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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平时晏陵在看折子时,我就在一旁看话本子打发时间,时不时的偷偷看他一眼,看一眼不够就看两眼,最后干脆就盯着他看。
      今晚我也照常不专心看话本子,只偷偷瞧晏陵。他忽然抬头看我一眼,我心虚的赶紧拿书挡住脸。
      他笑了笑,又埋头批折子,“要看就大大方方过来看。”
      我辩解道,“我…我还不是怕影响你。”
      他放下笔,撑着头看着我。他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的更加耀眼,我不好意思去看他,懦懦地问:“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也影响影响你。”
      “……”
      后来我坐到他身边,看着他批阅奏折,柔和的烛光照亮整个屋子,看着墙上他的倒影,我伏在桌案上慢慢地睡着了。迷迷糊糊好像听到德福来禀告,说什么长恭王今日进京了,明日进宫面圣,德福说完,我感觉晏陵握着我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我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醒来后我又在好好地躺在仁阳宫了,我起身刚想唤英姑来帮我更衣,又想到她在宫外府中,总是习惯性的以为她在身边。
      我下床穿衣,就听见德福在门口叫门:“姑娘醒了吗?”
      我边穿鞋子回答他:“醒了醒了,晏陵呢?”
      德福答道:“皇上马上下朝了。”
      我急匆匆拉开门:“那我们快去仁泽宫等他吧。”我拉上他就准备走。
      他背着手,严肃地说:“皇上命奴才送姑娘出宫。”
      “出宫?为什么呢?我还没来几天呢。”我疑惑了。我还没待够呢。
      德福开口道:“长恭王昨日进京了。”
      我打量了他一眼,“长恭王是谁?怎的他来了我就要走?”
      德福有些语塞,支支吾吾道,“唔,是皇上的二弟。皇上是怕没时间陪你。”
      我撇撇嘴,表示不满。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行了,你赶紧洗漱,我们得走啦。”他一把把我推回房间里。
      我慢吞吞地收拾,德福叫了几个宫女来帮我都被我赶了出去。我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用锦帕包好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弄坏了。一层一层打开,一对精致的小瓷人就立在我面前,温文尔雅的男生是晏陵,美丽娇羞的女生就是我。看着这两个瓷娃娃我就满心欢喜起来。这是我在瓷窑和一个师傅学做的,花了我好些时间。我想送给晏陵,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要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今天是一定要送给他的。
      德福在门外催促了好几次,我拉开门就看见他一张迫不及待的脸,瞬间不满,道“你是多希望我走?”
      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啊,您别多想了我的祖宗,快走吧。”
      “不行,我不走。”
      “又怎么了,李姑娘,别又想去这玩那玩的了,咱下回来再玩啊。”他似乎有些着急。
      “谁想玩了,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有东西要给晏陵,我要去找他,把东西给他了我再走。”我心里也火烧似的,不拿给晏陵我心里就不踏实。
      德福还是苦口婆心的劝我,“皇上现在还在上朝,没有时间见您,您把东西交给奴才,奴才帮你送给皇上,保证妥妥的。”
      “可是……”唔,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紧紧握着手里的瓷人儿。
      “行了,我的祖宗,真拿你没办法。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帮你送到皇上手里,”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瓷人,“咱快走吧,一会儿他来了!”
      “谁来了?”我好奇道。
      他拉着我快步朝宫门走去,半晌才回我一句“没谁。”
      我钻进轿子里,一路行到皇宫门口,换上马车。上车前叮嘱道:“你要是把它打碎了我就把你捏碎。”
      我也觉得我这个好像不是叮嘱,而是威胁。可是德福的功力实在太深厚,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就凭你。”
      好在他还是说了一句让我宽心的话,“它在我在,它亡我亡!”
