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光》会飞的雪人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一队车马停在了瑞文戴尔的门口，莱苟拉斯转头吩咐一个游侠，“去把陶瑞尔找回来，让她直接带人回到密林。”
　　“是，殿下。”
　　等游侠上马离开，莱苟拉斯才走到最前面的马车边上，轻轻敲敲门。
　　这辆马车比正常的马车精致和宽大。这是埃尔德隆领主为了他的好友瑟兰迪尔在三天内连夜打造的。
　　因为魔力之水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的瑟兰迪尔现在并不适合长时间的骑乘和走步行进，这样慢慢的行驶，需要十多天才能到达密林，而密林的事务繁忙，离开瑟兰迪尔快一个月，显然更是不能再允许过多的逗留。
　　“ADA.”
　　马车里传来瑟兰迪尔低低的应答声，他推开门进去。
　　这辆马车在内饰上做了修饰，一张软榻放在里面，几乎是占用了所有地方，只能放下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瑟兰迪尔最爱的红酒，此刻的瑟兰迪尔半躺在榻上，依靠着马车的车壁，身上搭着一条丝绸锦被，长长的金发披散下来，半张脸惊为天人的美丽，而半张脸则是布满了恐怖的伤疤，他似乎有些疲惫，慢慢睁开眼睛。
　　“ADA，好些了吧？我看那伤疤，比前两天浅了些。”
　　点点头，瑟兰迪尔声音低低，有些沙哑，“好多了，感觉恢复了很多。对了，她呢？”
　　莱苟拉斯向外看看，答道，“应该快了。”

　　不远处，艾西亚尔一身华服，接过埃尔德隆递给来的东西，疑惑得看着他。
　　“这是什么？”
　　“这就是莱苟拉斯从崔兰凯尔那里拿回来的魔力之水。”
　　“这……”
　　“尊贵的王后，”看着她因为称呼变得尴尬的表情，微微一笑，埃尔德隆声音有些轻松，“这里融入你和瑟兰迪尔的血迹，也融入了瑟兰的部分灵力，它应该能慢慢修补你的记忆。”
　　“谢谢……”
　　将那瓶子攥住，她转身，却被叫住，“艾西，我知道，这样对于你非常不公平，可是，既然确定了你就是密林的王后，我们不可能让你离开瑟兰和密林，这是为了整个中土世界。你若离开，将是非常大的变数。希望你，早日恢复记忆。”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她走到马车面前，看着站在一边的莱苟拉斯。
　　“NA……”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莱苟拉斯硬生生收回了语气，反而不知道如何称呼，“请上车吧。”
　　莱苟拉斯走到最前方，骑上属于瑟兰迪尔的角鹿，对着埃尔德隆行礼，终于离开了瑞文戴尔。

