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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状况外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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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陈设基本上毫无变化,尽管时隔多年,totti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这里受到的“特别”照顾。他坐在椅子上焦灼不安地等待着,脊背发凉,几次忍不住想起身溜走。从一点半等到两点钟,逃脱的机会一点一点流失在指缝里,他漠然地抓着那个薄薄的牛皮纸袋,一遍又一遍斟酌语气和神态,直到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哦上帝啊!这不是我的小france吗?”
totti的心脏忽地安稳下来,他竭力微笑着扭过头去,却被对方抱了个满怀——当年吼他吼得最声嘶力竭的bruno夫人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微微有些发福,一头浅棕色发丝也染成了漂亮且更显年轻的亮红色。她见到totti又惊又喜,笑容从她脸上那些亲切而温柔的褶皱中满溢出来,“你怎么想起回来看我了,没良心的小鬼?”
“其实我是,嗯……”totti指了指自己的教官胸章,bruno夫人这才发现他穿着教官常服,脸色一变,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扯下来四处乱摸。
“我的小france伤到哪啦?”bruno夫人用了好一阵子也没检查出什么可疑的外伤,便松了一口气,“你今年才刚满30岁,谁允许你跑到这来混日子的?”
“您记错了吧,我只有25岁呀~”totti索性摆成投降姿势和医务室的主任医师打趣起来,他又被按回到椅子上,bruno夫人抽走了他手中的牛皮纸袋,戴上了她的眼镜,仔细端详起那几页体检报告,在她凝重的目光汇聚到totti身上时,已经满三十岁的前青年刑警如同针扎般坐立不安,仿佛在等待一场必然会败诉的庭审。
“真是太好了。”bruno夫人叹了一口气放下那几页纸,随即又温柔地探过身去捏了捏totti的脸蛋——这个姿势对年过半百的妇人来说有些费力,“我做梦都害怕你被调去缉毒之后染上什么脏东西或者挨枪子,原来你小子只是睡眠不足啊?没问题~我给你去拿药,等我几分钟。”
原本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数落,结果反倒被温柔地安慰了……totti不想知道那份体检报告上的各种数值曲线都有什么意义,但他从bruno夫人的态度上可以确定一点——这玩意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几分钟后bruno夫人嘀咕着从药房走出来,对totti撇了撇嘴,“你需要的药没有库存了,小france,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采购,最晚后天给你送过去。”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bruno太太,我会常来看您。”
“别又总是带着一身伤。”
“我很多年不打架了……”
“当教官也难免受伤……等等,小france,他们给你分配了什么科目?”
“暂时只是两门理论课。”totti自嘲地嗤笑出声,“还有就是调教一个不听话的小鬼……原来我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最后就只能当个保姆。”
“daniel·osvaldo是吧?他总让我联想到你。打架、旷课、找教官的茬、还有带着一身伤跑来医务室。……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天赋惊人。”
“我比他英俊。”totti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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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教官是francesco·totti这个新闻不胫而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听闻totti暂时住进了osvaldo独占的那间学生寝室,其他几个教官在课上都变得底气十足,这绝对不是osvaldo的错觉,在平时他怎么睡觉都没人打扰的法律课上已经被点名三次,走廊上偶遇的教官们也大多用一种“你死定了”的得意眼神瞟他一眼。一上午下来osvaldo累积了足够的怒气,简直想马上冲回寝室把那个教官打包踢走。当他再一次站在自己的寝室门外时,毫无疑问地抬起了右脚准备踹门进去——直到他听到屋内有人在讲话。
“不行,马上停止这条线索,你们的追查方向不对daniel,听我的,先停下来,我今晚就去和上面聊。”
osvaldo想了想,还是正常打开门走了进去,半靠在床上打电话的教官举起手打了个招呼,表情严肃地卷着耳机线玩,“……你有这个精力能不能去找alberto他们喝酒?我最近都很忙……不,别来,这世界上没有比pippo更神经病的人了……我当然很忙啊我要备课还要复习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OK,下个月我回去看你们,ciao。”
totti打了个哈欠,把耳机线扯下来扔到一边,他略带疑问地看着osvaldo,“你没去吃午饭?”
“回来睡午觉。”
“我昨晚吵到你了吗?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没有打鼾的毛病。”
“没,你安静地像只兔子。”osvaldo脱掉外套,仰躺着倒在自己床上,摸了一根烟出来偷偷点燃,并且打开了小风扇放到合适的位置把烟雾吹到窗外面。
天衣无缝的违规事件,他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但突然间警铃大作,已经两年多没工作过的烟雾探测器浇了他一头锈水,osvaldo猛地跳起来把烟蒂踩灭,但已经晚了,他们的门被楼里巡逻的勤务教官一脚踹开,osvaldo默不作声把烟蒂踢进床底,但显而易见,他今天很难跑掉。
“哦,对不起,我忘了这里没法用熏香。”osvaldo看到totti从床上走下来去同勤务教官交谈,他的语气十分温和,简直是个面不改色说谎的高手,“实在抱歉,我太久不回警校了,这些熏香是用来助眠的,呃……我下午就把他们都丢进垃圾桶。”
totti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向osvaldo的方向瞟了一眼,那种似笑非笑的蒙娜丽莎表情又出现在他脸上。osvaldo见自己已经做过手脚的烟雾探测器上面又有被动过的痕迹,暗暗唾了一口,又碍于totti表面上帮了他的忙,一股怒气无从发泄。
“嘿,dani~我还认识其他叫daniel的家伙,这么叫比较容易区分。”关好门之后,totti若无其事地走到osvaldo床前,靠着窗边晒太阳,“我听说你这个月的分数要被扣成负分了?”
osvaldo哼笑了一下,不去看他。
“不觉得奇怪吗?”
“哈?”
“已经过去十年了,你们现在玩的这些小计俩还是我当年用过的那些。”totti轻轻弹了一下摆在桌上的小电风扇,“你就不能再有点想象力?”
“你在教唆犯罪啊教官?”osvaldo悠哉地坐直了身体。
“对手太弱,日子难熬,”totti笑了笑,不置可否。
逆光下那双浅绿色的、温柔且狡黠的瞳孔,是osvaldo二十岁的人生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