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离渚若寒

2、一

　　我看着手里外形奇特的面包好一会儿，在艾儿期待的目光中张口咬了下去。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艾儿一脸兴奋。
　　艾儿说她学过烹饪，可以在我们的干粮吃完后做最简单的香料面包来吃，所以就算我们弹尽粮绝了也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当然我对她不抱期待。
　　嚼了几口后，我毫不留情地吐出了嘴里的面团，“面粉没熟，而且你忘记放香料了。”然后我拿起剑去森林里碰运气。
　　我和艾儿已经弹尽粮绝两天了，钱全都被修装备的那个绿皮货色赚走了，一分不剩。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三天前我和艾儿离开了暴风城，漫无目的地一路向南。
　　我接了个任务，很简单的小任务，我想赚点小钱的同时了解一下身边这个看过去像笨蛋的家伙除了用法杖砸人和小治疗术以外还会些什么。
　　“别抡着法杖冲上去。”在开怪之前我特别叮嘱她，她也认真地点点头。
　　说是简单的任务其实是就两个人而言，一个输出一个治疗很简单就可以过了，只要不出特别状况。
　　事实证明我果然想得太简单了。艾儿在看到那个三米高的任务怪后马上兴奋起来，举着法杖像风一般跑了上去，我赶忙伸手想拉住她，手指却悲哀地只触碰到她的衣角。
　　我绝望地捂住了脸。
　　我和艾儿被暴怒的任务怪追着跑了半个地图，装备被打得一个洞一个洞的。而附近修装备的只有该死﹑死要钱的地精。
　　“艾儿，你有长耳朵吧？”趁着修装备的当口，我冷冷的问艾儿。
　　“当然有啊！”艾儿摸着自己的尖耳朵笑得天真无邪。
　　“那我叫你别抡着法杖冲上去，这句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艾儿特别委屈地看了我一会，“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城管干什么？！
　　“算了，我们再试一次。”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我有些不确定地想，然后转头对身后的艾儿说：“你只要站在我身后放治疗术就行了，明白吗？”
　　“嗯，知道了。”艾儿诚恳地点头，“凯，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二十遍了。”
　　我讲一百遍都没关系，只要你记住就好，我不想再花这么多钱修装备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在开怪前我盯紧了艾儿，这次她终于压下了自己举杖向前的冲动，乖乖在我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放小治疗术。
　　有治疗总比没治疗好。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再撑一会就过了，可以回去领赏金补贴家用了。
　　这时艾儿又给了我惊喜。
　　她开始吟唱漫长的咒文，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大治疗术。我的内心得到安慰了，艾儿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就在我奋力打着残血的怪，并且期待着大治疗术降落在身上的爽快感时，面前残血的怪在一阵圣洁的白光后……满血了。
　　……等下，为什么怪会……莫非……
　　带着强烈不想的预感，我转身回望。
　　艾儿尴尬地低头，顾左右而言他。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艾儿？”
　　“……凯，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仇恨失控的怪已经向艾儿冲过来了。
　　我匆忙回身，一把扛起正在发呆的艾儿没命地跑。
　　开玩笑，我可没钱再修一次装备了！
　　跑过了半个地图，肾上腺素爆发的我扛着艾儿三两下爬上了一棵大树，够不着的怪在树下十分人性化地骂骂咧咧一阵，转身离开。
　　我松了口气，跳下树去确定怪已经离开，招呼着还在树上的艾儿下来继续打怪。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只是我跑了这么长的路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
　　“快点下来，艾儿。”
　　“凯……”树上传来艾儿快哭出来的声音，“好高，我下不去……”
　　……是谁说暗夜精灵是森林的儿女的？
　　我长叹一口气，伸出双手站在树下，“跳下来，没事，我接住你。”
　　艾儿点头，闭上眼睛，双手捂好长袍，径直跳下。
　　我算好距离，正要伸手去接，手指触到的却不是艾儿纤细的腰身，而是庞大的毛茸茸的什么东西，那东西一下把我压在地上陷进去两英尺深，我听见了自己的肋骨发出清脆的一响。
　　昏过去之前我看见艾儿哭花了的脸和一叠声的“对不起”。
　　真的很惨，我的肋骨折了两根，身上的皮甲几乎被压烂了。
　　自从小时候被变成熊的凯特熊抱压断三根肋骨后，我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而这次砸伤我的依旧是熊，艾儿变成的大概快一吨重的熊。
　　我恨熊。
　　艾儿哭哭啼啼地给我上绷带。
　　“所以，你其实是德鲁伊而不是牧师。”
　　艾儿梨花带雨地点头。
　　“艾儿，跟我说实话，其实你是联盟派来暗杀我的吧？”
　　艾儿脸一皱，哭得更大声了。
　　……难道不是吗？
　　“你的导师是怎么让你毕业的？”
　　“……凯特夜风是我母亲。”
　　哦，以公徇私，凯特这个混蛋。
　　艾儿重新给我施了大治疗术，这次终于没什么意外。我顶着身上一塌糊涂的装备在艾儿难得不出问题的配合下过了这个怪，但是得到的赏金甚至不够修装备。
　　“小伙子不容易啊，”，一个看着我送钱修装备的大叔感慨，“这皮甲都破成这样了还修，不如重新买一件吧，反正盗贼有的是钱。”
　　盗贼是很有钱，但是我是战士，没看到我腰上的剑么？
　　“凯，不要生气了。”艾儿可怜兮兮地在一旁拉我。
　　“我没生气。”我已经气得发不起脾气了。
　　“可是你的脸色很阴沉。”艾儿小心翼翼地指出。
　　“我的脸色一向如此。”我闷闷地靠在铁匠铺的柱子上。
　　受重伤，被怪追，被绿皮地精赚走身上所有的钱，自从我开始冒险以来这是最糟糕的一天。
　　慢着，战士……盗贼？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艾儿，我们去荆棘谷打竞技场。”
　　“……诶？”

　　于是我们上路了，但因为身上没钱，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凯，这是什么肉啊？”艾儿捧着绿色果冻状的肉一口咬了下去，“味道不错呢！”
　　“是吗？”我悄悄把不知名虫子的恶心尸体藏到背后，“你喜欢就好。”
　　看来这样的日子在到荆棘谷之前还得持续一阵。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凯，常常叹气幸福会飞走哦。”艾儿满手是油地冲我笑。
　　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幸福可言？
　　“闭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