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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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站着一名样貌英俊的男子，头发拢在脑后，身姿笔挺，一身黑衣，腰间挂着米穗子。召垚认识他，微微颔首：“鼠王。”
拂水面无表情地看他片刻，忽地探手，化出一柄青铜大刀，毫无预警地朝召垚劈过来。水涘水湄冲上前，被召垚展臂挡开。
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凌厉的刀风扫到眼前，他眼也未眨。拂水瞬间止住动作，收力太猛，他控制不住地往后倒退数步，单膝跪地，刀插l入地下。
召垚朝他走去，见他面露提防之色，只好止住步子。
拂水抽出大刀指向召垚：“你认识我？”
召垚笑笑：“常听小八提起你，她说你是好人。”
好人？拂水心里叹气，是她会说出来的话。“你是何人？”
召垚道：“我是召垚，一个准备还俗的和尚。”
听此答案，拂水心中莫名不悦，“你为何还俗？”
召垚双手合十，“大王不是已经知晓了么？”
拂水放下大刀别在腰间，将召垚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双手握拳，摆出架势，“敢娶虎皇最宠爱的女儿，定不是等闲之辈。本王向来敬重修为高强之人，还请高僧赐教。”
召垚挑眉，翻手为掌，“能得鼠王赐教，是在下的荣幸。”
二人对峙片刻，便缠斗到一处，三十招后，召垚渐落下风。
水涘抱臂靠着一棵树，连连摇头：“堂堂神君竟要输给一个小小鼠妖，说出去真是要笑死神仙。”
水湄不以为然，“神君只是不想赢他，这一局，该是平手。”
果不其然，百招后，二人分开数步远，各自抱拳行礼。
水涘放下手臂，和水湄一起朝召垚走去，“若是赢了，拂水定会不开心，然后还会深究神君的身份。若是输了，他又会觉得虎公主所托非人。还是平局好，彼此还能留些面子。”
拂水扯扯嘴角，“你有些本事，当能照顾好她。”
召垚笑得谦和无比：“是大王承让。”
拂水往身后一招手，立时有两只小妖抬着两坛子酒走出来，“大和尚，来一坛？”
召垚摇头，拂水蹙眉：“你既已准备还俗，难道还要守着这清规戒律？”
召垚指指水湄手中拎着的木桶，“时辰已经不早，我得回去给小八烧饭，改日再和大王一起，不醉不归。”
拂水瞧见那活蹦乱跳的鱼眉头皱得更深，“她食素，我那有些祝余草，她最是爱吃。等会儿我派人送过去。”
召垚道了谢，便告辞。
三人走后不久，一条蛇从一株树上游下来化作一名紫衣女子。女子扭着水蛇腰走到拂水身侧，望着远去的几人，嘟着嘴嗲声嗲气地表达不满：“大王，您就真的甘心？”
拂水头也不回地叱问：“谁允许你下来的？回去！”
水蛇妖站在原地不肯动，另两只小妖走上来，低声劝她：“你是想被赶出招摇山么？快些回去，别再惹怒大王。”
水蛇妖郁闷地化了原身，“嗖”地窜回树上去了。
两只小妖忍不住地笑。说起来这水蛇妖也是大胆，她觊觎拂水美色许久，于某一日终于忍不住，居然想到灌醉自家大王霸王硬上弓这样的蠢主意。当时酒已喝足，她以为时机已到，谁知还未得近身，就被突然睁开眼的拂水给一把丢了出去，打回了原形。声音之大引得许多小妖前来围观，水蛇妖躺在地上，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掉，忍不住地埋怨：“大王，您懂不懂怜香惜玉呀？”
拂水懒得看她一眼，道：“不懂。”命她自此以后镇守虎鼠两界。这才两三日，她就耐不住性子了。
小妖们笑出声，拂水抬脚一人踹一下，“走。”
***
回到招摇山的第三天，召垚终于得见小八。
小八被虎皇从老虎洞中放出来，见到太阳，习惯性地抖抖身子，刚要伸出爪子舔舔，就看到了洞外树下靠着的人。她惊喜地嗷叫一声，撒开四蹄奔过去，一把将迎上来的召垚扑倒在地，伸出舌头轻轻地给他涂了满脸的口水。
召垚哭笑不得地抱住她的脑袋，“小八，你先变成人。”
小八“哦”了一声，就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化了人，然后直接低下头，朝他的嘴唇啃过去。
站在老虎洞口的一众老虎猝不及防地瞧见这一幕人虎相啃的画面，傻眼了。老大气得身子颤，老二气得脸发红，老三捏紧了拳，老四准备去磨刀......至于虎皇，整只虎都已经不好了。他们家单纯无邪可爱美好的小八，如何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色魔？虎生无望。