　　马车摇晃，艾西亚尔觉得她一生最尴尬的时刻不过如此。
　　车里没有座位，只是放了一张软榻，和一张桌子。瑟兰迪尔一个人靠左在榻上，盖着薄被，翻着书。
　　艾西亚尔则无聊得看着天花板。
　　明明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今天竟然成了自己的丈夫！眼睛飘向窗外，英俊的精灵王子骑在鹿上英姿飒爽。低低叹了口气，恐怖的是竟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似乎是听见她的叹气，瑟兰迪尔抬起了下眼，又重新低头看书，“你在叹气什么？”
　　“我……在想，突然多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你不喜欢莱苟拉斯？”
　　“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她赶紧解释，“我……只是，需要适应下……”
　　“他从小就对你非常好奇。”
　　“是，陛下。我会好好对待王子殿下的。”
　　“你打算一直这样彬彬有礼下去？”眼睛依旧在书上，可是微微扬起的声音已经显示出他的情绪。
　　“啊？”
　　“你以后也准备每次看见我都行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称呼陛下？然后见到你儿子也规规矩矩的称呼殿下？”
　　“哦，抱歉，陛下……不，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瑟兰。”他的语气冷冷清清，带着微微不耐，似乎她问了世界上最蠢的问题，“按照你原来的性格，叫我陛下的时候，大概是气疯了，或者是有事求我。”他微微抬眼，似乎在想形容词，最后，他低下头，翻着书，“非奸即盗。你只有这时候才会非常尊敬我。”
　　“这……看来……我原来性格不怎么好……”
　　“是的。”终于抬起头，他示意她要喝水。艾西亚尔乖乖将水倒好，放在他手里，等她接过杯子的时候，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你原来非常吵闹，只要脱了王后的朝服就会变成林中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听。”
　　看见她欲哭想笑得表情，瑟兰迪尔低低哼了一声，“你每次有事情求我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我……”看了眼莱苟拉斯，她的声音楚楚可怜，“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点点头，他悄悄车窗，示意停车。
　　整理衣服，艾西亚尔在推开门的时候，转过头，“瑟……兰？要殿下陪你吗？”
　　漂亮的眼睛已经闭上，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莱苟拉斯将角鹿让给了艾西亚尔，自己骑着一匹小马跟在她身边。
　　外面的新鲜空气显然让她舒服了很多，连脸上都带了笑意。
　　“你……怎么不在车里坐着？”
　　听见问话，她偏过头，看向一边的王子，他的眉眼并不如瑟兰迪尔美丽，倒是温和的像极了自己，突然间，她感到了一种奇妙感觉，“里面有些闷。”
　　“是ADA太闷了吧。”
　　“哦，并没有，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莱苟拉斯。”和他父亲一样的语气纠正自己的称谓，但是显然不够沉稳的王子在脸上都表现了自己的不满，“虽然，您不记得我了，可是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好的，莱苟拉斯，真是个好听名字。”从善如流，她点点头，似乎想要和年轻的王子找话说，“绿叶的意思。陛下大概是希望您如同密林的绿叶一样充满活力，永远美好。”
　　“不，很多人都知道，莱苟拉斯这个名字在我出生前，您就给我起好了。”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艾西亚尔发现自己总是能让自己进入无比混乱的状态。
　　此时年轻的王子似乎也看出她的煎熬，语气轻松的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听说您游历了很多地方？是不是很有趣？”
　　“当然！”说道这个，她似乎变得兴奋起来，“我却过很多地方！有的地方很有意思。对了，你知道艾辛格吧，我曾经从艾辛格附近的森林穿越过，那里的树木很有灵性，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低语。”
　　“听起来太有趣了！”
　　…………
　　外面传来两个人的笑声，马车里的瑟兰迪尔将书合上，放在一边。浅浅吐出一口气。
　　一切就像是幻影一样，他整天叽叽喳喳的妻子，他整天不见首尾的儿子，广阔的密林，孤独的王座，终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太阳落山，星光璀璨。
　　“ADA，我们今天大概要在这里的峡谷附近安营扎寨了。”
　　马车上的瑟兰迪尔将酒杯里的酒喝干，声音低哑温吞，“回程事宜都教给了你，你不必如此事无巨细的汇报。”
　　“不，ADA。因为道路狭窄，人员不多，所以您的王帐若是太大，目标过于明显，为了安全考虑，我想，不要支起王帐，今晚您和NANA就睡在马车里，更加安全方便。”
　　透过薄纱窗帘，瑟兰迪尔看见不远处的艾西亚尔正在和侍卫们说什么，并且发出阵阵愉快的笑声，脸上的表情松动，他微微颔首，“可以。”
　　“对了。”刚刚想要出去的王子突然转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ADA，我听说，你，曾经和陶瑞尔说过她身为西尔凡精灵身份低微，配不上高贵的王子。”
　　“是的。”
　　“可是，NANA她……”
　　“莱苟拉斯。”瑟兰迪尔的声音像是叹息，他侧过来，看着满天星辰，“真正的爱，不仅仅是享受她带给你的欢愉和幸福，还有忍受她带给你的伤痛和寂寞。”
　　像是在思考什么，他慢慢转回脸看向莱苟拉斯，“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她是战士，和你母后一样。阴影逼近，黑暗随时可能降临，莱苟拉斯，你若是做好了时刻失去她的准备，那么我，不会阻止你的。”

　　围坐在篝火边，微风习习，月光照人，精灵们享受着难得的静谧，艾西亚尔接过莱苟拉斯递过来的面包，露出难得快乐得笑意。
　　“陛下。”
　　坐在他们前面的几个精灵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
　　艾西亚尔和莱苟拉斯也站起来，转过脸看去。
　　月光下，瑟兰迪尔一身金色的袍子缓缓而来，他微微仰着头，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淡淡月光照在他身上流出清冷疏离。金发垂下，他目光无波，一边脸颊美丽，一边脸颊丑陋，他让人尊敬，让人恐惧。
　　那一刻艾西亚尔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如同神祗的精灵王身上，而他们的精灵王，直看着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