      好的,我放心的看着他朝皇宫走了。他本非要看着我走,但我更担心我的瓷人,目送他回去了。
      守宫门的侍卫见了我的车都不敢拦着,我拉开窗帘,随意看了一眼,看见宫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大堆人,这时驾车的车夫突然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蹭的一下飞奔出去,我一个没扶稳头撞在车壁上。
      好昏啊,我探出头去呼吸新鲜空气,却看见一个男子追在马车后面,当我看清他的脸时,霎时心头一跳,也不知它为何要跳。两条腿的人又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马的,不一会便被甩在身后。我没有多想,头昏的厉害就睡了过去。
      在家待了几天,甚是无聊,除了偶尔去福满楼瞧一个朋友,其他时间都房里,心中还是牵挂晏陵是否收到瓷人,要是德福那个嘴上无毛办事不劳的家伙给我摔了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心血呢。遂写了封信给他,问他是否收到。却很久没有回音,他又不理我了。许是弟弟来了开心了吧。
      在府中与娘闲谈时,想起德福说的容妃是太后选给晏陵的,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就询问起来。娘说在晏陵登基没几个月太后就驾鹤西游了。我暗暗为晏陵伤心起来,他失去亲娘一定也很伤心。又问起长恭王,娘说,那是皇上的二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感情很好。
      我见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所以也没继续问下去,催促她休息去了。临睡前她又念叨了很久,但无外呼又是那些要懂规矩,不要乱说乱跑,虽然皇上很包容我,可也不能逾越。是啊,娘总是在提醒我他的身份,那也许是我和他不能跨越的鸿沟。

      冷宫密妃住处,一气宇轩昂的男子立在密妃面前,嬉笑道:“媔儿,你真是太不成器侯了,好不容易成了我大哥的密妃,却又被打入冷宫。”
      林媔并不在意他的挖苦,手轻轻放在桌子上,不经意的用指尖敲动,“你少来说我。我若不是为你打探,何至于此。”
      他浓眉一挑,“噢?那你打探出什么了?”
      密妃林媔笑道:“你能来找我,证明你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顿了顿,“原先我不过是猜测而已,现在瞧见你都这等按耐不住,想来我的猜测不会错。只是我不知道,皇上将她保护的那样好,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怔了良久,回答道:“我想这是我们的缘分吧,”他表情凝重望着月光缓缓说着,“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她竟还活在这世上,以为只是模样像罢了,不然她见到我时怎会毫无反应,我以为她会立刻抽刀杀了我,可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走了。”
      林媔疑道:“那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她的?”
      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原来是一封信,看得出那封信他视若珍宝,“我虽然不知道这两年来她发生了什么事,似乎记不得原来的事了,身份也变了,但一个人什么都会变,笔迹总是不会变的。虽然这封信一字一句,情深义长全不是给我,可我也还是很感激老天让我与她重逢。”他握紧手中的信,“这次我一定要让她回到我身边!”
      林媔看着月光下的影子,“你想怎样让她回到你身边?”
      那男子没有看她,目视窗外,似笑非笑道:“怎么做你明白,她离开了你才有机会,”随后又严肃道,“她既然忘了从前的事,那我们也都忘了吧。你应该知道分寸。”他用命令的口吻告诉她。
      林媔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你还觊觎皇位吗?你要知道,你想要得到她就得不到皇位,想要皇位就要失去她。和当初一样,若你选错了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她跟皇位我都要!我绝不会重蹈覆辙!”说完,只留给林媔一个冷漠的背影。
      林媔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皇上是不会让你如意的,你只能二选一。”
      长恭王终于走了,回到他的封地去了。我又可以进宫了。一进仁泽宫我就到处乱翻,书架,没有。桌案,没有。啊,床上肯定有,还是没有。在哪儿呢?
      “找什么呢?”晏陵见我上窜下跳的,过来问我。。
      我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问,“我呢我呢?”
