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求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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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命人将牢门打开，随行的内侍紧张地劝说：“殿下，此乃妖僧......”
“打开！”
“是！”
狱卒过来打开牢门，关雎命众人退下，独自一人进到牢房中。召垚将手中饭碗端给他看，关雎会意一笑。召垚目的达到，神色恢复如初，起身道：“我可是妖僧，太子殿下当真不怕？”
关雎自衣袖中摸出一物，是那块黑石，他举起石头对着牢房上方窄小窗口透进来的晖光，另一手手指点在中间一道裂缝处，问：“召垚师父可知这是什么？”
召垚细看片刻，轻笑：“总不至于是殿下心上的裂痕吧？”
关雎面上现出一丝恍惚，映在余晖中倒像是陷入了另一个时空。召垚心中一个咯噔：这么狗血的答案，不会真让他蒙对了吧？
“它本为天地灵石，集日月千年精华，如今几乎是废石一颗。”关雎攥着石头，回头看向召垚，“召垚师父知道是为何么？”
召垚无比配合地显出几分兴趣来。
“为了一个人。”关雎说，“有一点你说对了，我要这石头本就不是为了救父王。只因这本就是属于本宫的东西，物归原主，才是正道。”
召垚见他语气决绝，说话间面上隐有戾气，觉得有必要提醒他：“这是南晋之物，殿下承诺过用完即会归还。”
关雎冷笑：“什么南晋？很快这天下就会只有大越。”
召垚愣住：“......你要兴兵南晋？”
关雎没有回答，直接走出天牢，下台阶时步履微跄，内侍急忙上前搀扶。他望着垂在西边的太阳，摊开掌心中的黑石，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裂缝，低低道：“天地万物，终有垂暮之时。时候到了。”
内侍不解他话中深意，却被他面上近乎绝望的神情骇住，忍不住惊呼：“殿下！”
关雎推开他，往前虚晃了一步：“走吧，回宫。”
***
南晋。
浓郁的夜色中冒出一只小脑袋，脑袋上顶着两只小花苞，随后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小脑袋左右转了。城门口有重兵把守，城墙上也是十步一名守卫。要想避过这些守卫，凭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小八蹲在墙角仔细“筹谋”了一阵，起来璇身化了原形。
城墙上的一名守卫使劲揉了揉眼睛，大步跑到旁边同伴身边，“你看到没？”
“什么？”
“一只大白虎。”
同伴踮起脚往远处眺望一阵，无语地看着他：“你眼花了吧，快回原位站好。”
侍卫揉着眼睛嘟囔着，忽地眼皮一跳，扯着同伴衣服：“快看！”
同伴再次看了一眼，只有浓浓夜色和挂在天上的弯月。他忍无可忍地伸手敲他脑袋，“快回去。”
“明明有只大白虎的啊。”侍卫站回原位，一整个晚上都提着神，生怕再次错过。
小八四角朝天地躺在地上喘粗气，尾巴甩了两下，忽地鼻子一抽，眼睛开始泛酸，脑中不断地划过旧日光景。
她记得，那时秋色如水，她被一个坏人骗走了五百两银子，和尚弟弟很是生气，为了赚钱骗她去卖艺，逼着她一只老虎跟狗一样地摇尾巴。她当时深觉丢脸，以为从此虎生无望。可是现在，她已经能如此坦荡地摇尾巴了，那个人却不在身边。她又想起昨天夜里趴在水家姐姐屋门外听到的话。
“越王亲下诏书，于下月初五于东市祭台火烧妖僧，以敬天道。”
水涘徒手捏碎一只杯子，“这个关雎，我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我们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可是我们的法力已经越来越弱，而且......对凡人动手，会遭天谴的。”
“总会有法子的。此事，万不能让虎公主知道。”
“嗯。”
她当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和尚弟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妖僧？他们还要用火烧死和尚弟弟？
她躲在屋子里想了一日，最后连夜跑了出来。然而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八捂着右腿咬牙忍着痛呼。
静寂的夜色中忽起狂风，乌云蔽月，雨水猝然砸落，一身虎毛顷刻间就被淋了个湿透。
她方才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不幸摔断了腿，但是现在，哪里还会有人戴着斗笠为她诵经止痛。
小八在地上颤抖了几下咬着牙爬了起来，拖着摔断的腿一步一步往前挪。深夜宵禁的街上没有半个人影，无形的恐惧笼罩在她头顶。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几只野狗，冲着她狂吠数声，似乎是觉察到这只巨大的老虎毫无杀伤力，齐吠一声后朝她冲了过来。
小八此身从未这般落魄过，身上被咬了数下，她终于怒了。前掌拍地，仰天长啸。
守城的侍卫们一下子醒了神，先前的那名侍卫一脸得意地对自己同伴道：“我没说错吧，真有老虎。”
同伴抹一把脸上雨水，“奶奶的，好想看看老虎的样子。”
侍卫笑得一脸贱兮兮：“等下了职我讲给你听吧。”
同伴：“......好。”
小八正跟几只恶狗对峙，一群手握兵器的侍卫出现了，恶狗们见形势不对，慌忙逃散。小八看着这些侍卫，眼睛都红了，龇着牙冲他们大吼。来的侍卫并不多，你看我我瞅你的不敢上前。
小八见此法有效，再次怒吼一声，趁他们犹豫之时，忍着断腿之痛快速跑了。留下一众侍卫面面相觑。
她是老虎之身，不能走大道，一路从山道密林穿过去。她不识路，化为人形问过几次路，但那些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在这山野之间，总会生出一些龌龊的想法。小八怕了，不敢再问。如此几次，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直到逢见故人——那只曾经为她引过路的小老鼠。
小老鼠见着她十分开心，一口一个“大王”叫得无比欢畅。“大王，你往前面走，翻过那两座山就是大浥城了。”他担忧地看着她的断腿，“大王，你进城后一定要赶紧找个大夫，不然你的腿......”
