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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回路家 ...

  •   路遥咂咂嘴,始终觉得陈诚那句“等你回来”有些怪怪的,不舍的表情,期待的眼神,仿佛在送别要出远门的妻子……

      路遥一个激灵,不知是空调太低,还是某人的气场太过强悍,六月的天气,她竟汗毛直竖,还很应景的打起了冷战,路久瞅了她一眼,伸手关掉了空调。

      路遥想,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冷场吧,毕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强压下心底不忿,路遥敷衍的道谢,谁知却换来路久一声怒哼。

      路遥顿时就暴躁了,他还拽上了,她已经够克制的了好不好,要不是看在路爷爷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她早就……恨恨的回敬他一记冷眼,路久却反而笑出了声,“遥遥,你对我有意见?”

      眼底顿时涌起一股热流,多少年没听他叫过她“遥遥”了,路遥假意看向窗外,躲开他试探的目光,“不敢。”

      “那怎么对我爱搭不理?”

      “高攀不上。”

      路久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想到前几天那句“佣人之女”,他目色又沉了下来,“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觉悟?”

      “人总要有自知之明不是。”

      成功被她气到,路久不再理她,一心一意的开车,路遥静静望着窗外,艳阳的炙烤下,连柏油马都闪闪发亮,散发着蒸人的热气,可她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寒意一片。

      他还好意思问她,他居然有脸来质问她。

      是谁当着小伙伴们的面,昭告她佣人的身份。

      是谁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

      又是谁,借酒装疯后不认账,第二天就牵起了别人的手。

      ……

      路遥发现她不能想,否则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能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的跟他相处,她那度量,别说撑船,就是航海都完全没问题了。

      其实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平等的,即使在把他完全当做依靠的幼年,他们之间,也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六岁时,就因为她弄坏了路久的玩具,母亲特地从城里赶来,把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有一次,她害路久摔跤,就磕破一点点额头,母亲战战兢兢的把她拎到老太太面前,低声下气的求饶。

      ……

      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哪门子的青梅竹马,廖易峰曾指着她毫不客气的说,骂你是跟班儿,都是好听的,你压根就是路久的一跟屁虫而已。

      是啊,跟屁虫,还是一个说丢就丢的跟屁虫。

      T城、B城相邻,本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行至中途,路久居然要停下来吃饭,虽然觉的多此一举,路遥也不敢有所微词,不甘不愿的跟着他来到了一家餐厅。

      剁椒皮蛋,西芹百合,山药猪蹄……路遥淡定不下去了,这些都是她的最爱,却也是路久从前打死都不碰的饭菜。

      路遥古怪的瞟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爱吃芹菜吗?”

      路久没有回答,只是面目沉沉的望着她,压抑而隐忍,似有千言万语,要将她淹没一般,路遥被他看的心头怦怦直跳,将要窒息之时,路久夹起一根芹菜,慢慢的咀嚼下咽,一张俊脸,毫无异常,路遥忽然觉得自己不冤了,连逢芹菜必吐的路久都转性儿了,那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为什么跟陈诚住在一起?”

      猝不及防,路遥被他问住了,为什么跟陈诚住在一起,跟他住在一起……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暧昧,再配上他一副质问的神情,路遥竟有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

      扔下啃了一半的猪蹄,路遥慌忙解释。

      可这得从何说起呢?

      当年,她高考失利,又遭遇重大变故,她心如死灰的南下S城,学了个根本不感兴趣的专业,偶然的一次见义勇为,她结识了苏绣名家郑青卓,后来就跟着她学刺绣,一学就学到今天。

      郑老师原本奋战刺绣名城S市,长期和老公儿女分居两地,前不久她突然顿悟,什么环境优势、文化背景都是浮云,只要技术过硬,就是荒漠里也能开辟出绿洲来,于是她带领门下一帮弟子转战T城,担任T大服装学院院长,同时筹建汉风唐韵工作室。

      而她,跟随老师七年,专攻古代服饰,现在即将研究生毕业,连老师都夸她,虽半路出家,却最有悟性。

      ……

      寥寥几语,如何道的出她这几年的困苦艰辛。

      她曾经万念俱灰,却在绝境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活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看她眼眶泛红,路久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十八到二十五岁,人生最美好的七年,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茁壮成长,肆意绽放。