      “什么你呀你的,你不就在我面前呢吗?”他笑着说。
      我双手拉着他,“就是那个我啊,那个瓷娃娃,是我亲手做的呢,我特意跟师傅学的,花了我很长时间。我本来是要亲手送给你的,你知道吗那是一对儿,你在我这呢,我做的那个你,我每天想你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我也希望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所以就做了一个我,”我说了一大堆,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笑容却依旧挂在脸上,“完了!肯定是德福没送到,就知道他靠不住,我找他算账去…”我松开手就想跑。
      晏陵从背后拥住我。我挣脱开对他说,“那个瓷娃娃真的很重要,我……”
      “是这个吗?”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美丽的“我”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欺负我。”我故作生气,心底却欢喜的紧。
      “是谁刚刚说很想我来着。”
      我脸粉红了。
      “是谁说那是一对的。”
      我脸大红了。
      “现在你不用看瓷娃娃了,我就在你面前呢,不收钱,随便看。”
      晏陵打趣的话语让我脸涨红了。
      正当我羞涩时他却忽然亲了我一下,脑子里那根弦霎时断掉,我轻飘飘的了。绯红的脸颊,火烧似的。
      这天,晏陵早朝去了,我又偷偷溜出来。虽然德福安排了宫人服侍我,那说白了就是看着我不让我乱跑,可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跑就跑了,一般他们都发现不了。我可是翻墙翻窗子的好手。
      我虽经常进宫,可见过我的人很少,有些见了也不不会认识我。但我很奇怪,上次冷宫里遇见的那个黄儿却能脱口说出我的名字,可惜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我决定再去一次冷宫。
      一路上躲着宫女太监们,来到冷宫才不用这么躲躲藏藏,这真的很冷清,凋谢的花草,干涸的湖,树枝上枯黄的树叶,在加上几只乌鸦的鸣叫,何其凄凉,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冷宫。
      去到上次的那个地方,我想这应该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挨个儿找了一圈,也无从下手。我继续往里面走了走,忽然望见一个残破不堪的宫门口站着几个宫女,我眯眼一看,这不是平时跟着皇后的那几个人吗?难道皇后也在?我得进去看看。
      我绕到那个宫宇的墙角下,小样儿,以为守在门口我就进不去吗?我一跳就上了墙,再一跳我就进去了。还真是凄冷,我慢慢摸索进去,才刚到门口就听见皇后抑扬顿挫的声音,真真心烦。皇后也算是肤如凝脂的美人,颇有皇家威仪,晏陵在我面前很少提到皇后,可每次提到言语中都透露着赞许。我心里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总是嫉妒,终究皇后是他的发妻,我,又算什么呢。
      “密妃,冷宫里的日子舒服吗?”皇后又开始教训人了,就想每次教训我一样。现在她眼中充满了得意。再看坐在圆桌旁的那位美人,颜如舜华,她只静静坐着,摆弄着茶具。
      “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想让皇上多看我一眼,”密妃并不看皇后,依旧只做自己的,她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了一口,“皇后娘娘,这也不行吗?有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自己夫君爱。”
      皇后冷哼一声,“爱?皇上的爱全给了一个人,你不是不知道,你姨夫敦睦王的野心你也不是不知道,若你真爱皇上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能做。”
      “是啊,皇上他的爱可真吝啬,一星半点都不能分给其他女人。”密妃皱皱眉,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不再说话。
      皇后也不再说话,我有些动容,密妃爱的人不爱她,同是女人,这样的心情我也懂。庆幸的是晏陵爱的是我。不然我也要一天唉声叹气,为伊憔悴。
      我也默默叹了口气,却不想被窗台上的灰呛着了,我尽力捂着口鼻,跌跌撞撞退了出来,可好不容易忍住喷嚏,却又踢碎了路边的花盆。只听屋里传来厉声“谁?谁在外面?”
      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要是被皇后发现我就惨了。于是急中生智,“喵…喵……”
      学完猫叫以后,我看屋里并没动静,正想夸自己聪明屋里却又有人说话,“黄儿,你去看看,把猫赶走,我怕猫。”
      “是”一个宫女应声走了出来。霎时我又没了主意,往前走会正好撞上,往后走又是一条直直的走廊,根本来不及走到拐角。正当我手心冒汗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只手把我拉到走廊上的房间里,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往房间里躲,真是笨。
      躲在房间里我大气儿都不敢出,只等黄儿巡视一圈走了之后,我才望向身后的那人。
      “你是青儿!”我脱口道。
      她像是很欢喜我还知道她的样子,咧嘴笑道:“对啊,姐姐知道我呀。”
      唔,这个…我得编一下,要不然她问我如何得知我总不能说我是偷听的吧。“啊,是啊,我后来问过黄儿你叫什么名字。”
      她恍然大悟,复又问道:“姐姐是哪个宫的啊?”
