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清歌水影

7、更反常的举措

　　“夜不归宿也要有个限度，这都三点半了。”totti揉着额头坐起来，刚好瞥见osvaldo从窗外跳回屋里，想到明天是休整日，也就没太苛责。

　　明显喝了酒的少年看起来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怎么攀爬上来的，他随意对totti摆摆手，脱下上衣，自顾自向盥洗室走去。

　　“没热水了。”totti好心提醒。
　　“你已经过了冲冷水澡的年纪，但我还没呢。”osvaldo嗤笑出声，接一盆冷水向头上扣下去，顿时清醒许多。

　　totti不怒反笑，索性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窗边透气，他下意识向胸前口袋摸去，空空如也，才想起睡前曾经换了一身衣服，打火机扔在枕边，烟早也就被osvaldo拿走，只好怅然若失。过了五分钟，osvaldo擦着头发从浴室中出来，见totti靠在窗边装鬼，险些出口吐槽，但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

　　“借个火。”osvaldo把窗开得更大一些，叼起一根烟却没摸到打火机，就肆无忌惮地拍totti一下，金毛教官很是犹豫地愣了半响，才慢悠悠去床边摸到随手抛给他，黑暗中，osvaldo准确无误地抓到手里。

　　“不能当心点么。”osvaldo知道totti很珍惜这打火机，想到万一落手，留有虚惊。
　　“送你了，别被老爷子没收啊。”
　　“……这不是你战友遗物吗？”
　　“随便说说，你还真信。”轻浮的教官重重跌回床上，“晚安，抽完记得关窗。”

　　下一秒传来烟头被掐灭的呲声，再沉默了一会，osvaldo得意地开口，“不验收一下我近期的工作进展吗francesco教官？”
　　totti无聊地翻了个身，“说吧，你又调查到什么了？”
　　“我刚才去bruno夫人的办公室，用了点小手段，查到了你的体检报告。”
　　“刚才？”
　　“嗯，路过的时候就顺便，那种锁，三分钟就够。”osvaldo摊手。
　　“靠，警卫都是吃闲饭的……”totti头疼地坐起身，内心思索是威逼还是利诱，却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他。
　　“对了，在那之前，我出去吃个了宵夜，”osvaldo抓一抓还湿着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totti，“和那位daniele师兄一起。”

　　内心有一个鞭笞金属乐队在奏响黑色星期五。
　　totti大叫不好，他在漆黑的夜里孤立无援，还被那该死的下属卖了。
　　重点是，他到底卖了多少钱？

　　osvaldo不再讲话，他把玩起那个打火机，暖黄色的火焰忽明忽灭，映出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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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是de rossi主动约的，要说此人也不太擅长做戏，直接摆出一副“来这位小哥我们来交换情报吧”的阴险笑脸，osvaldo自诩为老油条，也就抱着不蹭白不蹭的心态去了。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绷紧的假面，也不记得是在哪个话题上达成了高度共识，总之竟然就越聊越投缘，de rossi甚至直接给局里打电话预约保留一个实习生位置，被他吵醒的领导暴跳如雷，大吼你他妈再敢喝完酒打电话试试。

　　de rossi果断按掉，当着osvaldo的面抱怨一通，内容无外乎是“妈的francesco这个怂货自己跑去当教官，老子留在局里还要去讨好这群兔崽子凭什么啊blabla”。osvaldo不断点头心想你快想办法把他弄走把单间还我，de rossi却完全没看出他内心深处的呐喊。

　　“dani你要帮忙照看一下那家伙啊。”
　　“啥？”osvaldo吓得挺直腰。
　　“你发现francesco有异常行为就发条短信通知我一下，”de rossi欲言又止，一看就没有说到重点，“我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才要和局里撇清干系。说是带薪病假但是又不肯把病历交出来，说是疗养但哪有人跑去当教官疗养的！一句话不说交个留职申请就跑了，现在他要是出现在这我非揍他不可！”

　　osvaldo腹诽道你上次见面可是抱得死紧话也不敢多说，但他只是沉默着倒满一杯生啤。

　　de rossi的话匣一打开就奔涌不停，也不管osvaldo能不能听得懂前因后果。他愤恨地自言自语——说好了一起扛怎么就性情大变莫非是sandro前辈附体；电话不接在家装死葬礼也不参加；大家对那个体检报告真的很在意啊要不要拜托老爹贿赂bruno夫人把它偷出来呢对了我听说你刑侦学又挂科了哈哈哈哈那个de rossi教授就是我爸……说真的你帮我盯住francesco我帮你在教官面前说几句好话如何？

