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光》会飞的雪人

14、第 14 章

　　踏着月光而来的瑟兰迪尔最终坐在了艾西亚尔旁边，接过了一边的侍卫递过来的酒，“大家继续，我只是看着月光正好，出来走走。”
　　有了国王的命令，大家又开始活跃起来，倒是艾西亚尔侧过来，皱了皱眉，“陛……瑟兰，你似乎不应该喝这么多……”
　　一边的瑟兰迪尔充耳不闻，反倒是指着一边在和人一起嬉闹的儿子，声音低低，“我刚刚看见你和莱苟拉斯在一起的样子。”
　　“怎么？”
　　她有些疑惑的睁大眼睛，他似乎咧嘴笑了一下，也似乎从没动过表情，“他从小就对你非常好奇，在你死……这些年，他都十分想念你。”
　　低下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她能面对高高在上的君王，可是无法面对如同陌生人一般的丈夫。
　　“陛下……”
　　一个微醺的精灵摇摇晃晃走过来，坐在瑟兰迪尔脚下，声音也飘飘忽忽，“非常感谢陛下曾经为我唱的歌，不知道这样的月光里，是否还能再次听见……”
　　“你疯了吗！”
　　身边的精灵听见他的话，似乎是被吓怀里，偷偷看了艾西亚尔一眼，将他往外拉，“不要打扰陛下和王后。”
　　“无妨。”意料之外的，瑟兰迪尔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低头看了看微醺的下属，“今天的月色的确和那天很像。”
　　微微清了下嗓子，瑟兰迪尔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
　　歌声低沉哀伤，如同挽歌。
　　艾西亚尔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他微微抬着头，高挺的鼻子沐浴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英俊，他唱的很缓慢，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
　　一曲终了，他慢慢站起身，环视着他的子民，“你们继续，我有些累了。”
　　他转身慢慢走回马车，艾西亚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一阵哀伤和凄凉。
　　“这是首挽歌。”
　　莱苟拉斯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她抬起头，看向年轻的王子，只见他遥遥看着瑟兰迪尔，“我小时候听过，在他们在怀念故国的时候唱过。讲的一位辛达精灵在妻子被矮人杀死后的故事。”
　　他微微停顿，发现艾西亚尔正看着那个请求瑟兰迪尔唱歌的精灵，他此刻正跪在地上，低低抽泣。
　　“他的妻子也是国王护卫队的一员，在五军之战中，战死了。”

　　挤出一丝微笑，艾西亚尔点点头，慢慢走向马车。
　　瑟兰迪尔似乎陷入某些沉思中，静静站着马车里，听见声音才转回身看她，“你怎么没有和大家多玩一会儿？”
　　“我……”
　　只是觉得你更需要人陪。张了张最，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站在他旁边。两人相对无言，绿色的瞳孔静静看着她，如同望穿秋水。终于，还是艾西亚尔率先转开了头，声音低低，“您知道朵莱格尔吗？”
　　抬头，发现瑟兰迪尔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发生了一些松动。绿色的瞳孔骤然变得深邃，艾西亚尔突然一阵心悸，站起身来，“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面色恢复如常，瑟兰迪尔侧身，让她过去，“你睡在里侧。”
　　“我吗？啊……我不用……”
　　“那你想睡在哪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瑟兰迪尔摆了摆袖子，“你总不会想要和莱苟拉斯去挤他的小帐子吧？”
　　“我没有……”
　　“哦，那尊贵的王后是想要睡树枝？”
　　“没有……”
　　“那就去里面睡。”
　　袖子摆了摆，瑟兰迪尔声音清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必害怕。让你睡在里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哦哦……”
　　她低低应着，滚到软榻的里侧，将被子盖好，紧紧闭上眼睛。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艾西亚尔突然睁开眼睛，正好见到瑟兰迪尔将外袍脱下来，随手搭在一边。
　　高大修长的身姿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加上美丽的面孔，如同上古神祗的恩赐，可是艾西亚尔却突然坐起来，“你……要干什么？”
　　瑟兰迪尔低头看向她，鼻子里发出哼声，“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这么厚重的袍子你让我穿着怎么睡？”说罢，看了看她满脸防备的样子，躺下身来，拉了拉被子，“你自己愿意穿着那么重，我可不愿意。被子分我一点。”
　　“哦……哦……”似乎因为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发窘，艾西亚尔脸微微发红，慢吞吞将被子分给了瑟兰迪尔一半，将厚厚的袍子团在一起，乖乖躺下。
　　瑟兰迪尔只是一声低哼，转过身去，将后背面对她。
　　月光美丽，将他金色的头发映得夺目生辉。艾西亚尔微微正看眼睛发怔的看着他结实的后背。
　　他就是这样的，哪怕一动不动，依旧能最为闪亮的星星。
　　“瑟兰……真的不知道朵莱格尔……吗？”
　　半响，等她以为他都睡着了，才听见他的声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去那里。”
　　“自从……我伤好后，我总会做一个梦，一片茂密的森林，其中有一块小小的空地……白天的时候阳光明媚，晚上的时候星光璀璨，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那里是朵莱格尔……那里是哪里？”
　　“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轻轻，“朵莱格尔就在密林深处，等回去就带你去看看。”
　　“太好了，我想，那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是的，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黑夜中，瑟兰迪尔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外面是精灵的歌声和嬉闹声，她面前，是他平稳有力的呼吸声。
　　一下子变得满足起来，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笑，“那么，瑟兰，晚安。”
　　“嗯。”
　　黑暗中的瑟兰迪尔微微睁开眼睛，还记得朵莱格尔。那里的确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吵架，她在那里答应了他的求婚，一个只有她和他的地方，似乎是最为亲密的一切，都是朵莱格尔来见证。甚至连莱苟拉斯，他们共同孕育和深爱着的孩子，也无法在这个地方插足进来。
　　晚安，亲爱的艾西，我失而复得的王后。