      “这个…唔…仁阳宫。”
      她眸子似乎暗淡了一点,“姐姐是仁阳宫的宫女吗?”
      嘿咻,以为我是宫女了,“我……对啊。”我干笑两声。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身份,就将就吧。
      “咦,为何姐姐穿的衣服与我们不同?”
      “这个…,我并不是宫中的人,是那位姑娘从宫外带进来的。”
      青儿低头不看我,继续说:“原来是这样。黄儿姐姐说,仁阳宫住了位姑娘,身份很特殊,姐姐你在她身边服侍切记不要多言。姐姐再也不要到冷宫这种地方来了,也不要到处乱走,万一有些不明事理的侍卫把你抓起来就麻烦了。能认识姐姐诚然我是高兴的,但我家主子的吩咐我也不能不听。”
      “为什么不能来?什么吩咐啊?”我走到她身旁,好奇问道。
      她答到:“娘娘不许我们和仁阳宫的人来往。”
      “为什么?”我问道,青儿半晌不说话,我想了想,密妃深爱晏陵,厌恶我也是正常。我失望道,“可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别管那些规矩了。”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我的青儿妹妹,有时间我会来找你玩的,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多谢你今日替我解围。”我不等她说话就朝她眨眨眼睛风一样的飘走了。
      出了冷宫之后,我又悄悄潜回了仁阳宫,还没待一会,就听见宫女在门外叫我,“姑娘,皇上来了。”
      走时曾吩咐她们我在午睡不许打扰,现在我就装作没听到,她又喊了几声“姑娘。”我也没搭理,只倒在榻上整理我的思绪。
      不一会便有人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扰到我,宫女们当然没这么大胆子不经我同意就进来,所以我知道来的人是晏华。我不动声色,等他慢慢走进,当我感到他坐在我身边了以后,我正准备一下子腾起来吓他一跳,他却先开了口。
      那声音轻轻的,若不是房里静悄悄的我想我是不会听到的,我也不想听见,那些话深深打在我心上。
      “嫤晴,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我不知道晏陵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是认为我睡着了吗,我想冷笑,我不叫什么嫤晴,我叫婧婻啊,李婧婻啊!
      我克制自己要冲上去质问他的冲动,紧闭着眼不让它流眼泪,我一遍遍告诉我“冷静,冷静。”直到他走后,我才一下子坐起来,把我手能抓到的那些东西通通砸了。谁能告诉我,许嫤晴她到底是谁!房间里只听到我嘤嘤哭声。
      ……
      冷静下来后感叹,好在榻上只有枕头被子什么的,砸了也没多大声响,没把宫女引来。我记得德福说过,许嫤晴死了,已经死了两年了,也许是在认识我之前与晏陵执子之手的人。奈何我没能早早遇见他,可人死不能复生,晏陵不能忘怀也是正常。这说明晏陵是长情之人,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我要相信晏陵,我要相信我感受到的。他对我,很用心。
      想通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晚上不觉多吃了几口,撑得不行,又拉着晏陵陪我散了散步。关于许嫤晴的事我就当作不知道,一句也没有问。可心下又难以忘怀,一直梗在心上。
      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不时用脚蹬地让我摇晃起来,晏陵在不远处看着我玩,总是催促着我让我回宫,怕风吹得我着凉。我想告诉他,我不是孩子了。一阵阵凉风吹来,还带着微微花香,暗暗的夜晚,星星耀眼,再看着站在朦胧中的晏陵,我贪婪的想永远停在这一刻。
      回去的路上,晏陵牵着我,我想问,可总是问不出口。若他曾经真的对那个叫许嫤晴的姑娘有刻骨之情,现下她已离去,我又怎好揭开他的伤疤。可我想起他的身份,想起他的女人,我虽介意却也无可奈何,我和他是否早已没了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的机会了。
