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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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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世间刚烈的女子,胜似磊落朗朗的男子。
千回百转的男心,胜却柔情似水的女子。
燕南归的相思,是一把刀,伤不了别人几毫,却钝钝伤了自己。
日复一日的追寻,只为那相似的一双眼,一个笑,一个步影这样锁细的理由。
想象你们,便是那个人,我在你们身上追寻他的踪迹。
可是终究,无论我如何肯欺骗自己,你们这些人还是不是他。
燕南归这个人呵,就是在沉迷的时候也不忘清醒。因为清醒,所以痛苦;因为痛苦,所以渴望;因为渴望,所以追寻;因为追寻,所以绝望。
痛苦日深,渴念愈深,追寻愈切,绝望日切。
那个人,就站在让人可望可及的地方,却要人用一生去祭奠,这样长久的一生呵。
相思,是一枚瘤,将燕南归打入深渊。
永世不得翻身。
浮云宫,和这世间所有的宫殿一样,华贵空冷。
其实也有穿梭的侍从,只是不吵,不闹。有时一座宫殿的态度也取决于它所归属的主人的态度。
无法想象一个同性之人,会令人生出如此的痴念。
浮云西面明霞殿。燕南归找来的那些人,全置在这里。我被安置在进首第一院,大约很有些身分不同的意思。
独立宽广的院落,院中清清池水,水中盛开满满的荷,木质的亭台回廊在水上交错。
院名照水,布置精雅,陈设极净,显是已备早好
住下来,数日已是匆匆。
燕南归一直不曾露面,略让我有些松气。
总是无法适应这样一种身分。
燕南归,也许同我抱着同等的心思罢,毕竟是昔日的友人和臣子。若说毫无尴尬,毕竟强词。
但愿他这心思能抱得久长。
残阳如血。
坐在寂静的院里,忽而矫情地发现,自己略有了些伤感的意思。
于是起身回屋,拿了个白玉小瓶的酒。拔开塞子轻轻晃荡,放到嘴边却并不喝,只是轻嗅着其中的味。
闻来如此甘醇的东西,为何入口的时候,喉中却是苦?
身后响起叩地的身响,我抬头,眼前已是多了个人。
燕南归,很久以后,还能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他低下头来,伸手握了我的指,牵着我手中的杯递到他自己唇前饮了一口,有酒香飘荡,他仰着头闭了眼,细细地品。
我得以打量他。
这是一张年轻的面旁,有着鲜明的棱角。绵长淡结的眉,些微透着煎熬的痕。
那双眼忽而睁开,静静与我对视。
我向他微笑,不知道如何开口。
“君华。”
他叫我,挥手间这院中的仆人已是去了个干净。
脸上的笑意已有些勉强,我的指还在他手中。
“你既是来了,那末有些事我想你已经清楚。”
“是。”容不得人逃避。
“那么从前的,你就忘了罢,我会给你一段时间,你要尽快适应。”
这种事,也能适应的么?不过,终究这也是好的了。
“你,何不去找他?”与其这样在相似之人身上求索,莫如真正去找上本人,结局如何,也好有个了断。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握着我指的手轻轻一带。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倾斜倒下。
“想让我放过你?”
顾不上回答,这姿式着实不怎么好看,我干笑一声,手忙脚乱想从燕南归身上站起来。
腰上重重一痛,站起一半的身子忽又重重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