      她再也不是跟在他身后,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小丫头,也不是高考失利,躲在屋里两个月不肯见人的胆怯女孩。

      美丽坚韧,果敢而自信,她由女孩蜕变成了一个女人,难怪骄傲如陈诚,也忍不住怦然心动,与这炎炎浊世背道而驰的清丽,他还没对哪个女人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修整片刻,两人再次出发,一顿饭后,路遥放松了不少,舒缓的音乐下,渐渐眼皮发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猝然惊醒。

      果然,已经到了路家门口的林荫道,路遥顿时如临大敌,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从小她就害怕这里,来一次怕一次。

      大门前停有车队,她远远就看见了父亲和哥哥,又是两年没见,虽然不亲,但不见得不想,路遥兴奋的跑了上去,却在见到车里下来的人后,及时刹住了步伐。

      她慌忙整整仪容,恭敬刻板的上前,六十度点头弯腰,“路伯伯”。

      路腾含笑点头,“遥遥越长越标志了。”

      路遥羞涩道谢。

      路腾微微转身,似在等待路久,路遥心里一沉,迅速折回,去抢他手里的箱子,路久竟不肯放,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

      万众瞩目下,路遥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说大少爷喂,不要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的面前,为难她了好伐!明知道,她在路家最怕的两个人,就是他奶奶和他老爹了。

      望着她胆小如鼠、泫然欲泣的模样,路久促狭的眨了眨眼,才笑着松手作罢。

      路遥如蒙大赦,短短几秒,已是冷汗淋漓。

      “怎么和阿久一起回来?”

      不轻不重,却暗含质疑,路遥刚刚落肚的小心脏,再次高高的提起,父亲哥哥也同时变色,看着她无声询问,路遥干干的张嘴,对着一脸冷峻极具威势的路腾,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关键时刻,路久也不再玩笑,一步挡到了她前面,“碰巧遇上的。”

      “哦?在哪里?”

      没想到路腾会继续追问,路遥都快迈不动道儿了,不知道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路久皱眉,隐隐略有不快,很简短很敷衍的回答,“路上。”

      路遥一个趔趄,几乎想一箱子砸上去,你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幸好路腾没有再继续追究,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屋。路遥摸摸额间虚汗,故意落在了最后,谁知路久也停下来等她,眼见路腾又放慢了脚步,她赶紧追了上去。

      来到客厅,路遥很想低调,很想隐形,却偏偏事与愿违,她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她曾经,损害了他们大部分人的利益。

      路遥安分的和老太太、太太逐一问好,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打招呼,就有人按捺不住,尖酸的出言讥讽,首当其冲的就是路盼和周晓薇母女。

      作为路爷爷的独生爱女,路盼自小是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说是被路爷爷含在嘴里长大的也不夸张,曾经那样的剑拔弩张,秀水街的别墅人人眼红,真正敢开口向路爷爷索要的,也只有她路盼一人而已。

      原以为势在必得,谁想一招算错,竟让她这个小人得志,路盼对她的恨意,可想而知。

      “哟,路家的十小姐回来了,真是稀客啊!”

      “遥遥,不是急着要和我们路家划清界限吗,怎么知道回来了。”

      “枉当初老爷子那么疼你,真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预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真正身临其境,一边倒的讥笑讽刺,也实在是忒考验她的忍耐力,父亲母亲拘谨的站在一旁,笑着打了两句哈哈,就再也不敢多言,路遥也从来不指望他们帮忙,咬咬牙,她正要回敬两句,路久陡然拎起她脚边的行李,“你不是说晕车要休息。”

      路遥求之不得,“哦”了一声,迅速跟他上楼,身后一堆人话锋急转,开始感叹路久如何的念旧情,如何如何的以德报怨,就连跟上来的母亲,也不停的念叨,简直把路久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活雷锋。

      路遥原本还对他存着些微感激,在一片赞扬声中,烟消云散了。

      路久亲自送她进屋,居然不是客房,而且还在他房间隔壁,路遥有些凌乱了,她在这里是没有房间的,偶尔来一次,要不住客房,要不就是跟爸妈挤在一起,看出她的疑惑,母亲赶紧又是一通夸赞,说去年宅子翻修,路久坚持给她留了一个房间。

      路遥听着,心底隐隐发涩,不知该苦还是该甜,难为路久还记得她,若说秀水街以前还算个家,那么自从路爷爷去世后,她就连个容身之所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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