　　就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其实被酒精冲昏头时容不得他多想，osvaldo也不是为了什么挂科或者学分，他单纯感觉室友身上的谜团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像是摆在他面前的阴谋诡计，迫不及待地邀请他打怪通关。于是他顺便就撬开了医务室的门，这种程度的锁对于痕检课满分的osvaldo来说毫无难度，但看懂那份病历很有难度。

　　严重的睡眠障碍、需服用抗抑郁药物。

　　老实说，在osvaldo爬窗回去的过程中，他的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并没想好是要把这个秘密藏好作为杀手锏，还是应该稍微对那家伙抱有一点同情心。

　　谁知totti没给他表现同情心的机会，当osvaldo口无遮拦把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暴躁的教官当下就阴着一张脸准备毁尸灭迹，夜色中，一种轻慢的笑容浮现在totti脸上，osvaldo事后回忆起来仍然不寒而栗，他相信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年轻教官是真心想要杀死他，但很快，totti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又恢复到了无欲无求你奈我何的嘴脸。

　　“了不得的行动力，要不要考虑提前去实习，我给你写封推荐信？”totti完全不提自己的事情，语气轻佻，半是赞许半是嘲笑。

　　osvaldo没敢说de rossi已经提前给他安排好位置了，他看着totti表面漠然实质上全是防备的样子，再也提不起和他作对的兴致。稍微仔细观察就会看出那是一张相当疲惫的脸，全靠精神力才支撑，以至于像de rossi描述的那样出现个性偏斜。osvaldo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岁的家伙像一只小狼狗，只呲牙不咬人，透出一股可怜劲。

　　睡前随手把打火机扔在枕头边，掂量一下分量就知道燃液所剩不多，火苗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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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死守着一个约定一般，osvaldo这几天很小心地避免和totti接触，他最终也没有如约把那份病历的照片发给de rossi。

　　totti最近相当忙碌，在寝室的时间不多，常常是早晚各打个招呼就错开一整天，倒也相安无事。osvaldo曾经偷偷观察过他的室友有没有睡着，但从未听到过熟睡时的呼吸声，几次过后又暗自恼怒何必操一份不必要的心。那家伙自己不愿意从打击中爬出来，别人又不欠他的情，自生自灭，还能怎样。

　　午休过后totti拎着几个购物袋进屋，都是些不太便宜的牌子，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自顾自换衣服照镜子凹造型。osvaldo躺在床上听音乐，顺便瞄了几眼，totti很大方地请他提提搭配建议。

　　“我这几年不是穿制服就是运动装，已经不记得正常人什么打扮了。”金发教官系好最上一颗纽扣，笔挺的衬衫把他衬瘦了一圈，“这个颜色如何？”

　　“……你才三十，又不是四十，别穿得像个大叔一样，墨绿那件直接扔垃圾桶。”
　　“挺好看的呀。”totti不甘心地在镜子前扭了180度，“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英俊。”
　　“个鬼，约会穿成这样已经是上个年代的事了！”osvaldo忍无可忍地跳下床，伸手把totti刚系好的纽扣解开了两颗，然后扯着肩线把领口向两边一拉，随意露出一小片胸口，“就这样别动，喂别整理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不是挺帅的，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种性感范……”
　　“我要见的是男人……”totti心塞。
　　“那就再解开两颗！我去泡吧的时候都这么干。”osvaldo把totti的衬衫前襟扯得迎风飞舞，非常满意自己的造型设计——这位保守的警官转眼间蜕变成街头型男，唔，可是露的还是不够多，也没胸毛，好像还差点火候。
　　“打住，我只是去吃个饭，又不是要出去卖，”totti眼看着自己要被带成站街男，慌忙又系回一颗扣子，在osvaldo鄙视的眼神中镇定地挽好袖口戴上墨镜，“我晚些回，记得留门。”
　　“最好别回。”osvaldo趴回床上得意地挥了挥手。

　　这算是反常现象吗？要不要给de rossi发条消息……
　　【我觉得他在计划着什么危险的事。】
　　【我能指望着20岁的毛头小子帮我杀人？】
　　【跟着他混，或者留级一年，你自己选。】

　　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