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羔羊一样的女人》笑口常开166

8、第8章

　　四月一日

　　今天已经又是深夜十一点多了。长安还没有回来。我仰靠在沙发上，一边等待着他，一边琢磨着厂子里这几天的事情。
　　也许是白天太老累的缘故吧！当墙上的钟表敲过了十二下后，我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门突然“咣咣咣”地响了起来，我被惊醒了，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刚要去开门。长安自己拿钥匙打开了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瞧我还站在那里没有休息，他愣了一下，就像我不存在似地，默默地径直走向了卧室。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追了进去，问了他一句，长安，这么晚了，你又去干什么了？啊！
　　他瞪了我一眼，没有言语。
　　我说，哎，问你呢？
　　他三不两下就脱掉了衣服，就上了床，仰靠在了那里，冲我不屑地说，哼！这有必要向你汇报吗？我的徐大厂长？
　　我嗯了一声。
　　这时他点着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冷笑了一声，带着不满的情绪对我说道，哼！你要知道，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单位里。再说了，这是下班时间，八小时以外。
　　嗯，长安，我知道。我走近了他，跟他耐心地说，可你不能老天天这样下去吧！啊！
　　他瞪着我，问，我怎么啦？
　　我说，你白天不安心工作，晚上总是出去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喝酒，这样下去会影响你的工作的，你明白吗？
　　哼！是吗？我不信！他说完，把手中的烟头使劲地摁灭在了烟灰缸内，然后拉过了被子，蒙住了头。

　　四月三日

　　对丈夫的猜测不幸被我言中了。
　　今天上午刚上班，我从厂部工会办公室办完事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喝了一口水，然后便坐在那儿开始翻阅起文件和各种报表来。这时，郭工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他皱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忙放下了手里的报表，对他说道，郭工，你来了？请坐！
　　郭工坐在了一张沙发上。
　　郭工，你怎么啦？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问。
　　郭工没有言语，看样子他有难言之隐。
　　郭工，你今天不会是在家里跟嫂子吵架了吧？啊！我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过来，靠近了郭工，和他开了句玩笑。
　　郭工摇了摇头。
　　那你……你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吧！我盯着他问。
　　郭工看我一眼，低下了头。
　　唉！我轻叹了一声，坐在了另一只沙发上，和他推心置腹地说，郭工，依你的性格和为人你可从来没有这样吞吞吐吐过，看来你今天一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就说出来吧！不要有什么顾虑和为难情绪。即使有什么事涉及到我的身上，我也决不会姑息，一定按厂规厂纪来处理的。
　　郭工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出了一口气，才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我。
　　原来郭工这些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一上班，他都要先走向车间里去那儿看一看。今天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问题。突然，老远从一车间里传来了吵架声，郭工不禁一怔，赶忙朝那个方向大步奔去。当他走进车间一瞧，只见李长安和那个叫小杨的年轻人吵了起来。
　　小杨坐在一张破桌子上，用手指着李长安，瞪着眼冲他吼叫道，我问你，你凭什么要扣我一百块钱？啊！
　　李长安看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凭什么！难道还用再问吗？
　　那你说出你的理由来。小杨的嗓门更大了。
　　一会儿工夫，争吵声便招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哼！好，你让说，那我就告诉你。李长安面对着越来越多的工人，不屑地，昨天下午刚才四点半的时候，我来车间一看，你小子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小杨把脖子一扬，理直气壮地争辩道，我……我去上了一趟厕所。
　　李长安颇有意味地问，是吗？
　　小杨毫不示弱地应着，嗯，你不相信？
　　当然了。李长安冷笑了一下，然后把脸一沉，哼！小杨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呢，啊！你和另外一个车间的小刘骑着车出去了，被我一眼就看见了，这你不会不承认吧？
　　小杨一听自己干的事被他一下揭开了，并没有生气和感到内疚，而是脸上挂着一丝讥笑，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是和小刘出去啦。
　　李长安厉声地，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了呢？
　　小杨不停地悠荡着双腿，仍是那副神情说，哼，骗你玩呗！
　　你……李长安被他促弄，心里顿时感到十分生气，好，既然这样，你该知道厂里的规定吧？
　　小杨不以为然地，知道。
　　李长安走了几步，停下，愤愤地对他说，那好，咱们今天就按照厂规办，对早退者一律罚款一百元钱。
　　小杨瞥了他一眼，哼！你看着办吧！不过，我也有事问你。
　　噢！李长安不由地一怔，此时他也有点儿心虚，但面对众人，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十分冷静的样子，好，有什么你随便问吧！
　　哼！小杨冷笑了一声，从破桌子上跳了下来，看着李长安，不紧不慢地问，李主任，我问你，你前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在厂子里吗？
　　李长安顿了一下，底气不足地回道，在呀！
　　是吗？小杨讥笑地望着李长安。
　　李长安重重地应道，那当然在了。
　　小杨说，那有谁给你做证明呢？啊！李主任。
　　李长安神色慌张地，这……
　　李主任，你说呀！啊！小杨声音十分柔和地叫道，然后突然脸色一沉，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那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你也骑车出去啦，至于你去了哪儿，用不用我来跟大伙儿说一说呢。
　　小杨，你……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啊！李长安当场受到了如此的羞辱，十分恼恨，他的脸色气得顿时煞白。
　　小杨却仍带着笑，看着他说，李主任，你……你别生气吗？啊！按照厂规，你和我也应当一样，也该罚一百块钱吧？啊！
　　然后，他又面对众人，大声地问，大家说，对不对？嗯。
　　对。人群中真的就有人响应，应该也罚一百块！
　　就是。小杨转过了身，又面对李长安，当然，徐厂长制定厂规的时候，她当时大概没有会想到你吧！啊！说完，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郭工叙述完，顿了一会儿，看看我，十分为难地问，徐厂长，你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呢？长安他……
　　我听了郭工的叙述以后，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是呀！论关系，长安是我的丈夫，在这个厂子里是我最最亲近的人。我明白，如果按照厂规处罚了他，不仅他在全厂人面前丢了脸面，这也会使我的脸上无光。如果这次不明不白地放过了他，让工人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呢？所以，我不等郭工说完，便冲他摆摆手，毫不犹豫地对他说，郭工，按照厂里的规定，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
　　徐厂长，这……郭工有点不忍心，还想劝说我。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郭工，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不要再替他讲情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厂的一名职工，要是他这次搞了特殊，以后别人再违犯了厂规厂纪怎么办？那我们制订的厂规厂纪还能名正言顺吗？
　　可是……徐厂长，如果这次处罚了李主任，郭工仍在担心，你回去以后，他要是跟你闹起来，你该怎么办？
　　我朝他一挥手说，好啦，郭工，你不要为我再考虑的那么多啦，你立刻马上去办吧！
　　郭工没有动弹。
　　我看着他，有点儿生气地说，郭工，你今天是怎么啦？啊！怎么也学得婆婆妈妈起来了。郭工见我跟他发了火，知道再劝说也无济于事，便说了一声，好吧！我这就去！转身就向外走。
　　等一等。我突然又叫住了他。郭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叫声，便停下又回过头来。我又对他说，郭工，我想应该把第一批违犯纪律的人公布到黑板上去，这样，给他们一下警告，引以为戒，他们肯定以后就不会再犯了。郭工迟疑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