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各有所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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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听着宋青书的回答，不知如何回复，他这个小徒孙，天资聪颖，武艺无双，却天性冷漠。除了诸位师叔和他的父母和他以外，似乎世间无事可扰。这周家小姑娘出现之后，他仿佛心有寄托，才似活了起来。若不是看着他出生，他几乎以为小徒孙的心境如他一般无波无澜。不，也不是。他的波澜壮阔，已经随着有些人的逝去而一并带走了。
他看着跪着他脚下，神情严肃又认真的小徒孙，他知道他是个固执的少年。若是不答应的，大约他也会通过不论何种的目地达到他的想法。他回想起自己就要过去的一生，看着他固执的小徒孙。他不禁有些懊悔，有些事情，不论结果如何，他总该试一试的。可斯人已去，再无机会。只盼这世界有魂魄可归之地，他百年之后，也能寻到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有魂归之地，她大概早已转世了。
他向前一步，走到宋青书面前，伸手将宋青书扶了起来，他看着宋青书，神情和蔼又安然。虽说这武当之中，他从前最在乎的可能是张翠山。他自小聪慧，一身武艺精髓，尽得真传，悟性高，资质又是极佳。翩翩少年，自小所教导。在他失踪了十多年里，每每想到或许会遭遇不测便觉得恨不得以身相替。
而宋青书是他大弟子的儿子，最初他出生之时，是第三辈里面最第一个出生的徒儿。他还是十分欣喜，十分重视。只是，后来恰逢张翠山失踪，他所念之人便是他的徒儿。而后偶然之间看着几个徒儿教他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徒孙练武，细细一看才发现不对劲，那一招一式之间，他看着他的小徒孙，分明学了一遍之后就会了，偏要装作三四遍才会的样子。这哄哄他的徒儿还行，哄他却是不可能的，而他又是绝对不会看走眼。
如此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比之张翠山，悟性还是更甚。小小年纪，就懂得藏拙，思就如此之重，若是由着他的徒儿教他，只怕要误了他。更何况，张三丰也听他的几个弟子说过，小徒孙小小年纪仿佛个小大人，性子沉稳，不哭不闹，无什么悲喜。他觉得有的人可能生来聪慧，小小年纪就比常人懂上许多。可他还这般小，漫长的人生还未开始。张三丰有些担心他，于是宋青书便由着他亲自教导，越是教导，越是庆幸自己的选择。若是真由他的徒儿教他，怕是真的误了。
他将宋青书扶起来后，宋青书瞧着他的太师傅神色有些恍惚，似是追忆着往事。他听着他的太师傅问他：“这既是你的执念，我这里便答应你。至于你父母那里，还是需得你自己去说。若是他们阻止，我也不会妄加干预，这是你的选择，你要去承担你选择的决定，所带来的艰难。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很疑惑。你自小由我教导，武当拜访之人甚多，其中也不乏有与你年龄相仿又聪慧可人的小姑娘。你和周家小姑娘相识不过数日，为何说着，有些执念生来既有？”
宋青书听着张三丰的询问，忆及周芷若，神色温和许多，他想起前世，又想起今生。他做错了许多事情，可他从不曾后悔过爱上她。如今她还这般的小，他不能吓着她，他只愿护着她。
宋青书语气温和，再次鞠躬。而后缓缓说道“多谢太师傅的理解与成全。太师傅，有的人许是前世有缘，又或者我与她前世便见过。我初时看到周家小姑娘，便觉得她十分亲切，又觉得有些熟悉，见她这般小，我也不知如何，只想护着她，关心她，不愿错过有关她的日子。我有一种直觉，若是这次错过，可能此生我便无喜无悲了。再说，太师傅你也知道，武当武艺我已全部学会。周叔与薛姨的武艺，精妙无双，又与武当颇有渊源。拜师学艺，倒也是好的选择。至于我父母那里，我自有成算。”
张三丰听完之后，不由的摆摆手，连连说道“青书，天色已晚，回去吧。”
宋青书点头，行礼后，轻轻关上门离开。关门的那一刻，只听张三丰一声淡淡的叹息“十多年了，这太平的日子，怕过不了几日了。江湖之中，又要起些波澜。罢了，离开也好，也好。”
而另一边，殷夫人与殷天正护着殷离，一同离开之后，顾不得才失踪回来得到消息的女儿，还未来得及叙旧。殷素素也自知，她的父亲要教训哥哥，她也不方便去听。更何况这十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便先回房间了。
殷天正一行人到房间之后，只得先教训他们那脑子一团浆糊的儿子。真不知他这团脑子里面只有豆腐渣的儿子，究竟如何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刚刚回来的路上居然还在瞪着他的小孙女。真是冤孽啊。回到房间，关上门。殷天正神色一变，抑制不住的愤怒终于浮来上来。他看着旁边的殷离与他的夫人，神色有些挣扎。
殷夫人何尝不知道他所想，看着眼睛通红的殷离，一时间也有些不忍：“离离，和奶奶先去洗漱一番可好？”
殷离知晓，他的爷爷要教训他的父亲，她并不方便在场，只得离开。低低的应和了一声 “好。我听奶奶的话。”
殷天正神色几欲挣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算了，夫人，这次让离离留下来听听吧。他父亲这次确实不像话，再说离离以后也不会常在我们身边了。次她拜师周贤侄夫妇，我已经同意了。只等着这次寿宴结束，便随着周贤侄夫妇学习武艺去吧。只是这一次一去怕是回来之后，便是十几年了。”
