文雅豪客。他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来花楼一掷千金，却只跟姑娘们谈些风花雪月的人。
　　在众多恩客中，秦素无疑是最受紫若欢迎的一位。正因如此，所以她早早地就让后厨准备好精致的饭菜，取出了上好的美酒。
　　秦素来到之后，紫若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与他谈论诗词歌赋，琴艺曲谱，而是直接将他请到饭桌前，倒了酒敬他。
　　“今儿这是怎么了？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啊。”秦素奇怪地看她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没怎么。”紫若淡淡地说，有些心神不宁，拿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酒。直觉告诉她，今晚应该会有些很期待又或是不想看到的事发生。
　　素来知道她的品性，他可不信真的像她说的什么事都没有。秦素挑了挑眉，刚要追问，却看到楼里的妈妈推门进来。
　　那老鸨满是深意地看紫若一眼，陪着笑对秦素说:“秦少爷，外面来了位客官，说是钦慕我家姑娘，想与您合搭一桌。他说这顿饭他请客。”
　　紫若听了这话，手一抖，杯中的酒洒出不少。
　　秦素讶异地看她一眼，再看看满脸堆笑的老鸨，眼中露出些许玩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请他进来吧。”
　　能让这见识不俗的老鸨露出这副神情，想来来人身份不俗，她刚才的反常举动，应该就是为了他吧？这下可有趣了，听说前两日有个从京都来的大人物出重金买了她一夜，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个人吧？
　　紫若低着头，没有做声。
　　老鸨脸上立刻像开出了一朵花，连连点头，急忙退了出去:“那您且稍等，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秦素没有关心那老鸨如何，饶有兴致地打量紫若:“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紫若没有搭理他，坐下来喝了杯酒。皱着眉头沉思。
　　她知道是他来了。都已经这般地步了，他还是不肯放弃她吗？
　　思绪翻滚间，老鸨已经推门进来，满脸笑容地将身后人介绍给秦素:“秦少爷，这位便是凌公子。”
　　秦素闻言起身，满是兴趣地打量他几眼，抱拳:“在下秦素，幸会。”
　　凌君月对这种来青楼喝花酒的人什么好感，只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对他的出现无动于衷一直低着头的紫若：“若儿，不欢迎我来吗？”
　　紫若愣了片刻，才在老鸨的催促下站起来，僵了个笑脸向凌君月行礼:“倾尘见过凌公子。”
　　见她这副模样，凌君月不由皱了皱眉，嘴上却没有说什么，走到她身边坐下。
　　秦素看戏似的瞥了两人几眼，在紫若的另一边坐下，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喝酒。
　　哪知想看戏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一杯酒刚喝完，便有人提着酒壶给他斟酒，秦素抬头看见紫若笑得妩媚的脸，唇角不由抽了抽。再看看凌君月满是寒意的眸子，手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这家伙，要找挡箭牌，也不要拉他下水好不好？！秦素郁闷地腹诽，却只能乖乖地把紫若倒的酒喝下，任由她又是倒酒又是布菜地“伺候”。自己坐如针毡。
　　都说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
　　凌君月始终没有说什么，冷眼看着，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紫若也不理他，亲亲热热地跟秦素靠在一起，只差贴在他身上。在给他倒酒的同时，自己也是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发现凌君月的目光越来越冷，饭还没吃到一半，秦素再没有底气呆下去，寻了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
　　凌君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很好，外人离开了，现在是时候找这个一直在躲他的小丫头算账了。
　　“若儿，你为什么……”凌君月开口，然而刚说出几个字，就被突然靠近的紫若打断了。
　　“你想说什么？”她笑着问，媚眼如丝。
　　凌君月不由向后躲了躲，皱眉看她。
　　因为喝了太多酒，紫若此时已经有些醉了，直直地看着他，嗅着他身上特有的熟悉味道，望着他的目光渐渐迷离。
　　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多年以前，刚跟在他身边那会儿，她只有五岁，连筷子都拿不住，他便搂着她在怀里，亲自喂她。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么细致体贴的人儿，怎么也会有那么冷漠无情的时候呢？
　　她是他亲自教养出的孩子，为什么他不信她，而要相信那个从未蒙面的表妹？
　　不是说好最多一年就来接她的吗？为什么要让她等上七年？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在她已经无法回头的时候又出现？
　　她的，爹爹啊……其实你才是天底下最残忍的那个人，是不是？
　　意识朦胧间，她趴在他怀里，紧紧握住他的衣襟，吃吃地大笑。
　　她听到他问她:“这么毫无原则地陪人喝酒、供人取乐，你真的愿意呆在这里？若儿你知不知道，青楼里的女子，无论是否清白，都是最让人看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