      我又无所事事了几天,不过我每天都去冷宫找青儿,总给她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她一开始并不大肯收,话也不似往常多,可慢慢的也改变了。这一熟了才知道,青儿是个话唠,每天这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好在跟我很投缘。
      这天我换了件宫女衣服,总是顾前顾后的躲让我很伤神,如此便可大大方方出入宫廷,若是有人问起,只要说是仁阳宫的人都敢没人刁难。
      走在路上,我本想一路跑去冷宫,可看见前后宫女走路都是轻摇慢步的,我若是跑起来很是引人注目,也不雅,我默默告诉自己,“我是淑女,我是淑女。”也学着这些宫女走路,扭扭捏捏的也还是走到了冷宫。
      快要走到冷宫时,突然一个人把我拉到一个大石后面,还捂着我的嘴,我当然奋力反抗,并不知道那人要做些什么。他悄声说,“别动,我不是坏人。”
      他说这话让我安心下来,可又想,大半夜的,又是个男的,把我拉到一个石头后面,还捂着我的嘴,哼,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到看看他要干嘛。
      可不一会我就见一个小太监在这附近转悠,似乎在找着什么,后来急匆匆的走了。找,找我吗?难道我被跟踪了?
      果然,那太监走后他就放开了我,对我说道,“你被跟踪了。”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想来有二十四五了,英气逼人面带微笑,很是亲切。可能他见我面色苍白以为我被惊着了,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不过是个小太监,可能贪图姑娘身上的钱财。以后行至偏僻处小心就好,深宫之中天子近旁他们也不敢放肆。”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不怕别人跟踪,就这个小太监都还不够我打的。我的脸色也不是苍白,是皮肤真的白皙胜雪。可没说出口。他又继续道,“在下是禁军统领贺云良,若姑娘以后有什么意外之事都可像我禀告。。”
      看他言辞切切语言诚恳,心下好感蹭蹭蹭的往上升,对陌生人都如此善良关怀,好人无疑。
      我学着宫女那样向他福了福身,“多谢大人,这次若不是大人,恐怕。恐怕……”我作势用袖子擦了擦眼。
      “姑娘不必客气,守护皇宫安全也是在下职责所在。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了。”他对我抱拳一敬,一飞就不在了。
      走进冷宫,这里的阴冷比白天还要强烈。我到我们约定的地方找她,每次都是她比我先到,这次同样也是。大老远就看到一个背影,并不真切。我冲她喊到:“青儿,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她并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转过来时吓得我往后退了一大步。显然她也大吃一惊。
      “怎会…怎会是你,青儿呢?”我小心翼翼问道。
      黄儿她对我冷笑,“原来是你,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
      我不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只惦记着青儿不想同她计较,“青儿呢,她怎么没来?”
      她表情愤怒,“若你再来找她几次可能她命都没了!”
      我不懂,“为什么?”
      她站起来与我对视道,“为什么?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为了你的身份,为了你,皇上什么都做得出来。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
      我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找青儿与皇上有什么关系。”本来就不大欢喜她,这时也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她冷笑一声道:“姑娘不知道,奴婢就告诉您。因为皇上对姑娘担心太过,怕姑娘有什么不测。你知道密妃娘娘是如何进的这冷宫吗?”
