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樽还酹江月》思绪停滞

13、第十三章

　　璇璇每天都在想念着贺大哥，虽然贺大哥已经走了一个多月，早已回到京城。
　　想他临走那日的情景，真让我觉得值了。那日我早早来到璇璇房中，撒狗血般的劝解璇璇可她还是毫不动摇，但我知道她心中有贺大哥，只是因为心中的结未能跨过去，而我就要逼璇璇跨过去。我守在璇璇房中，魏腾一次次地进来告诉我们贺大哥的动态，璇璇的拳头也越握越紧，我知道，她在挣扎了。
　　直到魏腾最后一次进来说：“贺大哥已经骑马离开了。”璇璇把头扭向一边，我向魏腾眨眨眼示意他出去，他也朝我眨眨眼，表示一切顺利。我的心放了下来。
　　“你到底在怕什么？”过了一会，我坐到她跟前，见她眼睛红红的问道。
　　她道：“你不懂。我不想连累他。”
　　我一下子急了，道：“是啊，我不懂！贺大哥说他不想拖累你所以离开，你说不想拖累他所以让他离开，真的弄不懂，我不清楚你们在怕些什么，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克服那个困难呢？”
　　“我这么做，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怪我。”
　　“什么怨不怨的，我有什么可怨的。”
　　这时青儿突然冲进来，气都喘不过来。
　　“怎么了？”我问道。
　　青儿喘着气道：“听街上的人说，刚刚一位公子牵马走在路上，不知为何马儿受了惊差点踩死一个小孩，那位公子为了救那个小孩被马踩踏了好几蹄，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听人描述，那位公子很像贺大哥，魏腾已经赶过去了。”
　　“什么！”璇璇一下子站起来就往楼下跑，好在今日醉梦楼不营业，否则真要砸招牌了。我连忙跟着下去，这时魏腾已背着贺大哥进了楼，他全身脏兮兮的如同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满身都是血，我在背后偷偷地笑，这瘦子也太夸张了。可璇璇十分紧张担心，关心则乱，她又何时这样失态过。
　　前一日我问林宇，你有没有一个能让人动弹不得但又让他思想清明的法子，林宇说他没有，但二爷应该有，我就让青儿随他一同去安府找安华问问。青儿回来时带回来一幅穴位图，和一封信，信上说依次在几处穴位上施针就能达到我要的效果，安华还不忘埋汰我问道：“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看着信，我不禁笑了，坏事嘛，没有，这是一桩美事。在贺大哥临走那日，我让瘦子把贺大哥迷晕以后，请了大夫来施针，贺雲良醒后果真只有眼珠子能转，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我与瘦子、青儿击掌欢呼，接下来又上演了这出好戏。
　　只见瘦子把贺雲良背到了他原先住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血从嘴角流出，璇璇眼泛泪花，催促着胖子去请大夫。她坐在床边握着贺大哥的手，贺大哥眼中满是怜爱，我们三个都默默站在一旁。
　　璇璇哽咽道：“你不要离开我，其实我不想你离开，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心，我受了那么多苦才能重新回来，我真的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等你好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贺雲良想张口，奈何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但从眼神里流露出的就是一个“好”字。璇璇终于说出口了。
　　“我原以为我可以斩断这情丝，就算没了你我也会生活的很好，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没了你我只是苟延残喘。当初那么困难我也没放弃过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放弃，我们一定可以逃过我哥哥的，你不要丢下我。都是我不好，非要让你离开，不然你也不会……”璇璇趴在床沿边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见贺大哥的手微微抬起来，看来针灸的劲快要过去了。他缓缓抬手放到璇璇头上，生涩地唤了声：“阿璇。”
　　璇璇抬头，迷茫地看着贺大哥，他紧接着又道：“我没事，是婧婻他们……”
　　璇璇随即明白过来，霎时间我感觉脊背一凉，瘦子他们反应倒快，风一样的跑走了，我大喊着：“魏腾，青儿，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也在想跑，奈何我的腿没好，柱着拐杖也跑不快，璇璇向我走过来，我急中生智一把把璇璇推到贺大哥身上，赶紧也跑了。跑到门边，回头看看他们，璇璇是没有功夫再搭理我了，因为贺大哥紧紧抱着她，她也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正温柔地给他擦着嘴角。我替他们带上了门，顿时心头暖暖眼睛红红，好羡慕。
