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朱染

21、第21章

　　马车刚刚靠近荆国馆驿，便有一名军士迎上前来，单膝跪地：“下臣荆国廷尉苏从，奉世子之命迎候琢玉公主。”

　　秀棠掀开车帘看了看，对琢玉点点头。苏从曾到玉水轩为楚延尘投拜帖，秀棠认得他。

　　琢玉在车内冷冷应道：“有劳苏将军引路。”

　　苏从跳上车辕，指挥着小成子把马车赶到馆驿的后门。琢玉下了马车，由秀棠扶着，随苏从步入馆驿。

　　前院里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后院却安安静静，连个服侍的人都看不见。苏从走到院门口便停住脚步，躬身说道：“世子在内恭候公主。”

　　琢玉低声对秀棠说：“你在院外等我。”

　　秀棠搀住琢玉的手臂，一脸担忧：“公主，奴婢不放心。”那个荆国世子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琢玉拍了拍她的手，勉力做出个笑容：“没事的。”

　　秀棠不好抗命，只得松了手，一抬眼看到那个名叫苏从的军士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苏从见秀棠看他，赶紧敛去笑容，微微躬身道：“请这位姐姐到偏厅歇息。”

　　琢玉转过影壁，沿着院中的回廊走到一间正房门口，朱漆的木门虚掩着，屋里静悄悄的，伺候的人似乎都被支了出去。琢玉稳了稳神，对着屋内说道：“郑国君庶公主虞琢玉求见……。”话还没说完，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她一愣之下，已经被人拉进屋内。

　　楚延尘笑吟吟地看着琢玉：“你总算来了。”

　　琢玉眼前一晃，待反应过来之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刚才被楚延尘一拉之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地踉跄向前，正落在他的怀抱里。楚延尘的手臂紧箍着她的身体，来自陌生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
　　她又羞又气，两手用力推打：“大胆狂徒，敢对本公主无礼！”

　　她的小拳头落在楚延尘身上不过搔痒一般，楚延尘软玉温香在怀，原本舍不得放开，可看着琢玉小脸儿气得通红，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琢玉挣脱出来，远远地退出几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再无礼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楚延尘觉得好笑，不由得上前一步：“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你别过来！”琢玉又退了一步，正靠在案几旁边。她抄起案上一方墨石砚台，作势就要抛出去。

　　楚延尘吓了一跳，赶紧停了脚步，摇着双手制止她：“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放下！”

　　琢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把砚台放回案上，一只手却仍然按着，保持戒备的状态。她今日穿了那套鹅黄的罗纱衣裙，系着白色披风，两只琥珀坠子在耳边荡来荡去，明丽得像一朵风中的迎春花，虽是一脸愤愤的怒色，却透着少女的娇憨可爱。

　　楚延尘看着喜欢，心软得要化了一般，笑道： “别怕，我不碰你了，咱们说说话。”

　　“你说话算话”琢玉将信将疑。

　　“当然。”楚延尘用力点头，踱到窗边的茶炉斟了两杯茶，自己捧了一杯，递了另一杯给琢玉。

　　他所居的这间屋子十分宽敞，正中隔了一道黄花梨木落地屏风，里间用于他的日常起居，外间布置了案几桌椅，主要用来读书待客。琢玉接了茶杯放在案上，见楚延尘一脸正色，便稍稍缓和了神情。她的母亲曾想下毒毒死楚延尘，楚延尘又知晓她们的秘密，说起来是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她现在猜不透楚延尘的心思，尚不敢太过怠慢。

　　“不知世子有什么话要对琢玉说？”

　　楚延尘走到案前，琢玉低着头，一枚点翠的珠花别在乌黑的发髻上，在他眼前闪着颤颤的光。楚延尘忍着想抬起女孩儿下颏看看她面孔的冲动，温声道：“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你三番四次推脱，我才写了那封信，你别介意。”

　　琢玉心中一动。她来见楚延尘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见楚延尘提起话题，索性决定开门见山地与他谈一谈。她抬眼看向楚延尘，正对上他墨晶一般漆黑的眼睛：“既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世子，琢玉不妨坦诚相告，我母亲的确曾与卫国同谋，意欲暗害世子，可世子在郑宫安插细作，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楚延尘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琢玉，半晌问道：“你是想反过来要挟我吗？”

　　琢玉别转了脸不去看他，小声嘟哝着说：“是你先要挟我的。”

　　楚延尘哈哈一笑，转到案边坐下：“那好吧，既然我们各有各的把柄，那就讲和吧！”

　　琢玉眨着大眼睛想了想，转过身面对着楚延尘说道：“讲和就讲和，今后你不许为难我母亲，我不把你在郑宫安插细作的事说出去，但是你要把你的人从郑宫撤走。”

　　楚延尘摇了摇头：“不行，你的条件太苛刻，我不能把我的人从郑宫撤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琢玉不满地一跺脚。