      我摇摇头,她自顾自继续说道,“皇上刚继位不久,宫中就只有皇后,密妃,容妃三位后妃,说起来都不得宠,只是皇上很重视皇后罢了。再然后的选妃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突然有一天你就进宫了,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就被皇上宠上了天,那时后宫议论纷纷,说你名不正言不顺就跟在皇上身边,德行不良,皇上为了让后宫中人闭嘴杀了好几个宫女太监。密妃娘娘心中牵挂皇上,也十分想了解你的情况便派人向仁阳宫的怜儿打听,不想却被你撞破,说与德公公听了。德公公在皇上受意下追查下来,皇后娘娘也插了一脚,趁机重伤我们娘娘。由此密妃娘娘被打入冷宫,而怜儿则被杖毙了。”
      “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慢慢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看见怜儿在与其他宫的宫女说话,但并未听见她们说的是什么,她们见了我突然就下跪求饶,我不明所以,说了好一通才让她俩离开。第二日德福送我出宫回府时,我想来觉得好笑便与德福说了,再次进宫时怜儿就已不见了踪影,晏陵说她出宫了。
      我并不知竟然一句顽话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无意中我身上就背上了一条人命。脸上水泽大片涌出,我用袖子抹了抹,失神说,“我不过是同德福说笑而已,并没想过害她人性命。”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的玩笑不知害了多少人,当初的怜儿,现在的青儿。”
      听到这里,我担心青儿安危,急忙问道:“青儿如今究竟在哪?”
      我泪眼汪汪的看着她,黄儿还是看着我自顾自的说,“我自小跟在密妃娘娘身边,娘娘一直对皇上情根深种,那时皇上还只是一位皇子,几乎不在宫里,只在宫外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何其自由,何其令人向往,那风姿不知吸引了多少少女。可皇上却不知为何突然与二皇子争夺起储君之位来了,听说是为了一女子。也不知是不是真,若是真的,那样的爱得有多深,才能让他甘愿放弃此生的自由,一生都被束缚在这华丽的囚笼里。密妃娘娘如今见了皇上对你的情谊,当初的事更觉得有些扑朔迷离了,打听你的事也事出有因,却不想皇上竟因此事将娘娘禁足于冷宫。青儿入宫以来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她出了事我也心急,先前说了许多冒犯姑娘的话还望姑娘原谅。青儿被抓去了慎行司,恳请姑娘答应,一定将青儿救出来。青儿说话心直口快,藏不住话,我就怕她祸从口出随时提醒她谨言慎行,可还是躲不过。若李姑娘能将青儿救出,奴婢愿报答姑娘,今后不论什么事奴婢都肝脑涂地。”
      说完她竟然向我跪下了,我一把扶起她道:“这本就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若救不出青儿我便偿命陪她。”
      我只想与青儿交朋友,却害她被抓进了慎行司,我不过是同德福玩笑两句,却害怜儿被杖毙。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我而死,我也不知道晏陵这么做真的是保护我吗。
      黄儿是密妃的人,她的话又可不可信呢?若她是想离间我与晏陵呢。我为何要信她。可若是晏陵真的把青儿关在慎行司我又该如何?与他大吵大闹,让他把青儿放出来,这样又必然连累黄儿和密妃。纵然我不喜密妃,不喜他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女人,却也不能无故害了她们。
      出了冷宫我立刻去了趟慎行司,那个专门关押、惩治犯错的宫人的地方。我给了守牢门的嬷嬷很多银子,向她打听出了青儿的事。青儿确实被抓了,是昨晚被关进来的。我一直不愿来慎行司求证,多希望黄儿是骗我的,我的心还是凉了半截。青儿因该是昨晚我去看了她以后被抓进来的,难道昨天我也被跟踪了吗?照此看来大多是晏陵派的人。他为何要如此做,保护我?我想冷笑。
      嬷嬷说是德总管关的人,也没说要怎么处置,只让好生看着。我将身上的银子,首饰,反正值钱的都给了那位嬷嬷,求她让我见青儿一面。青儿一见我就哭诉起来,说她没有偷东西,青儿禀性纯良怎会偷窃。德福既然想害她,自然是随便安个错处就处死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青儿命数如何。临走时,也许诺嬷嬷会给她更多的钱,让她好生照顾青儿,尽量让她少受些苦头。
      一个人蹲在御花园的花台旁边,突然明白了很多,怪不得宫女太监们都怕德福,都对我敬而远之,原是有怜儿做榜样。仰首望向星空,晏华曾说人死后会化作满天繁星,这一闪一闪的星星中有没有怜儿?有没有他的嫤晴呢?我想娘了,我好想她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让我不要想这么多。
      很多时候我曾感觉到晏陵的冷漠,但他从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这样的事他不见得做不出来,何况他是帝王,帝王之心我怎会明白。可即便是密妃派人来打听我的消息又何至于会有这样的惩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不通。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闻声,我抬起头来看说话那人,惊讶道,“贺大人。”
      他亦蹲下来狐疑地看着我,“这大半夜的姑娘还在此乱逛?怎的刚刚还在冷宫现在就跑到御花园来了?”
