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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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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又遇见了那个人,在工程院前面的前面的前面那条街,那个人用浮夸的演技说:“天啊,好巧啊!”他会心一笑,却不知该怎样扯动嘴角。后来,他们每天都会见面,上班、下班。周末,他是休息的,但不想呆在那个家里,又不敢再去茶舍,只好去了工程院。半路上果然又遇到了那个人。他依然开心地对他打着招呼,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又不甘心继续擦肩而过,没想到那个人却停在了他的面前说:“今天有空吗?”他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狂跳,下意识地用力点了点头。
那人带着他去了一处院落,花草满庭,小桥流水,字画香炉,古韵悠悠。那人说:“这是我家,喜欢吗。”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他在那里呆了一天,被那人带着四处漫步,听他说着遇见过的趣事,看着他研墨作画,拨弦抚琴,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与欢喜。爱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无非是那人满足了心中所有的渴望与幻想,哪怕是缺点都是恰到好处的。临别时,那人说:“我叫程祎。”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知是不是该说出他的名字,或者其他的一些事。那人看出了他的言而欲止,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再说什么。而他却突然心跳加速,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却无人搭理,他一路顺畅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今天的事没有被发现。
又过了几日,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却看见那对夫妻坐在客厅里,不由得一阵心惊。见他回来了,女人微微瞥了一眼,低下头抚着怀中的贵宾说:“张部长挺喜欢你的,你去他那住几天吧,记得放聪明点。”让狗做事还要喂口吃的,她却说的理所当然。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上流社会往往充斥着难以想象的黑暗,手握金钱与权力的人们总是喜欢自以为是,不再克制欲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弥漫的满是酒肉糜烂的恶臭。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这对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哪一次不是用自己换来的,不受控制的变态欲望他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之前虽然厌恶却不敢拒绝。但这一次,他不想再妥协了。
“我不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不去,这种事太恶心了,我不想再做了!”说完立刻头也不回地跑进卧室锁好门,又把桌椅板凳全部拖在门口堵好,一个人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止不住颤抖。不多时,门外响起了雷霆般的怒吼,屋门被砸得几乎变了形,最后估计是没了力气,外面安静了下来,只听一个粗犷的男声说:“把我的枪拿来。”
他吃了一惊,身体抖得快要站不起来了,外面老管家焦急地劝阻:“老爷消消气,您现在在气头上,做事冲动,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好。”
“这没良心的狗杂种死了算了,谁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快滚去把我的枪拿来,再废话,我连你一起崩了!”
逃,必须要逃,他还不想死。他的卧室在二楼,窗户朝着一片小树林,晚上会有巡逻的保镖。他顾不了那么多,瞅准了机会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饶是泥土比大理石地松软,他还是感觉脚腕一阵剧痛。随便揉了揉,便起身开始狂奔。他身体本来就差,现在又摔坏了脚,若是遇到保镖定是逃不了,但如果小心翼翼地走时间不够,被发现逃跑被围攻只有死路一条。幸运的是直到他跑出富人区都没有被发现。但是他不敢停下,只能拼了命往前跑。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程祎的院落。仿佛是看到了救赎一般,他终于松了口气,身体中的力气瞬间消失,他慢慢扶着墙坐下来休息。
他想去敲开那扇门,看看那个人,告诉他自己的委屈,被他抱在怀里安慰。可是他不敢,今天晚上的事提醒了他自己是一个多么肮脏的人,从九岁那年到那个家中开始他就已经被推入这个社会的黑暗里,那些人用欲望瓜分着他的身体,侵蚀着他的尊严。他,配不上那个人。如果能早些相遇多好,现在,还不如回去被一枪打死。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你来了呀,怎么累成这样。”程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等他回过神便一把抱起进了屋。把他放在藤椅上休息,又去泡了两杯茶。安神的熏香令他放松了精神,程祎捧着一个盒子放在了他面前,“送你的,打开看看。”
他满脸疑惑地掀开了盒盖,里面是一套完整的绘画工具。
他画了人生中的第一幅画,虽然不会勾勒轮廓,只是一团一团的色块,可是他心里觉得好幸福。他说:“我叫唐秋,院长妈妈是在一个池塘边捡到我的,那是荷花开得正艳,她突然想到了‘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所以给我取名为唐秋。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说着,程祎慢慢靠近他。
他的心开始狂跳,理智告诉他要拒绝,可是他舍不得,就让他最后沦陷一次吧,明天就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永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