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离渚若寒

3、二

　　走到半路我突然记起来我还有坐骑这种东西，博拉科在我生日时送我给我的。我一定是被身边的某个小蠢货气急了才会忘了这回事。
　　召唤出那只呆呆的科多兽，引来艾儿一声惊喜的尖叫：“好可爱！”
　　但下一句是：“凯，这么大只我们两个吃不完吧？”
　　科多兽原本憨憨的眼神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恐，在我伸手想巴艾儿的脑袋告诉他“这是坐骑不能吃”之前，科多兽张大嘴巴把艾儿吞下了肚。
　　……老天！大地母亲的孩子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花了一下午好说歹说才哄得科多兽把艾儿呕了出来。然后惊吓过度变成熊的艾儿和委屈不已的科多兽一起趴在我身上哭，压折了我三根肋骨。
　　……这样下去，在到达荆棘谷之前不晓得我还有没有命活。
　　“你变成大猫或者鸟跟在我们后面，不准和科多兽靠的太近。”再次经过大治疗术活下来的我对艾儿下命令。
　　艾儿扭着衣角好一阵，“……我不会变鸟。”
　　孩子你明明是德鲁伊好么？！
　　“那大猫呢？”
　　“呵呵……”艾儿干笑着转头。
　　我捂了一会脸，“除了熊你还会变什么？”
　　艾儿呈仰望星空状，脑袋就没有转回来过。
　　你真的是凯特的女儿么？喂！
　　不得已，我耐心安抚了科多兽，再三保证不会让艾儿威胁到它的生命，这才让科多兽不甘愿地接受。于是我拎着艾儿上了科多兽，继续向荆棘谷挺进。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荆棘谷，在我大概十岁的时候凯特带我来过。当时凯特还没有被抓回达纳苏斯当德鲁伊导师，依旧作为一个实力强大的麻烦制造者在这片大□□处游荡，然后在号称最不适合联盟冒险者的荆棘谷如鱼得水。不但揍得荆棘谷里以旅人为食的巨魔看到尖耳朵的精灵就怕，还在竞技场里狠赚了一笔。
　　凯特曾认真教过我赌博技巧，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要用上它。要知道，我自小是被号称有传统﹑尊重祖先﹑忠于友谊的博拉科教养长大的，对这种出卖灵魂投机取巧的赚钱方式相当不能接受。
　　这也是为什么博拉科与凯特见一次面打一次架的原因。
　　“不准跟这个该死的惹祸精瞎混，我不允许你变成胆小﹑懦弱又险恶的人类！”博拉科总是这样吼着，然后给满身的肿包上药。
　　不知道博拉科有没有打赢过凯特。虽然好奇，但我始终没对那个死要面子的牛头人问出这句话，毕竟是自家老爹，不好削了他面子。
　　对不起了，博拉科，我现在只能用这种“胆小﹑懦弱又险恶的人类”的方式赚钱了，否则我怕我会饿死在路上。
　　等稍后再给博拉科写忏悔信吧，不知道他会不会用牛头人图腾砸我脑袋。
　　荆棘谷的热带雨林气候相当适合动植物生长，我宰了一只意图攻击我们的老虎，吃了几天以来难得正常的一餐。
　　“多吃一点，明天我们去赚钱。”我温和地拍拍艾儿。
　　艾儿抖了一下，嘴里含着肉眼睛里包着泪抬头看我好一会，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带着哭腔，“凯，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要把我卖了。”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再说就算卖了，谁会买又弱又蠢的队友啊？而且如果让凯特知道了，我大概会被她单手捏死。
　　“我们去赚钱，”我加重语气让艾儿相信我，“赚很多很多的钱。”

　　第二天，我卖掉背包里的小东西，卖了一把很破的匕首装备上，然后用烤鹌鹑威逼利诱了艾儿一番，让她答应不管受到什么惊吓都不会变成熊，之后我就拉着她进了竞技场。
　　“凯，只要我听你的话就可以吃烤鹌鹑吃到饱吗？”
　　“对，你只要站在我身后不动，放治疗术就行了。”我在上场前最后一次磨了磨匕首，“只要听话，一周以后你可以顿顿吃烤鹌鹑了。”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用食物向艾儿保证以后，她一点岔子都没出，十二万分安分守己。
　　在艰难地赢了几场后，整个荆棘谷都流传着“一个不会潜行的盗贼和一个只会治疗术的牧师”挑战竞技场的传说。
　　三天后，几乎荆棘谷所以的冒险者都来竞技场观摩了。
　　我去竞技场外的赌坊看了一下我和艾儿比赛的下注情况。我们下一场比赛对手是竞技场颇有名气的战士二人组，他们名下压满了赌注，而我和艾儿名下空空如也。
　　看来大家都认为我和艾儿胜利只是因为前几场的对手实力平平，而我们的运气太好。
　　所以现在时机正好，是收钱的时候了。
　　我重重地在自己的名下压上全身上下仅剩的一个金币，潇洒万分地在众人的惊异声中转身离去。
　　赔率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了。
　　我重新装备上自己的剑，叮嘱艾儿现在开始可以变熊了。
　　要赚得钵满盆满了。我轻轻勾了勾嘴角。
　　“凯，你刚刚是不是笑了？”艾儿小心地看我，“你从来没笑过呢……”
　　“你看错了。”
　　我起身，领着艾儿大步踏入竞技场。

　　形势基本上是一边倒。
　　啊，倒不是我们被揍，而是对方那两个战士……他们大概一辈子都对盗贼和牧师有阴影了。
　　一开场，两个战士都轻视了我和艾儿，只有一个人的剑出鞘了，另一个人抱手旁观。本来嘛，不会潜行的盗贼没什么好怕的，只会治疗术的牧师就更不要说了。而他们又都是经验老到的战士。
　　于是，那个战士慢条斯理地冲过来，拿剑正要砍，我一脚下去……
　　“雷霆一击！”……
　　全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个受到冲击的战士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欺身而上，几剑下去就残血了。
　　另一个战士见情况不对，趁我来不及赶来，拔剑冲向艾儿打算以一换一。
　　而被吓到的艾儿尖叫一声，迅速变熊，抡起爪子向他拍去……
　　完胜。
　　当天晚上我数金币数到手软，艾儿啃着烤鹌鹑幸福得几乎冒泡泡了。
　　“凯，我们在这里多赚一点吧！”
　　“不。”这个方法用过一次就不能用了，用多了走在路上会被人捅刀子的，太卑鄙了，而且现在整个荆棘谷的人都知道我们俩了，这并不是好事，“我们明天就走。”
　　“诶………”艾儿一脸不满。
　　“你有什么意见吗？”我暗示性地瞄了一眼她手里的烤鹌鹑。
　　“不，什么意见都没有！我会听话的！”艾儿一脸讨好地把烤鹌鹑藏到身后。

　　在荆棘谷的最后一晚，我心情不错地靠在变成熊呼呼大睡的艾儿身上，舒服地蹭着她毛茸茸的皮毛，有一块没一块地向火堆里添柴。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我眯着眼睛看着火星从燃烧着的烈焰上飞腾到天空，与群星混合。
　　对了，在此之前先给博拉科写封忏悔信吧。
　　我闭上眼睛，轻轻哼起博拉科以前哄我睡觉的古老歌谣，粗犷，苍凉而又美丽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