　　我的腿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正好今日安华约我去郊外，难得心情愉悦，特意挑了一件海棠红的襦裙。
　　青儿偷笑道：“女为悦己者容，姐姐今日和安公子出去郊游，想必安公子就是那个悦己者吧。”
　　这丫头嘴巴越来越坏了，我道：“啊，青儿，林宇快来了，你也该梳妆打扮了。”
　　青儿脸一红，瞬间没了刚刚取笑我的气势，娇羞道：“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我道：“没想到你们一同煎药竟生出了这份情，我现在真成了个媒人了，才促成璇璇与贺大哥，如今又要促成你。林宇他是否也有此意？”
　　青儿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他并不知我的心意，我也不知他的心意。姐姐不要贸然行事。”
　　我笑了笑说：“好，你自己把握。”
　　林宇来接我时，青儿在一旁扭扭捏捏，我道：“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她连忙摆手，看来还是羞涩，我笑着摇摇头上了马车。喜欢又有何好羞涩的。我从不掩饰对安华好感，无法否认，他与我而言是特别的。
　　自认识他到现在已快半年，从当初他哄骗我去他府中照顾他，到现在他一直照顾我，而我也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接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待我这样好，但从前的事已经过去，我不能让自己沉沦在过去的记忆里，向前走才是正确的。
　　虽然我很努力想忘记，可他温柔的眼神总出现在我脑海中。曾想问，今夕何夕，良辰美景，可愿共赴红堂？如今想来，他必是不愿的。我怨他为何视我为替身，我恨他为何舍弃我。此恨久久不能忘却，假如真有一日忘了这恨，就真的放下了罢。我与他相见无期，总有一天会放下的。
　　如果说晏陵从前对我的温柔体贴是我最为感动的，那这份感动别人也不见得给不了我。虽然安华从没说过什么，但他默默做的我都知道。和他一起相处让我觉得熟悉，既轻松又欢快，可我不知我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还是仅仅需要一个依靠。
　　“你腿脚才好，慢些跑。”安华在我身后道。
　　“我想跑，很久没有这样舒心了，山上的野花开了，我要快些去看。你来追我啊，追到了有好处。”我一边跑一边道。
　　安华快步来追我。
　　去年今日，是我的生辰，晏陵带我去看了花海，如今都一年了，想不到我却与他从此天涯海角。那也是我第二次听到许嫤晴这个名字，一直在疑问中，并没真正地欣赏，如今不可再错过美景。
　　我跑上山顶，站在姹紫嫣红中，四周围仿若仙境，再看缓缓走来的人，玉面上带着笑，如沐春风。那一刹，我以为是晏陵，他们身上都有那掩盖不了的贵族气质，明明笑着，可眼中总透着冷锋，但他们眼中也同样有那么多的炙热。
　　他朝我走来，用手指弹了我一下，我捂着脑袋，好疼啊。不，他不是晏陵，他们不一样。不过，这样很好。
　　“送去的药膏没有擦吗？当心会留下疤痕，女子不都很珍视自己的容颜吗？真怀疑你是不是女的。”
　　我打开他的手，道：“有疤就有疤呗，我不在乎。”
　　安华把我拉过去，说：“别动。”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给我擦着，继续道：“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可不希望以后娶个丑姑娘。”
　　我心想，“你娶的姑娘丑不丑和我有什么关系？”待我回味了他这话，才反应过来。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见到不远处的花丛有些异动，拍拍认真给我擦药的安华，道：“你看那边是什么？”
　　安华或许以为我在转移话题，并不理会我，只说了句：“别动。”
　　我嘟嘟嘴，又想，或许是风吹的吧。
　　安华又把身上的双鱼玉佩解下来给我，是我给他弄掉又帮他找回来的那块。他说：“上次你为了它这么拼命，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这是他爹给他的，而他现在送给了我。我不解，问道：“为什么？”
　　他眼神强势地瞧着我，好像如果我不要便要吃了我一般，他道：“喜欢一个人没有为什么。”
　　我含笑道：“我累了，回去吧。”
　　安华皱皱眉，拉着我准备往回走。我又道：“腿疼，走不动。”
　　他半蹲着道：“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无赖。”
　　我扑到他背上，把摘的野花插进他乌发里，笑道：“现在你知道了。”
　　安华着实是个霸道的人，连送个玉佩也这样让人不能违逆，可这块玉佩为何如此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背着我下山时，我又把玉佩又系到他腰间，道：“还给你，这可不是好耍的。”
