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羔羊一样的女人》笑口常开166

4、第4章

　　三月八日

　　真是临危受命。
　　我被全厂（其实叫公司）职工推到了厂长（按新说法叫董事长或总经理，但仍按人们习惯叫法）的这个重要位置上，当时很激动，但过后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相反，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前任厂长的离去，给我们这个厂丢下许多的包袱和困难。要想短时间内解决掉它们，真是太难了！况且，我这是第一次担任厂长这样重要的位置，以前在这方面没有一点儿经验，能不能胜任厂长这个工作，我的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
　　此时此刻，我多么需要长安站出来，帮我一把，助我一臂之力呀！可他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厂子里值班，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看得出来他对我当选了这个厂长，似乎并不高兴，因为在这几天里，他没有以任何形式向我表示过，而且我们在厂子里见面的时候，他看也不看我，低头走过去，形同路人一般。唉！长安，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会这么小心眼呢？啊！我是被选举当上了厂长，在别人眼中，我的职位似乎比你高出了一截，可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还是你的妻子呀！你应该以一个男人宽大的胸怀来容纳我，并在工作中给予我最大的支持。因为你在这个工厂里工作了快要二十年了，这里的一切你都很熟悉，你又当了那么多年的车间主任，你的各方面经验一定比我要丰富得多。我多么需要你的帮助和支持呀！

　　三月十日

　　既然大家这样信任我，我想一定要在厂长这个位置上干好。否则，对不起我的师傅和我一起工作过的兄弟姐妹们，更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工人们。不过，能否干好厂长这个重要的位置，我想，选好助手是非常重要的。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开始，我首先就想到了我的丈夫李长安，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被分配到了这个厂子快二十年了。他从一般的技术员干起，到后来的车间主任，在一线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让他当个副手也肯定不成问题。但又一想，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厂子里的上千名职工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呢？妻子是厂长，丈夫是副厂长，两个人垄断了这个工厂，这不是一家夫妻店吗。于是我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随即又想到了郭工。
　　郭工名叫郭泰安，因为他在厂子里一直担任工程师，所以大家见了面不喊他的名字，就叫他郭工。郭工今年五十二岁了，是六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被分配到了我们这个正在筹建的厂子里。他技术好，是厂子里的业务骨干，但因为他为人耿直、敢直言，除了老厂长以外，后来的几任厂长和他都合不来，不喜欢他，所以他后来一直没有被得到重用。思想很消极。本来不嗜烟酒的他，竟和烟酒成了朋友。这次选举失败，这也许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吧！
　　但我认为，不管他为人怎么样？只要他有本事，能和我一起让企业从困境中走出来，重新振兴，我就得必须重用他。一位伟人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不管它是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主意一定，我便驱车赶奔他家，登门拜访，想请他出山。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家，敲了几下门，半天，才听到有人走过来。给我开门的正是郭工。一瞧外面站的是我，可能没有想到，他竟吃了一惊，愣怔了一会儿，才十分冷漠地说，徐厂长，你……你是来找我吗？
　　我点了点头。
　　噢！郭工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一丝的喜色，他沉吟了一下，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又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冲他笑了笑，说，郭工，咱们进去谈好吗？
　　郭工犹豫了一下，才一侧身，一摆手，好，你请吧！
　　进了屋，我坐定以后，郭工的妻子跟我打了一声招呼，给我端来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郭工离我很远，靠着柜站在那里。
　　我却反客为主，冲他一摆手，说，来，郭工，请坐！
　　郭工没有动，看我一眼，问，徐厂长，你今天亲自登门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我说，来，郭工，咱们坐下谈好吗？
　　郭工怔了怔，走了几步，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我看看他，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郭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出来，当我们这个厂的业务副厂长兼总工程师，你看怎么样？
　　郭工听了，不由地一怔，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顾虑吗？
　　郭工看了我一眼，说，不，不，徐厂长，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解地问，那……那为什么？郭工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徐厂长，说实话，我不适合也胜任不了你说的这两个职务。
　　理由呢？我问。
　　郭工说，你知道，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都到了这一大把年纪了，你说我还能干了啥呢。依我看，徐厂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真的是胜任不了副厂长和总工这两项重担啊！
　　我一听，就豁了出去，冲他发了火，郭工，你说的这是心里话吗？啊！你拍一拍自己的胸膛，你从六十年代建厂的时候起就来到了这里，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干了几十年了。可以说这里的一砖一瓦，几十台机器，上万个部件，那个上面没有你付出的心血和留下的痕迹呢。现在，厂子里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你想过没有，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你的一点责任吗？
　　郭工挨了训，支吾地，徐厂长，我……我……
　　我越说越激动：“郭工，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你心里可能有委屈，但是，这些确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呀！啊！当然，厂子没搞好，这跟前任的几位厂长管理不善有很大的关系。但我们不能老这样盯着过去不放吗？郭工，我们应当向前看，重新带领大家，使我们的企业从困境中走出来，获得新生，这才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郭工低下了头。
　　当然，凭我个人的能力和经验要想当好这个厂长，把这个厂治理好确实很难。不过我相信，我们厂有一大批象你这样有技术，懂管理的人才，只要我们尊重他们，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我想，时间不会太长，我们厂就会重振旗鼓，很快就能够恢复过来的。郭工，你说呢？
　　我的一席话，使郭工那颗早已冰冷的心一下子又热乎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我，说，徐厂长，我……
　　我一见他心有所动，点了点头，赶忙说道，郭工，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我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现在，我们不需要你更多的表白，只要你愿意，那……那我们就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郭工。
　　哎。郭工听了我的话，很激动，他重重地冲我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徐厂长，有你的这些话，我……我答应你。
　　一见郭工答应了我的要求，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