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
-
我喜欢出发,喜欢离开
喜欢一生中都能有新的梦想。
千山万水,随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那是我昨日的梦想。
这里有山,有树,可是我脚下却已不是昨日的水流。
昨日,已一卷而去,再不归。
光阴,在我指尖流荡。
我一日日数着这日子,一天天更希望这里没有落日。
三个月,就这么来了去了,缓慢的叫人慌苦。
再见到步匪石,那时候我正坐在水亭,无聊地撒着鱼食。
他静站着,不出声。
我看着水中渐渐消逝的食饵,那饱食的鱼儿将尾一划,轻快地走了。
于是,走下亭来。
请我出去走走。
我对他说。燕南归,并未限制我的行迹。
他忽而就低了头,声音从头顶传来。
好。
碧落的街四通八达。
步匪石引着我一直往东。穿过两条长长的街,停在一座楼前。
小小的竹楼,两层,干干净净一块牌子。
太平春。
无联。
匪石领着我上楼。那攀沿的阶梯极陡,半墙上挂着个小灯,纸面竹骨极是精巧,将狭的梯晕得深深浅浅。
走至一半的时候,他回头来对我笑。
小心。
眸色轻荡,唇角浅浅。
不要紧。
我回他一笑。
选了一张桌坐下。顺带扫视一回座中之人,都很静。
太平春,是一种茶。
五百年前那个春,有了碧落。碧落的南边,向燕南归进献新茶,王心大喜下赐名太平,因是春,曰太平春。
绛红的叶,在玉瓷的杯里飘浮,染红一方碧水。
我们坐的位并不靠窗,匪石拿了杯起起落落,却不就口,眼总是向着靠窗的地送迎。
我也看过去,窗前坐着两个长者,不时也向我们这扫上一眼,此外并无特别。
你从前的脾性,燥得很。
匪石忽而开口,眼依旧向着窗。
总是耐不住性子。为这,离落不知骂了你多少,总也改不了。兰河战争那次,离落受了暗箭,你跳着要去纠回那家伙,最后还是我们几人用绳子捆了你两天才罢了。
他笑起来,脸上现出怀念的神色,只一忽儿就淡了。脸渐转了回来,极缓地,定格在我脸上。
那时候,你气极了,好几天都不肯理人。
那么,这次你也生气了么,君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模模糊糊回想我从前的日子,酸甜苦辣。
东流再无回水。
我无法做到平心静气,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我那原来的身体现下哪里?
气么?如何能不气呢,这造化弄人,给了你却又落(la)了你,总不能痛快。
气的不是你。
我对匪石说。执起眼前的杯,轻漾间数个涟漪,伸到鼻端嗅了一口,放下,再未执杯。
回去的时候,我站在浮云宫前,久久仰望那三个字。巨大的匾,洒金的字,朱红深黄,多少繁华。
匪石表情极黯。
我伸手轻拍他,回去吧。
对不起。
走了一步,他忽而伸手捉了我的臂。我轻扫一眼,臂上指节泛白,极为用力。
不怪你。
我无法不怪我自己,那天,本来我可以——
有些事,由不得人心努力。
我说。
匪石终是走了,黯黯的,我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解劝。
走了一个,院中却又多了一个。
背对我而立,长的发,白的衣。
我走过去,他回头来,淡淡笑。
燕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