　　“李婧婻，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安华轻声问道，我在他背上，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安华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我很感激，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他陪我午夜看雪，我很感激，回到镇远城他一直照顾我，我很感激……，太多的感激融汇起来，变成了感动。我很感动，可我爱的是晏陵，虽然他不爱我，只把我当作那个女人的影子，但我还没有做好爱上另一个人的准备。我也很自责，为什么我就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安华对我的好呢，我何尝不是把他当作晏陵的影子，“对不起。”
　　安华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你还需要时间。不要说对不起，傻瓜。”
　　我捶了他一下，哼道：“你才傻。”
　　“对，你是不傻，却很会装傻。对你的心意，虽然我没有说过，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知道你有你的故事，我很希望有一天你会与我分享你的故事。你知道吗，外面的人都传言你们醉梦楼的老板是两位貌美的姑娘，却从未有人见到过这两位姑娘的容貌，我也不落俗的想去一睹芳容，这一去我便再也不想离开。因为你。”
　　我静静听安华说着，在他宽阔的背上。一路的芬芳让我沉醉。
　　“那日在街上你撞倒了我，我又惊又喜，但见你满面忧伤就故意逗弄于你，想把你留下，却只能想出装受伤的烂招。天真的你还是相信了。在京城，在初一那天你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那一刻我想护着你。我想你永远在我身边。”
　　我记得我也曾经对晏陵说，我想永远在你身边，可惜事与愿违，我再也回不到他身边。爱一个人简单，承诺也简单，忘记却很难。我们轻易许诺，却不能兑现，回过头来让我们伤得更深。
　　“安华，我想喜欢上一个平凡人，可你却不平凡。”趁他背着我，我报复性地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过对你的身份我不感兴趣，只要能像现在一样开心就好。我们顺其自然吧。”
　　他笑道：“好。你真的是变了。”
　　我疑惑道：“我哪变了？”
　　他不想回答我，问道：“还想去什么地方？”
　　啊，一说到这个我来了兴趣，我道：“去食府，听说有很多好吃的。”
　　今日玩到很晚才回去，璇璇和青儿早已睡下，只剩瘦子和胖子在。
　　我大喊道：“有没有人想吃烧鸡啊？”
　　胖子蹭蹭蹭跑到我旁边，谄媚地瞧着我。我叹了口气，把烧鸡递给他。拍拍他肩膀道：“魏鸣，如果你给客人上菜的时候腿脚有这么麻利就好了。”
　　我走进后院，瘦子坐在井边赏月亮，我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不知他在思念何人。
　　洗漱完以后，我躺在床上，我还是想念你的，晏陵，但我也还是恨你。今日玩的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我梦见晏陵和皇后并排站在我床前，那么居高临下，让我尤其卑微。晏陵说：“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还奢望得到爱，就算有爱也是给许嫤晴的爱，你不配。”
　　不，不要这样对我，晏陵。
　　皇后嘲笑道：“我是他的正妻，你永远也不要妄想了。”
　　他们相拥离开，留我一个人绝望。
　　心好痛，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梦，但还是伤心，难过。在璇璇他们面前我总极力忍耐着不让悲伤泛滥，可越想忘记，却偏偏又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一个笑容，每一个身影，都深深存在我的脑海里。哭吧，让我在梦里好好哭一场，醒来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依稀有人轻抚我的脸颊上的湿热，我却不敢打扰，怕我的梦会醒来。
　　早上起来，朝阳灿烂，黑夜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会在这里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忘却一切前尘往事，伤得狠了就懂了，可这不是我逃避的理由。我想要嫁人，我想有个家，有个温暖可以依靠的家。安华是个不错的人，在我最伤心时陪伴在身边，我想告诉他，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了解彼此。