说道最后，他不忍有些不舍，昔年他的儿子出生之时，他正忙于教派之事。管教甚少。而后女儿出生，他也忙于教务，只是他的女儿自小聪明伶俐，他便宠了些。他的小孙女，自出生不久，就一直养在他们膝下，他和妻子，事事亲为。可谓说是一手养大，最是疼爱不过。他看着在一旁的殷野王，若不是他拎不清，宠妾灭妻。他的小孙女何苦如此。一想到如此，怒火更甚。也罢，也罢，离离此去十几年，也是些时候做个了断。
他让离离与殷夫人坐在一旁。瞧着站在一旁还有些神色愤怒的儿子，满腔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神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殷野王你给我跪下。”
殷野王被殷天正的怒吼一经，神智还处于一片混沌状态，倒是身体比思想先做出了反应，只听扑通一声，他立刻跪下。身体的反应让他的膝盖有些疼痛，使他的神智顿时清晰了起来，他环视四周，看着坐在一旁的殷离，只觉怒气又涌上心头，自古以来哪有父亲受罚，她却在一遍看的道理了。
正准备开口教训殷离的他，被殷天正截住了话语。殷天正如何不明白他的儿子？怕是到现在才神智清晰了一些，见他望向殷离意欲说话，他便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立刻喝声道：“是我让离离留下的，怎么着你还有意见不成？你先给我跪着，到现在为止，脑子还在犯浑？你且自己想想，你的女儿是你的仇人吗？从她出生到现在你做了些什么？可有一丝尽过父亲的责任？”
不提还好，一提殷野王想都没想过便开口说：“她就是个孽障，不敬尊长，还一直和她娘亲与她二娘作对，时时欺辱我儿，被父亲和母亲你们宠的嚣张之极眼里更没有我这个父亲。”
殷天正听着他的话语，一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不必为这讨债的儿子生气，他还有女儿，外孙，孙女，夫人。不必如此，他只觉得他的儿子怕是要废了，在外处理教中一应事物果断有魄力又聪明的他。与在家中被蒙蔽双眼，仇恨着自己的妻女的他怕是两人了。家业不兴，便是乱家之兆了。“你说些什么混账话？就偏听那小妾的言论？你还有脸说你的那个儿子，小小年纪心肠歹毒非常，三番四次至离离与危险境地，若不是她自小聪慧，怕是早就不在了。说来也是可笑，当年是你信誓旦旦在我们面前说要娶离离她娘，我们不同意，你偏要固执，我们便遂了你的心意。不过几年，你便如此了。”
“那是因为当初，我觉得她是个善良宽容又单纯的女子，那知后来她变的如此面目可憎？我何尝没给过她机会，结果她连女儿都教不好。”殷野王说到这里，脸色尽是嫌弃与厌恶的神色。
“好！好！好！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儿子和小妾，怕是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也会觉得是我们为了陷害她和你儿子捏造。既然如此，和离离的娘和离吧。离离此后也不归你管，有我和你娘管就行，今后她的一丝一毫任何问题都与无关。你不配为人父，你走吧，野儿。教里事务还是交给你处理。这些年你的银钱也足够了。你带着你的小妾和你的儿子搬出去吧。别在我们眼前晃荡，寿宴结束后，我会请家谱，你的小妾和儿子不配待在我们殷家，他们自会除名。此后他们两人如何尽归你管。此生，我和你娘，只认离离这一个孙女。若是我们百年之后，你想改家谱，你也一遍除名吧。”
那日殷天正教训了殷野王之后，殷野王依旧愤愤不平，许多话堵在自己心里却不敢说出来。他虽然被情绪影响了，却也知道他父亲的性格。若是再说，只怕是要连处理教务一便丢了。他的父母真真是护着他现下唯一的女儿。
殷天正瞧着他那便宜儿子那样只觉得火气更甚，也不想和他说什么了，喝声道：“滚出去。”
殷野王再也忍不住了，带着他满腔怒火摔门而去。殷天正却是对他无什么心思了。到底是今日心力尽竭。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夫人带离离去洗漱吧。我去寻寻素素。那个孽障你也别管他了。”
殷夫人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拉着殷离离开，殷离抬头，她却发现小孙女满脸泪水，原来她一直低着头无声的哭泣着。殷夫人看着这样的殷离，对殷天正处理作法本还有几分的不满她，瞬间只觉得恨不得再次骂上一次殷野王。
这旁殷夫人将殷离哄睡着后已是深夜了，殷天正轻轻敲门，她上前将门打开，作势让他小声了。“离离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小点声，今日她太累了。素素那里可好？这一别十几年，今日匆忙见面却被那个孽障弄得一团糟。”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情绪也有些低落。
殷天正将手中提的灯笼放在了桌上，昏暗的灯光布满了整个房间，他低声回答道：“素素那边，我也不能瞒你，我们得有个心理准备，武当宴会怕是要被诸派讨伐了。毕竟素素和女婿一起与谢兄失踪了十多年，事关屠龙刀，他们两人不仅难以脱身。我们和武当怕也难以脱身。只是，不知怎么着，素素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神情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怕是有些事情还瞒着我们。幸而离离已是安置好，倒是省心不少。离张祖师寿宴还有几日，我们且抽个时间，正式给离离行拜师礼。”
殷夫人一听，神色并无变化，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知晓了，后日抽个时间去拜访周贤侄一家吧。总得把离离的事情办妥。天色已晚，我去照顾离离了。你也早早休憩。”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各有所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