　　马车的摇晃和耀眼的阳光终于叫醒了艾西亚尔。
　　微微哼了一声，她慢慢睁开眼睛。瞬间，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到，闭上眼睛，又睁开。
　　和昨晚入睡前几乎是判若两人，她几乎是半趴在瑟兰迪尔身上，一条腿搭在他的腰间，一条腿藏在被子里，而两只手更是摆出了诡异的姿势，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头顶，小手指微微勾起来，手指上缠着他的一缕金发。而她更是趴在他的脖颈处，亲密无间。
　　似乎是听见她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你醒了？”
　　艾西亚尔却如同没听见一样，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醒来一定会被他嘲笑，天啊，她昨天像是看待魔鬼一样面对和他同睡一床的场面，而今天早上……我的天啊。心里低低嚎叫，他却已经接着出声，“别装睡了，我要让人把早饭端进来了。”
　　让人？别人？
　　动作迅速，艾西亚尔把手脚缩回来，坐直了身子，“昨天晚上，非常抱歉。”
　　瑟兰迪尔似乎并不在意，坐起来，将袍子穿好，低低看了她一眼，满脸局促，“不必抱歉，我习惯了。”
　　说罢，他眼睛里有了笑意，习惯了她的睡姿，习惯了几千年，思念了几千年。
　　“莱苟拉斯，把饭拿上来吧，你NANA已经醒了。”

　　加入了莱苟拉斯的早饭，让艾西亚尔变得舒服一些。
　　“莱苟拉斯，早上吃饭这么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莱苟拉斯，你吃到下巴上了。”
　　“莱苟拉斯……”
　　“艾西。”瑟兰迪尔叫住了还在絮絮叨叨的艾西亚尔，将一杯果汁推到她面前，“他可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都可以做好。”
　　“可是……”
　　“艾西，你在莱苟拉斯的这个年级的时候已经可以在我出征的时候独自摄理密林王国的所有事务，不要小看他。”
　　“哦？是，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她似乎很惊讶，瑟兰迪尔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莱苟拉斯发出笑声，“ADA说的对，我不是小孩子了。对了，ADA，你脸上看起来真的好多了。”
　　艾西亚尔这才回头看向他的脸。
　　确实如同莱苟拉斯说的，他脸上的伤疤浅了很多。
　　“嗯。”瑟兰迪尔低低应了一声，将最后一口的果汁喝进去，对于脸上的伤不在意，“这个不是问题，你刚刚说有矮人想要从密林借过？”
　　“是的……”
　　父子两个人开始讨论关于密林的政事，艾西亚尔却看着他脸上的伤疤出神，就像是第一次看见的那样，她觉得非常难过，就如同她曾经也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些伤痛一样。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父子俩的对话戛然而止，瑟兰迪尔微微偏过脸，淡漠如水的眸子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眼光里，闪着点点光芒。
　　“ADA……”
　　轻轻挥手，示意莱苟拉斯出去，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