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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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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腿是何时好的?”我裹的像个球一样靠在榻上,看着住着拐杖朝我走过来的安华,他居然又拿了条毯子来,我都快要被热死了。
“别演了,把拐杖放下吧。”
他还果真放下了。拿毯子给我盖上,又端着药碗过来了。我喝了一口,实在苦不堪言。
“你别想逃避这个问题,快说。”我明明记得他抱我回房时既没有住拐杖也没有坐轮椅,腿脚利索的就走了起来,根本没事,还让我白白在这地方待了一个多月。
“我的腿从来就没伤过。”他淡淡道。
什么!这什么人啊,成天的玩我耍我是吗,我气道:“你…你给我说清楚说明白,为何作弄与我?”
“不过是玩笑玩笑罢了,你生气了?”他瞧着我问道。
废话,有这么开玩笑的吗,让我在这当牛做马的伺候你。虽然也没有这么幸苦,还好吃好喝的,可这一个多月来可把我给闷坏了。我故作生气,不理他,过会又咳嗽起来。
他连忙给我顺气,说道:“不如换我来照顾你好了。”他眨眨眼,我的天,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我的心跳了一下,遂心生一计。
我推开他,示意他离我远点,免得我又被美色所迷,我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不要你照顾,我要你赔钱。二百两。”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何时变的这样势力了?”
“生活所迫。”我回答道。原在家中时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如今出来了才知道没钱的窘境,银子这个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好。
“那我养你。”
我眯着眼睛看他,说道:“你?还是算了吧,不知何时被你给玩死。”他笑了一声,我又道,“既然你没事,那我明日回醉梦楼了。”
他替我把毯子往我脚下掖了掖道:“我是没事,可你有事,在冰水下泡了这么久,昏睡三天才醒过来,如今发着烧还琢磨着要银子,真是……”
我忙打断他道:“真是什么?我得了伤寒是因为谁,若不是为你那块玉佩我何至于此?”
“噢?还是我的不是了,那块玉佩是为何而掉落湖中你不会忘了吧。”
“……”我自是无言以对。
“好了,你哪里都不准去,在这把病养好我自会送你离开,银子嘛,好说,好说。”他邪笑着说。
我深觉这银子看来是不好拿到手了。
这几日养病倒是舒坦,每日的三餐都改由来寿送来,菜色营养又丰富,吃得好病也好得快。安华见我大病初愈身子有些弱,走时又拿了几条大毯子把我裹住。
送我走时,在门口与他道别,他说:“那日被你踢了一脚虽没有受伤,但一直称病躲懒,现在事情堆了一大堆,这段时日要出趟远门,银子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我笑了笑:“你还真以为我贪你那银子不成,我也承蒙你照顾多时,如此我们就两清了。”
他深沉的瞧着我,我说错话了吗?
来寿丧着脸把我的东西往马车上搬,那是我带给瘦子和胖子还有璇璇的礼物,全是我与来寿他们赌钱赢来的,他们没银子了就用东西抵。来安华府中真是来对了。
我笑着对安华说:“来你府时我两手空空,回去则赢个盆满钵满,就算你的仆人替你还债了,你可别忘了犒赏他们。”
听我这么一说,安华面上这才阴天转晴天。他对着身后喊了声“林宇。”
“属下在。”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男子,弯腰向安华行着礼。
“护送她回去。”
“是。”
我挥手向他道别:“再见了,希望再也不见,免得你又耍着我玩。”
安华负手而立,嘴角轻挑,仿佛在说“你想得美。”
“安华他为何不亲自送我回去?”我探身问那位叫“林宇”的男子。
林宇一怔,回话道:“二爷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再不动身这生意恐怕是做不成了。”
想来安华是出门谈生意了,又问道:“那他为何又派你送我?”
“许是怕姑娘路上出事。”
我“噢”了一声,这么说这个叫林宇的武功应该不错。
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心不自觉的飘向远方。我生病了,是很严重的风寒,晏陵,你知道吗?你会为我担忧吗?不用担心,我已经痊愈,我的软弱只展现在你面前,你不在时,我也可以坚强。
马车驶到繁华的街道上,林宇对我说:“此处人声鼎沸应该没有危险了,在下先告辞了。”我说了句多谢,他点点头便走了。
马车行到醉梦楼时,我蒙上面纱,朝里面喊道:“魏腾!魏鸣!我回来了!”两个月不曾回来,心中甚是挂念,走时刚入秋,如今却已快寒冬。
听见动静胖子连忙跑出来 ,瘦子紧随其后,他俩见了我都很开心。“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在马车后面,你们快去拿。”
瘦子瞧了我半天,说道:“你怎么成这样回来了?”