      我心下一惊,霎时已想好了对策,面上装作忧伤,“大人不要误会。我是服侍密妃娘娘的宫女,因我家主子被打入冷宫,心中的苦无人可诉,昨日突然说冷宫了无生气,奴婢想着给娘娘摘几朵花让娘娘高兴高兴,”光嘴巴说可不行,演技也要到位,遂跪着拉着他的袍子泣不成声道,“求大人莫要声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不然皇上知道了又要怪罪。娘娘在冷宫已经很委屈了。”
      贺云良果然又心软了,“姑娘先起来说话,先起来……”
      “不,你先答应我不告诉旁人。”我抽泣两声。
      “好好好,在下答应,答应便是了。”
      说罢我站了起来,假意用袖子擦了擦眼。我见他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笑,老实人真可爱。
      他将我送回冷宫,累得我又要从冷宫跑回仁阳宫。一晚无眠,我要怎么做才能把青儿救出来,若晏陵真的迁怒他人该怎么办。
      “姑娘醒了吗?”宫女在门外唤我。
      “醒了,进来吧。”我撑着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也会不适应破门而入的强光。
      这宫女也心不在焉一般,伺候洗脸时把水打翻了,倒水给我喝的时候把水倒出来了,帮我穿衣时把柜子旁边的花瓶打碎了,替我梳头时扯断了我好几根头发,疼得我直咧嘴。终于我发作了,含着薄怒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做事这样的不仔细?”
      她吓了一跳,遂跪下哭道,“姑娘息怒。奴婢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
      见她这般哭的可怜见的忙掺她起来,“你只说你是怎么了,若真事出有因我也不会怪你,你这样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道,“没人欺负童儿,只是今早上起来时听说宫中有个太监被人杀了,我被吓着了,所以才如此失神。”
      太监被杀了。昨晚跟踪我的太监把我跟丢了,怎么这么巧就有个太监被杀了,会不会是他?是晏陵怪罪他没有将我跟好派人把他杀了吗?我不敢想。头好痛,“晏陵,晏陵。”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快来人啊……”
      我总是做这个梦,一个孤独绝望的背影,跳进了滚滚流淌的河水中,我又觉得是我被淹在水里,我不能呼吸。
      “救我!”我一下子弹起来,才发现已是汗流浃背。我想抽手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握着。晏陵关怀的望着我,我想到那些死去的冤魂猛地推开他。
      “婧婻,怎么了?”他有快步走过来坐在我床边,不敢过来碰我,晏陵虽然困惑,面上还是镇静的看着我。
      我在想我是说让他放了青儿,我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和别人说话不问东问西的了,这样他是否不会伤害青儿呢?可我又不敢确定,也不甘心。
      他见我不说话,轻轻拉过我的手,柔声道,“宫女说你起床时晕倒了,急得我连忙传太医来为你把脉。他说你是忧思不眠又受了刺激才昏倒的,你告诉我,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他还是关心我的,他是在意我的。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明明刚刚还在气恼惧怕,现在看见他却如何都气不起来,只想往他怀里钻。
      我乖顺的点点头。往他那边靠了靠。
      他搂住我的肩,“是他们没有照顾好你吗?”
      一听这话,我又紧张起来,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早上睡不着觉,早上不知怎的就昏倒了,真的不关旁人的事。”
      他又把我拉回去,让我的头靠在他肩上。“宫女说你昏倒前还喊着我的名字?”我看见他嘴角弯了弯。
      “晏陵,答应我好吗,不要再随意的杀人了。”
      他沉默半晌,才回答了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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