小八神思游离，漫不经心地应着。小老鼠见状，忍不住叹气。“大王，你可得好好的。”
小八低下头极轻地舔过他身上脏兮兮的灰毛，“小老鼠，你快回家吧。”
小老鼠走了，小八望着面前巍峨的山，深吸一口气往前奔去。过了这么多天，断腿已经麻木，并不是很痛。可是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她必须尽快赶到达大浥城，找到采采。他比自己聪明，又会法术一定会有办法的。
***
采采躺在桃花腿上，望着手中圣旨沉思。
桃花见他眉头深锁，关切地问：“公子是有何难处？”
采采指着圣旨上的字，道：“越王让我们准备二十万精良兵器，怕是要打仗了。三个月？呵，当我大浥城都是神仙？”他随手将圣旨丢到一边，指着脑门一侧，“这里按按，最近疼得紧。”
“那公子是打算抗旨？”
采采叹气：“我若是抗旨，这城中百姓该如何？”
“那——”
“让本公子再想想。”
室内燃着香，美人膝头，采采昏昏欲睡。忽地有那不识趣的属下一路嚎叫着跑过来，“公子，公子出大事了！”
采采坐直身，怒：“你要是说的不是大事，本公子宰了你下酒！”
“额，公子，您不是不吃荤腥？”
“快说！”
来人忙道：“是这样的，小的今儿当值。当时小的正在——”
“说重点！”
“城门外发现一只大老虎，像是要死了！”
大老虎？采采一瞬就想起是谁，一掌拍在面前脑袋上，“快给我抬进来！”
待到四名大汉抬着一只灰麻麻的瘦弱的老虎进来时，采采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这只老虎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那个和尚呢？还有......那两只珊瑚精呢？
采采蹲下身细细查看了一遍老虎身上的伤口，其他的都是皮肉伤，养几日就无大碍，只是这腿......他凝聚法力输入老虎体内，果然没用。桃花见状也试了一遍，“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采采直起身，“看来这蠢虎有些来头，先搬到后院去养着吧。”
几人就要退下，采采又急忙叫住他们，指指脏兮兮的老虎，“记得洗干净。”
***
小八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软的床上。颠沛流离近半月，这样舒适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面前这张妆容精致的脸，不是采采又是谁呢？
她看着采采，忍了半个月的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把采采一颗怜香惜玉的心瞬间吊了起来。
“那个......”采采揪起她一只爪子，“你能不能先变成人再哭？”对着一只老虎怜香惜玉，他还是不太适应。
小八抽搭两下化成小姑娘的模样，然后在采采震惊的目光中扑上来揪住他的袖子：“求求你，救救和尚弟弟。”
和尚弟弟？那个一本正经的臭和尚？“他出什么事了？”
“坏人，坏人要烧死和尚弟弟，你快救救他。”
烧死？采采恍惚想起什么，往外喊了一声，桃花脸色难看地推门进来。采采将衣袖从小八手中解救出来，端坐好，问桃花：“上次你们说越王下旨要烧死一个妖僧，后来可有查过？”
桃花自袖中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采采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眸光陡然变得意味深长。“我若是没记错，当初这位太子和那和尚的关系虽然微妙但不至于如此恶劣。怎的如今是这太子亲证他是妖僧？”他屈指点着床板，让小八将事情经过详说了一遍。
他听完后，嘴里念叨着：“妖僧？南晋？”忽地眸光一亮，咧开嘴对桃花说，“你亲去一趟南晋，最迟后日午时赶回来。记住，别让人发现。”
桃花意会过来，当下领命眨眼间就消失了。
采采重又看向小八，揉揉她的包子头，“呆老虎，本公子帮你救出那和尚有何好处？嗯......不如你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