我双手捧着脸,轻笑道:“怎么,是不是变得美丽动人了。”
瘦子摇摇头走去拿我的行李了,我讪讪地摸摸鼻子,这时胖子正好拿着我的战利品从我身边经过,对我说了一句:“咦,婧婻你不是去照顾别人的吗,怎么自己养成了个圆球?”
“……”
走进醉梦楼,依旧是那个样子,座无虚席,古琴的声音就像安神曲,所有人都一声不吭仔细聆听,欣赏。连我也被琴声吸引着,脑中全是与晏陵在夏夜里漫步花园的情景,让我觉着幸福。曲毕,余音绕梁,众人都未缓过神来,直到有一人大赞一声“好”,周围的掌声才响起。
我问瘦子:“魏腾,我们请的琴师换人了吗?”
瘦子回答我:“不是的,那是这的新住客,以每日二十两银子租住下璇璇旁边那间房的客人。他不止琴技好,人也很好,温润有礼。不知为何璇璇不喜他,还处处给人脸色看,要是我啊,早一大脚……”
“一大脚什么呀,魏腾!”
一听这声音,瘦子瞬间跑得没影了。
我高兴的看着来人,搂住她的肩膀说道:“璇璇,一个多月未见你可挂念我?”
璇璇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笑道:“我巴不得你不在,免得来烦扰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与璇璇一路寒暄走到后院,那里没什么人,我开口问道:“那人到底是谁啊?你怎会允许他住到醉梦楼里来?”
璇璇叹了口气,不愿多说。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一看,立即惊道:“贺大哥!”
那人也一惊:“李姑娘!”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边远的镇远城居然会遇上宫里的人,我过于兴奋跑过去拽这贺雲良的衣服蹦蹦跳跳,“是晏陵吗?是晏陵派你来的吗?”
贺雲良面露尴尬,也不言语,我安静下来,小心问道:“不是晏陵派你来的?”
贺雲良点点头。我的气瞬间泄了。
璇璇走过来说了句:“你们慢慢聊。”她正准备走,贺雲良瞬间拉住了她的手,璇璇看着他,他也看着璇璇,在两人电光火石之间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不明白。
第一,贺雲良竟然是璇璇曾经深爱的人;第二,贺雲良知道我长得像许嫤晴;第三,我一直猜测璇璇是吴恒将军的女儿,听闻吴恒将军的女儿嫁给长恭王为正妃,曾贵极一时,但不久王妃便亡故了,长恭王也一直没有再娶。如今璇璇与贺雲良这个督统的关系,又加深了我的猜测。贺雲良正是军人出身,若璇璇真为吴恒将军的女儿到也说的通;第四,贺雲良一定知道一些许嫤晴的事。
我轻咳一声,璇璇立刻抽出被贺雲良拉住的手朝外走去。我瞧着贺雲良,从头到尾仔细打探,他也一直打量着我。
罢了,我一屁股坐在井水旁边,“晏陵他为何没有寻找我?”我终于问了。
“我也很疑惑,李姑娘不是自己留书出走的吗?”
“什么!我何时留书了?我是被人抓走的啊。”我着急道。
他也走到我身旁来坐下,道:“那你为何不回京城?抓你的人如今又在何处?”
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留书?我何时留过,一定是阴谋!我要回去!
突然我向外而行,贺雲良想拉住我没拉到,这时璇璇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拦住我,问道:“这样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你要去哪?”
“回京城。”
璇璇诧异地看着我道:“你疯了?”
我淡淡答道:“我没疯,晏陵误会我留书出走一定很气愤很伤心,所以没有来寻我,我要回去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璇璇放开我,“你认为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回去解释了一切你们就能重新开始?大错特错,李婧婻,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了,若原来皇上为了你可以不选妃,不宠爱其他妃子,那皇上如今所做的已足以证明他心里没有你了。”
我朝她大吼:“我不相信!”