　　我洗漱完，去后院厨房瞧了瞧，有些新做的糕点，我偷偷拿了一些，想去看看安华。本想找青儿陪我一起去，顺便让她见见她的情郎，谁知道到处找不到她，也不在前店帮忙，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璇璇在酒窖里，我去瞧了瞧，她正坐在里面品酒。
　　我瞧她很是享受，对她道：“你在这很是清闲啊，还品起了酒。”
　　她示意我坐在她对面，我轻笑，今天她不一样了，难得对我有好脸色。
　　只听她柔声说：“有些话我一直不知如何开口，但总要与你当面告别的。镇远城是个是非之地，等雲良辞了官我们就会离开。”
　　我神色不禁黯然，“我了解你们的担心，可这镇远城还不够远吗，你们大可在此安家，我们不是也能一直在一起吗？”
　　璇璇摇摇头道：“镇远城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危险的，当初你要来我便不太愿意，才劝你回京城，你执意要来，我又不放心你一人所以陪你一起来。认识你两年了，我一直视你为我的妹妹，并不想做任何事来伤害你，若我做错了什么希望你原谅我。”
　　她眼神真诚，我心中一动，想想她平时对我翻的白眼，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大方道：“我也不是不知恩的人，你对我如何我明白，自然不会怪你半分的。”
　　她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放进我手心里，她说：“这是酿酒的方子，你交给魏腾和魏鸣，这个醉梦楼虽说是我们开的，但忙前忙后的都是他们，我瞧着你是不会在意这些的，等我走后就把这楼交给他俩打理。”
　　我恩了一声，又问道：“你们真的决定要走吗，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无亲无故。不如我们一起走吧，一起浪迹天涯！”
　　璇璇苦笑一声，狠狠地敲了我的头一下，痛得我龇牙咧嘴。她道：“你怎么这么容易依赖上一个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人，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别再指望别人。别人的都是假的，自己的才是真的。”
　　我揉着额头道：“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我本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若还孤苦无依的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璇璇沉默了一瞬道：“永远不要这样想，要自己去寻找幸福。”她随即又笑着说：“我看你是想嫁人了。”
　　诚然我是想嫁人，可我以前想嫁的人不愿娶我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但嘴上还是口是心非说道：“谁说我想嫁人，现在发觉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挺好。”
　　璇璇笑了一声。一想到她要离开心里还是酸酸的，是她让我觉得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爱醉梦楼里的每一个人，魏腾、魏鸣还有璇璇，我早已视他们为我的家人。突然要和璇璇分开，我舍不得。
　　“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璇璇关切问道。
　　我扑进她怀里，啼哭道：“我舍不得你。”
　　她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说话。
　　与璇璇待了好一会才离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懂这句话，贺大哥会一生一世陪伴璇璇的，我放心了。可谁又会一生一世陪伴我呢？
　　璇璇还与我说了一些话，是关于青儿的，想不到魏腾对着月亮念着的人是青儿，这么多时日我竟没瞧出他这份心思，也没想到青儿这丫头如此这么有桃花。这可让我如何是好，论情我该帮瘦子，可论理我也不能拆散有情人不是，关键还是看林宇对青儿到底有没有心思。林宇高大英俊也难怪青儿会喜欢他，可他是安华的随从，我尚且不知安华的身份又如何放心林宇，况且林宇眸中透露出的冷漠丝毫不减安华，对青儿可能难动心思。那安华对我好又是为何，我可没那么大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吸引他。他们主仆二人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也许我也未曾真正了解他们。
　　帮魏腾追到青儿，还是帮青儿追到林宇？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直到我走到安府门口，随他们去了，我不管了，我能管好我自己都已经不错了。
　　我上前叩门，来寿开门一见是我，又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说道：“许久没见到李姑娘了，又来府上做客？”
