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山纪事》阿挝

6、第三章

　　绻山市，并不是一线城市，这里经济水平一般，地理位置不优，甚至连发展前景也不好，但是这里的人民生活挺滋润，生活节奏慢，平时提了个小茶壶，往那儿一坐就可以和周边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侃一天，乐乐呵呵的过着每一天，城市管理者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得不打出了“生态绻山”的旗号，开始致力于城市的环境保护和生态治理，顺着这个城市特有的节奏城市规划居然也渐渐好了起来，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缱绻的慢山，悠闲而美丽。
　　林纪并不是本地人，他来自一个沿海的城市，高考时考中了这里的大学，拖着小行李箱就来了，之后再也没有离开，他喜欢这个城市，它有着抬步迎朝阳，悠然话晚霞的惬意；它有着云散不知尽，雨流偏无声的从容；它有着天高多辽阔，路远未可知的苍然。就好像一种命中注定，他站在月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留在这里，冥冥中自有天意。多年后，林纪一直记得刚来到绻山市的命运感，他不远万里，终于遇见了自己的宿命。
　　现在，林纪站在夕阳里，看着同样沐浴着夕阳的卓奚，无端生出一种荒凉，再美丽的地方也会有杀戮，再难忘的风景曾经也血迹斑斑，他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成为警察了，他浑浑噩噩两三年，终于想起来自己成为警察的初衷。
　　王梓扬先回局里了，林纪留下来继续转了几回，没有什么结果，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回去收拾衣服吧。”林纪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笔录，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跟我一起去。”卓奚仰头看他。
　　林纪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卓奚多么喜欢耍着自己玩儿，也不是他多么喜欢赖着自己，他父亲走了，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刚好出现在身边，后来阴差阳错又相处了几日，人都是这样，遭遇重大变故后总是不自觉地寻求庇护，自己出现的时间点刚刚好，仅此而已，如果当天王梓扬没有生病，那么今天被甩脸色该是自己了，不，大概自己根本不会认识他，估计还是个天天泡在科室里的小刑警。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他没来由的笑了，言语温柔的说：“好。”
　　卓奚盯着他的笑颜愣了愣，突兀的转移了视线，步履匆匆的上了楼。
　　林纪只当他被自己吓到了，无奈的耸耸肩，真的只是个孩子啊，对着那个背影高声说：“你去家里快点收，我刚才不小心把一份笔录忘在秦婶儿家里了，你先上去好不好？。”
　　卓奚立刻停住了脚步，一脸“明明说好了和我一起去现在又不讲信用不开心不开心”的表情。
　　“那你和我一起去拿，我们再上去好吗？”林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当家长的样了，不仅不觉得烦，反而乐在其中，我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卓奚的脸终于不皱了，勉强同意的样子：“丢三落四的怎么当警察啊！”
　　二人一起去了秦婶儿家里，拿了那张笔录，林纪又问了一下秦婶儿的号码，说着也许以后还需要她帮忙，他她挺热情的同意，倒是秦婶儿的丈夫一直隐隐有点戒备的看着林纪，不明显，但林纪是个刑警，大学时期学习的课程也包括人的面部表情和行为动作分析，在一般人看来很隐蔽的一些信息，对于林纪来说就好像老鼠跑在阳光下，恩，一目了然。
　　他也没在意，礼貌的说了再见，便和卓奚一起去收拾了日用品和衣物，期间卓奚看着客厅有些出神，林纪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说话，静静地在旁边呆着，随后卓奚整理好情绪，二人在暮色四合中回了家。

　　一进门，卓奚就嚷嚷着好累好热，径自去了卫生间，看着颇为熟稔，林纪看他状态挺好就不太担心了，本来下午觉得他触景生情难免消沉，总算是好了。
　　既然卓奚没事儿了，那么也是该解决白天的问题了。
　　“您好，我是白天和卓奚在一起的警察，请问秦婶儿在吗？”
　　“不在的话，希望您通知她一声，今天有几个案件细节希望找她核对一下。”
　　“您是她丈夫吧，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好意思先生，如果明天实在有事，我会早点来的，也希望您配合警方的工作。”
　　对方没有了声音，卓奚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肩膀处渗了一大片水渍。
　　“跟谁打电话？”卓奚其实打电话的对象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顺嘴就问了一句。
　　“麻烦您了”林纪挂了电话，转身对着卓奚“是队长，我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卓奚哦了一句，没再言语。林纪催促他把牛奶喝了，他倒也没说什么，乖乖的去捧杯子。
　　“你志愿报的哪所学校？”林纪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按着遥控器。
　　“就是绻山大学啊。”
　　“看样子成绩不错，有把握吗？”
　　“差不离，百分之八十。”
　　“什么时候开始录啊？”
　　“才报志愿呢，还有一段时间，半个多月吧。”
　　一时无话，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盯了会儿电视，卓奚觉得无聊的很就起身准备进房间。
　　“明天我要去处理一下私事。” 意思是明天你就别跟着了。
　　卓奚点点头，既然跟自己父亲的案子无关，倒也是没什么理由跟着去了：“明天我待在这里。”
　　“我回来给你带饭。”
　　“不用你，我可以自己做。”
　　“也行。”
　　卓奚进了房间，林纪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对着满眼的灯红酒绿，眼神晦暗不明。

　　第二天，林纪起的很早，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还在茶几上放了一百块钱。
　　到筒子楼的时候还是挺早，林纪看了看表，八点，得，上楼吧。
　　秦婶儿在家，她丈夫也在，脸色自然不好，林纪也没在意，秦婶儿准备给林纪泡茶，被他拦住了。
　　“不用麻烦了，不是还有事儿吗？早点问完了，您也好去忙自己的事。”
　　妇人讪讪的用手磨蹭了一下裤缝，这是一个心慌的动作，林纪望了一眼。
　　“昨天关于我的问题，您没有说实话，起码不全是实话。”
　　秦婶儿显然没料到林纪会这么直截了当，一点弯都不转，更是慌乱，眼神下意识的看着自己丈夫。
　　“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凶手吗？你有证据吗？没有我告你诽谤！”林纪瞥了那男人一眼，声音都挺大，只可惜心虚更明显，虚张声势罢了。
　　“我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昨天我就知道您所有隐瞒，本来准备晚上借着拿笔录的时候就问的，可惜卓奚在我旁边始终是个顾忌，不仅对您，也对我。”
　　林纪看了他们一眼，提起卓奚二人眼神里都划过一丝隐忍，看来自己的打算倒是和这夫妻二人的打算重合了。
　　“今天的情况，我不会告诉卓奚，也希望您二人能够如实告诉我情况。”
　　秦婶儿忽然抬起头看着林纪，林纪也没有回避，妇人忽然叹了口气。
　　“昨天，我之所以没说，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见着卓奚在，另一部分………..”秦婶儿咬咬牙，还是说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把小芸当妹妹。”
　　“小芸？”林纪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我没记错的话，您就是这么叫卓奚母亲的吧？”
　　“对，就在卓奚他爸出事的前几天，卓奚他妈妈，罗芸，就回来了，我看见的。”

作者有话说

　　哎哟我感觉还是智商不太够用，自己都要被自己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