璇璇继续道:“你心里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当初我救下你时曾让你和我一同回京城,你不愿意,若当时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不行了。在这镇远城里安顿下来,我们的生活不是很开心吗,我不想回去也不会回去,我也不希望你回去。既然你与皇上无缘,现在你就认命。”
“没有晏陵,我不会开心。”我寒着脸说。我不懂,当初璇璇一直劝我回京城,而现在却一直让我留下来。我往门外走。
“那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镇国公已经公告天下你不再是他的女儿。”璇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说什么?”我不相信,为什么这样?
璇璇说:“不信,你问他。”璇璇指了指贺雲良,贺雲良点点头,璇璇继续道:“我早就收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怕你伤心才一直瞒着你。”
我痛苦地看着璇璇说:“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璇璇似有几分怜悯地看着我道:“镇国公怕皇上迁怒,自动和你划清界限,与你断绝关系。如今你什么都不是了,皇宫自然也进不去,从此你与皇上连见面都难如登天了,更不用说重新开始。”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他真的这么绝吗?我只走错了一步就到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境地。我又一次怀疑,我真的是他的女儿吗,难道他对我没有半分舔犊之情,我在他眼中就只是他飞黄腾达的棋子吗?
晏陵呢,一个误会让他心死至此,原来说过的话都不做数了吗,让我怎么甘心。
“留下来,婧婻。那个皇宫本就不适合你,以你优柔寡断的性子,没有皇上的保护迟早会沦为争宠的牺牲品。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让自己陷入漩涡中。”璇璇把我扶起来,我已不能思考这些。
这几天里璇璇来安慰过我,说我想通了就好了,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不会怪晏陵,我在怪我自己,长的像谁又有何关系,我只求能够在他身边,无论多卑微。每晚想到此处就心痛得睡不着,双手握拳指甲都深深嵌进肉里,只希望身上的疼能缓解心里的疼。
这天璇璇又来看我,“出去走走吧,见见阳光。”
我摇摇头,她走到窗前把窗子推开,冷风立马吹了进来,我打了个冷颤,忙把毯子披在身上。
我问道:“贺大哥就是当年那个小兵?”
璇璇点点头。
“短短几年时间,他能从一个小兵成为现在的督统大人,可见他的能力。”璇璇没有说话,我继续问道:“他有否跟你解释当初为何那样对你?”
璇璇点头,“因为二哥告诉他,我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幸福,他也认同,所以故意说了伤害我的话,想让我嫁个门当户对的人。之后他又改投许将军门下,大展所长一再立功,才有现在的风光。许将军是许嫤晴的爹,所以他认识许嫤晴,也知道你同许嫤晴……”
她没有再说下去,我哽咽道:“所以你也早就知道我长得同许嫤晴相像,一直在看我自欺欺人?”
璇璇连忙道:“不不不,是雲良告诉我我才知道。我们是姐妹,我不会伤害你。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
我半晌没有说话,思索着。在宫里贺大哥见到我时的惊讶,救我时的坚定,喝酒时的坦荡,我不该怀疑,他们对我确实无恶意。
我吸吸鼻子道:“那他怎会找到这里来?你们如今这样,你不原谅他吗?”
璇璇道:“我在京城找了个人替我收集消息,他通过那人找到了我。我当然会原谅他,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为何不能?”我问道,“是因为你家族的关系吗,你不是已经脱离那些,现在又有何可怕?”
“哪有这么容易就摆脱。你呢,你可有摆脱?”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换了一个我不喜的话题。摆脱,我如何摆脱,我不想摆脱!