　　楚延尘的神色一正：“琢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牵涉到这些事情当中。这些年，诸侯国之间虽然没有大的战事，可暗涌流动，谁也不相信谁，你们郑宫里绝不会仅有荆国的细作，而我身边的人，我也不敢全部相信。你想想看，如果我没有细作在郑宫探听消息，真的被你母亲毒死了，后果是什么？”

　　琢玉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隐约记得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公孙杵好像说过不想让郑君背叛卫国。

　　楚延尘看了看琢玉，继续说道：“后果是荆国大军北上伐郑，而你们郑国，根本不堪一击，不出一个月，就是郑国的亡国之日。”

　　琢玉听得胆颤心惊，愣愣地看着楚延尘。她久居深宫，每日里想的便是亲人和自己的喜怒哀乐，却不知原来这些波诡云谲的天下大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郑国真的亡国，她和她的父母兄弟只怕也没了生路。

　　楚延尘见琢玉的样子似乎是吓着了，心想她虽然聪慧，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儿，于是缓和了语气，笑道：“不过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母亲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为难她。至于我想留个人在郑宫，是为了看着你啊！”

　　“看着我？看着我做什么？”琢玉回过神来，不解地问。

　　楚延尘嘻嘻笑道：“看着你乖乖的，等我来娶你啊！”

　　琢玉眼睛一瞪，刚要发作，突然看见楚延尘面色一紧，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楚延尘冲上前来捂住嘴巴，拦腰抱住拖到屏风之后。

　　门外响起脚步声，苏从高喊了一声：“见过令尹大人！”他的话音未落，樊于钺已经推开房门，高声说道：“世子，老臣有事回禀。”

　　琢玉被楚延尘紧捂着嘴，身体在他手臂的钳制下丝毫不能动弹，几乎快要窒息。樊于钺推开门的瞬间，楚延尘漆黑的眼中寒光一闪，正映在琢玉的眼中，她下意识地放弃了挣扎。

　　楚延尘隔着屏风懒懒地说道：“岳父大人来得好早，我还没有梳洗，一会儿再登门受教吧！”

　　在楚延尘双手的钳制下，琢玉不得不仰着脸，她转着眼睛看楚延尘，见他神清气爽，哪里是没有梳洗的样子？

　　樊于钺还想再说什么，苏从低低叫了他一声：“令尹大人，您看……”在苏从的眼神指引下，樊于钺看到屏风边上露出一抹鹅黄的裙裾。

　　苏从坏笑着小声说：“令尹大人，还是别打扰世子的好事了。”

　　樊于钺是个严厉古板的性子，平日里就看不惯楚延尘花天酒地的做派，更何况楚延尘还是他的女婿，当下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出了门。

　　脚步声渐远，苏从从外面关上门，笑道：“世子，没事了，您继续。”

　　琢玉挣了挣，楚延尘松开捂着她嘴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却仍然牢牢揽住她的腰身。因为刚刚憋气，琢玉的小脸儿泛着娇艳的粉红，楚延尘盯着她的面孔看不够一般。

　　“放开我啊，你说话不算话！”琢玉气道。

　　楚延尘眼中现出迷离，靠近琢玉低声说：“抱都抱了，亲一个吧！”

　　“喂，你……”琢玉反抗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堵了回去。四唇相接，毫无防备的琢玉被吻了个措手不及，楚延尘长驱直入，贪婪地吮吸咬噬着少女的柔嫩和甜蜜。琢玉简直要被气疯了，拼了命地拳打脚踢，楚延尘推着她靠在屏风上，一双手不受控制地去解她的裙子。

　　琢玉吓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本能地去阻止楚延尘上下其手，她慌乱之中力气也大了许多，不知怎么一挥手推在身后的屏风上，“哐啷”一声巨响，黄花梨木的落地屏风应声倒地，砸在厅堂的案几上，几盏青瓷茶杯被拍碎，发出一阵脆响。

　　守在院门外的苏从拍着胸口惊叹道：“我的天，好激烈！”

　　楚延尘一惊之下停了手，琢玉挣出他的怀抱就往外跑，可刚迈出步子就被拽住了，她惊恐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裙角勾在了屏风上。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许多，用力拉扯着裙子，可裙角勾得牢牢的，她连扯了几下也没扯开。

　　楚延尘上前两步，慢慢蹲下身，帮琢玉解开勾住的裙角，琢玉看也没看他，拉开门飞奔出去了。
　　在偏厅等候的秀棠也听见了屋内的响动，一出门正碰见琢玉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公主！”她赶紧迎上去。

　　“我们走。”琢玉语带哽咽，头也不回地直奔后门。

　　苏从送走琢玉的马车，急奔回屋内，见楚延尘闭着眼睛靠在床榻上，屏风砸得厅堂一片狼藉。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世子，得手了？”

　　“滚一边儿去！”楚延尘一皱眉，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