　　废话，我不是来做客我来讨饭吗？什么叫又，我道：“怎么你好像很不欢迎我来似的，那我走了。”
　　他连忙拉住我道：“别啊，李姑娘，到时候二爷知道了还不吃了奴才。进来，快进来坐。”
　　我熟门熟路就直接往湖心亭去了，还不忘替青儿问一句：“林宇可在？”
　　来寿跟在我身后，忙道：“不在，可能二爷派他出去办事了。”
　　我“哦？”了一声，出去了？青儿一大早也不见了，有猫腻，看来有戏啊。
　　我又问道：“你们二爷一个人在书房做什么呢？”
　　来寿答道：“不止二爷一人在书房，刚刚京城的人来了，现下应该正在谈事情。”
　　我点点头。来寿把我送到湖心亭就下去了，我往湖岸边走去。湖里的莲叶也绿油油的了，今天阳光甚好，心情也甚好。拿着从醉梦楼带来的糕点，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又听见那个名字——许嫤晴。
　　这名字竟从安华口中说出，这…这又是为何？
　　只听安华道：“你回去告诉皇叔，本王已利用许嫤晴引皇兄前来，这次定要他命丧此处，以报母后的仇。京城那边就有劳皇叔稳住众大臣，只要皇兄一死，皇位便唾手可得。”
　　“原来王爷早有计谋，老爷只是担心王爷被那女子所迷惑而忘记杀母之仇，故而派属下前来。属下定当马上赶回京城向老爷禀告。”
　　我吃惊之余还没仔细想安华的到底在说些什么，瞧着远处好像有人影走来，现在也来不及躲藏，里面的要出来，外面的又要进来，着实陷入囹圄。于是我大着胆子敲门，并装做不知里面有人的样子问道：“安华，你在里面吗？”
　　安华回了我一声：“在。”门随即打开了，我看见刚刚说话的那人正狠狠望着我，安华则像原来一样坏笑地瞧着我，我也盯着那个人。安华看了他一眼，那人才收了狠意。
　　安华又问道：“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我本想笑，却着实笑不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悄悄拿了些厨子做的糕点来，想给你尝尝。”
　　安华道：“总算你还想着我。”
　　那人对安华道：“二爷有客人来，那属下先告退了。”
　　安华点点头。
　　那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时，我瞥见他身上的配刀，有一个老鹰的图腾。我想起那次在安华府中被两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形，那刀上也有这样的图腾。
　　那人刚走不远，又碰上林宇，两人相□□点头算打过招呼。林宇见过安华后，也下去了。
　　安华弹了我一下，道：“看什么呢，进来坐。”
　　我摇摇头道：“不了，我还要去给胖子买烧鸡。”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离开。
　　“明天可能要出远门，等我回来可好。”
　　“好。”我答道。
　　回去的路上顺道给胖子买了一只烧鸡。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还撞了好几个路人。
　　安华果真不是个商人，他自称“本王”，叫皇上为皇兄，他是晏陵的弟弟？我在脑海中回想，那时，在皇宫里有一次晏陵突然让我出宫，德福告诉我是皇上的弟弟长恭王来了。密妃也说过，先帝子女不多，只得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安华，晏华，去日为安，他便是长恭王！
　　安华说他已利用许嫤晴引晏陵前来，从密妃告诉我的故事中，长恭王当年与许嫤晴有过一段情缘，难怪他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也认为我和许嫤晴的样貌相似便来接近我，对我的好又是因为那个女子！或许在京城国公府劫走我的事也与他有关。原来我得到的，我拥有的，皆是因为那个女子，这到底是我的幸，还是我的不幸？我努力想摆脱那个名字，却还是深深的陷入，他们之间的恩怨又与我何甘，我仅仅是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错？
　　他说已引晏陵前来，难道晏陵现在就在这镇远城中？晏陵既然知道我不是许嫤晴又为何会来，他不是说不认识我这个人吗？
　　我脑中的结突然打开，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晏陵从来都是尽心为我，我却从不相信他，为何就不能相信一次，那封信让我们误会，初一那日也不是晏陵亲口说出“不认识”，这些日子被恼怒冲昏了头，从未仔细想过这些。他来了镇远城，他明知我不是许嫤晴却还是来了，他心中有我！
　　安华说他要报杀母之仇，要皇位，要弑君，那晏陵岂不是有危险！若晏陵真在这镇远城中，在城中刺杀必然引起骚乱，如要刺杀也必然是在回京途中，镇远城郊外地势极怪，道路不便，想要出去必然要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城外的松树林。那里草木繁盛，若坏人躲在此处也未必有人发觉，犹如天然屏障一般。顾不得什么，只知道，我不想让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