小八被关了两日。两日里除了犯相思就是担心她家和尚弟弟在招摇山受委屈，为此食不下咽，夜不能眠。此刻能见到人了，一颗雀跃的老虎心怎么都按捺不住，没直接将人拖进老虎洞洞房已经是有所克制了。
召垚还算有些理智，瞧着若不适可而止，那些老虎怕是要疯了。他按住小八肩膀，示意她起来，然后起身牵住她的手，走回老虎洞前，对虎皇恭恭敬敬地行一礼：“小八我先带回去，过两日再给您送回来。”
这是之前二人达成的约定，可是，此时此刻，作为虎皇，曦则好想反悔。她身后七只老虎皆怒目瞪着召垚，然后目光转到自家不成器的妹子时又变成了满满的担忧和怜爱。辛辛苦苦养了三百年的小老虎要被猪拱了，这种感觉......真是揪心揪肺。
小八头也未回地颠儿颠儿地跟着召垚走了。
休容抹眼睛，埋怨曦则，“母皇，你与那和尚何时达成的这破约定？为何不知会我们一声？”
曦则耷拉着眼皮子，“你们现在不是知道了？”恹恹地起身，抖抖身子，“昨日我路过燕燕湖的时候瞧见一只毛色鲜亮的老虎，我们一见倾心，我准备过两日纳他为妃，你们准备一下。”
七只老虎惊呆了！老大结结巴巴地问：“母，母皇，您，您要，娶，娶妃？”
曦则握起拳头：“本皇不仅要娶妃，还要生一堆崽。”她低着头边走边嘀咕，“他奶奶的，这次定要生个聪明听话的，才不会给人拐了去。”
七只老虎：“......”母皇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
小八站在一方空地前，疑惑地扯召垚袖口，“和尚弟弟，不是说回家的么？就是这里？”
召垚揉揉她脑袋，双手合十在胸前，片刻后，空地上便多出了三间小木屋。他牵住小八的手，看着她微微笑着说：“呆子，我们回家。”
水涘和水湄从水里钻出来，前者忍不住地感慨：“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水湄倒是淡定许多，“本就是依着他的心思造出来的虚空，自然有他的记忆。回水里去吧，这两日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
召垚在厨房做饭，小八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悠，忽然眼睛一亮，“和尚弟弟，这里有个小门，我能进去么？”
召垚揪住鱼的魂魄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才放它离开。听到声音，他睁开眼，大声回道：“能。”
小八打开小门钻进去，见到一排排的大柜子。她伸手打开，忍不住惊呼：“好多衣服！好漂亮！”
她拿出一件淡粉衣裙，跑到角落落地铜镜前比了比，迫不及待地换上冲到厨房里，拎着裙摆转了一圈，“和尚弟弟，好不好看？”
召垚放下手中的铲子，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说：“好看。”眼睛微涩。
阿须，你一直都很好看。
小八受此鼓舞，又回去换了身，这样乐此不疲地来来回回几十次，她换了最后一件素衣走出来。召垚看见，招呼她到近前。伸手化出一支笔，在她额心描画片刻，推她到镜子前，“喜欢么？”
小八望着镜子中的人有些恍惚，“和尚弟弟，这个花印，是和你的一模一样么？”
“是的，一模一样。”
小八呆呆地望着额心印记，“和尚弟弟，你有没有藏衣服？红色的，很好看。”
召垚低头为她梳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和尚弟弟？”
“没有，没有红色的衣服。”
“可是——”小八心慌慌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少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和衣裳在一起的，是一顶漂亮的凤冠。
她巴拉着碗里的饭，没有去动桌上的鱼。召垚将剃了鱼刺的鱼肉递到她嘴边，“尝一尝。”
小八犹豫片刻，张嘴咬住。
“好吃么？”
小八点头，好吃的。
晚饭过后，召垚为小八准备好洗澡水自去厨房洗碗，他很用心地擦拭着碗上的水，孰料手下一滑，碗落地。
他捂着心口，感受那里一阵热烈过一阵地跳动。竟是这样紧张。他忍不住笑，一直到躺在床上抱着小八，仍旧嘴角上扬。
“小八。”他将头埋在她肩窝，在心里喊一声，“阿须。”
阿须，哥哥在这里，你可安心？
阿须，我们回家了，你可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