“我饿了,你让魏腾给我送点吃的来。”
“你终于肯吃东西了,看来是摆脱了,这样也好,瞧着你的样子我也不好受。”她起身准备离去。
“璇璇,当初你不想来如今却又为何不想走了?”我在她身后问道。
她答道:“既来之则安之。”
璇璇能安我却安不得,我想通了,京城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当初对安华说的,不怕你做错就怕你不知错,我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去挽回这个错。
我自己赌气非要等到晏陵来寻我才回去,如今想来,喜欢一个人又何必拿什么架子,非要争个谁输谁赢,心爱的人都要失去了,面子这东西又有何重要。所以我要回去。
吃过午饭,我思索着我要如何走,骑马我不会,必须得雇车,可我要走也是晚上走,深更半夜的我上哪找马车,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试。于是我说我要去街上逛逛,还特意拉上胖子陪我一起去,目的是为了让璇璇不起疑心,我若明着走璇璇肯定不会同意,虽然不知她为何对我要回京城之事如此反对,我也不想硬走伤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要悄悄的走。
酒馆的赚的钱璇璇都放在我这里,我和胖子出门时知会了璇璇一声,我从里面拿了一些钱,璇璇肯定会去瞧我拿了多少,若拿多了必然会追问我用途,我知道她不是抠门,而是担心我会偷偷跑回京城。和她认识了这么久,我也深知她的心思缜密,我若不考虑周全让她瞧出端倪,更没机会走了。
走在街上,我给胖子买了只烧鸡,他吃得很开心,街上又正好有杂耍我故意邀他去看,趁胖子看得迷醉其中时我溜了出来,找了几家车行都不同意晚上丑时出发,直到我掏出几十两银子来时才有一家松口。那是我从来寿他们那赢来的钱,就知道有钱是万能的。
我与车夫约定晚上丑时在醉梦楼的路口相见,不要太早来,更不能迟到。
成交之后我又回去找胖子,发现他正着急地四处找我,我忙喊他:“魏鸣,你跑哪里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找得我累死了。”
胖子在哪“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我拉着他说:“别我我我的了,我们快回去吧,累死了。”
今天关门关的早,我们一起在后院吃的晚饭,贺大哥原来都在自己房中吃,今日被胖子硬拉了来,我们五个坐在一起,除了胖子和瘦子自说自话以外,我们三个无话,若没有那两个活宝,这场面就十分尴尬了。璇璇最先吃完,回房了,贺大哥也说了句“各位慢慢吃”就走了,我也吃得如同嚼蜡。
胖子和瘦子在收桌子时,我拉住他们,对他们道:“魏腾,魏鸣,其实我给你们吃的不是毒药,是我缓解头疼的药,没有毒性。若你们想要离开,我不会怪你们的,我想璇璇也会同意的。”
瘦子和胖子相视一笑,瘦子得意道:“以我这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那不是毒药了,不过我们知道你和璇璇没有瞧不起我们,也没有委屈我们,反而待我们很好,我们在家乡也没有什么本事,偷鸡摸狗的被村里人耻笑,在这里才能体现我俩的价值。就算是你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
我红着眼睛道:“我也很开心。”
回房的路上在想要不要去找贺大哥,我想问问关于晏陵的事,才刚走到他房间门口准备敲门,就听见璇璇的声音。
“你戏演得真好。”
“阿璇……”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如此,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我淌这趟浑水。”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当初你为了出人头地放弃了我,你我早已恩断义绝……”
演戏。演什么戏?算了,不听墙角了,他们二人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我还是收好东西准备上路了。我换好男装,易了容,丑时一到我就蹑手蹑脚出了房门,走到路口时,糟糕,那车夫竟然不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巷尾闪了过去,夜黑人静,那人也没注意到我,车夫又没来,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
这一去又把我给惊着了,巷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刚刚那个陌生人,另一个竟然是贺大哥。
那陌生人对贺大哥说:“尽力让他留下,务必等到主公回来。”
我没时间思索贺大哥在做什么,或许他还有其他任务,我只想赶快离开,免得平白招惹是非,贺大哥与璇璇同气连枝,让他知道了我也走不了。
我站在巷口,慢慢往大路上退,谁知那陌生人的听力极好,我不过退得太着急脚步声大了些,这也能听见。眼看他们就要过来了,我急中生智大声唱起歌来,那些喝花酒的人都爱听的那些歌。我走路故意东倒西歪,那人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我知道若是他稍有怀疑就会把我的肩骨捏碎,我故作手握酒杯的动作,醉眼迷蒙地看着他道:“来,喝,再喝一杯。”
贺雲良在一旁道:“只不过是个喝醉酒的公子,快走吧,别惊动了百姓。”
那人思量了很久才放开我,我立马倒在地上装睡,直到他们离开,我才爬起来。贺大哥也很神秘啊,看来他来这镇远城不只是为了璇璇。我边走边想,走到路口时看见车夫正在车上打瞌睡,我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他才醒过来。
我气道:“说了不准迟到,结果还是迟到。”
车夫哎哟一声说:“白天不是个姑娘来雇的车吗,怎么变成了公子。”
“钱都付了,你好好驾车就行了,哪这么多问题。”
“是是是…”见我态度不好,那车夫也不敢多说。
我在车里想美美的睡个好觉,在心中默念,晏陵,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