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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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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钰揉着头醒来,看见修邑正睡在外侧。
一下倒是呆住了。
他心中只道,不好不好,我心中纵有这层意思,却怎会在他身子没好之前犯糊涂,难道昨夜喝多了?可是也没吃酒啊。
他因吃惊动作大些,修邑也醒了,看了看他,“醒了?昨夜你吃酒吃多了,懒得叫家人送你回去。你今天可别在我这里睡了,我不喜欢和人同榻。”
宋怀钰忙点头,悄悄爬下床,“本侯,昨夜,没做什么……别的吧?”
修邑摇摇头,“一喝酒就醉了。跟晕了似得。”
宋怀钰笑了笑,“要是做了什么本侯会承担责任的,别不好意说。”
修邑无奈望了望天。
宋怀钰前脚刚走,这边就有人禀道,“陆公子,姜公子在小厅等了半晌,想见一见公子。”
片刻也不叫人安生。
修邑胡乱洗涮好,这就往小厅过去。
“昨日没来得及,陆公子高谈叫小可心生仰慕,委实想再多谈一谈,今日才得以相见。”
修邑干笑,“姜公子过奖。也不是的,是我师父说的,我记住了而已。”
那姜逸眼中此时极温柔,盯的修邑浑身都哆嗦。
难道自己下一趟凡间,桃花运也变好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凡间那不上道的话本小说,也算看过两本,什么总是说什么,两下相见,一对有情人就生了情意。
修邑实在不信,且这么几千年也没看上过什么人,那么这情之一字,其实不过是皮肤淫x悦,生出的欲念罢了。
更有那无聊本子,说什么一女被三四五六七八个男子惦记,更是莫名其妙。
这传奇是传奇,可是假如人家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引得别人去惦记,自然是言语暧昧,决断的不彻底。
这曲曲折折,到底无趣。
到哪一天臭皮囊化成了枯骨,又有谁会记着、念着呢。凡人愚昧啊。
修邑心中更不喜凡人另一种劣根,但凡一个好东西,喜欢上几天,就厌倦不喜欢了。原本放在手边,可有可无的,后来有人看上了,他又回过头来不舍得。
这等情意,也不是真喜欢,只不过是占有欲。
就如此时这个姜逸的神色,她就不喜欢的紧。
她咳了两声。
姜逸道,“可是身子尚没好,在下叨扰,扰了清修。”
修邑道,“那倒不妨。”
姜逸道,“真是觉得不知道哪里见过陆公子。冒昧问问一句,陆公子可有同胞姐妹?”
修邑愣了愣,道,“不曾有过同胞,家中只有我一个。”
姜逸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修邑蹙了簇眉。
姜逸却道,“想来是梦中所见,只是做梦罢了。”
本君何曾托梦给你,真是奇了。
一晌午,二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些。
修邑虚让了姜逸一起吃午饭,他竟然也不客气。
吃罢饭,这才将他送了出去。
修邑心里摸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爬上床,又睡了一下午,到了晚间起来,又格外来精神头,也不知做些什么。
其实修邑自打昨日同陈景谈论了那些,就有些实在气馁。
瀚岳帝君的冤情孽债,在人世间累积了十九世,要度脱他,真是难上加难。
自己这般,自己倒是快上诛仙台了。却救不了这回他的劫数,假如他就这么魂飞魄散了,那她这般作为究竟也不算还了恩。
当日曾从一架观命镜上看着,陈景这一世是夺不成皇位的。
却徒染了几十万的杀孽,又有百万之众,要受他所累,遭受颠沛流离,失却家园故土之痛。
那么,劝他不听,直接害死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打消了念头,今生害死了他,来生投胎也很快,下一世他再来个弑父杀兄夺权的戏码,也不过二三十年间。
天命昭昭,疏而不漏,当年她遭逢天劫,也是天闪照劈不误,七七四十九道,一道不差,若不是瀚岳帝君替她受了,自己也死了四十九回了。
“你想什么呢?”
宋怀钰悄无声息的跑出来,倒是吓了修邑一跳。
“没什么。”
宋怀钰坐下来,自己倒了茶,叹道,“真是烦人的很,前厅来了个老道士,拉着王爷聊到现在,聊的兴致颇高,到现在都不走。难为他一把年纪,也不累得慌。”
修邑一抬头,“老道士?”
“嗯,姓张,叫什么……”
“张书君。”
“修邑你怎么……”
修邑站了起来,兀自往前厅走,笑道,“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化名太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宋怀钰忙跟了过来。
陈景噙笑静听张天师口若悬河的分析时弊,这口沫横飞,天花乱舞的景象,委实热闹。
修邑抬步就进,陈景眉毛抬了抬,并没说什么。
修邑一把走到张天师面前,“师傅,您怎么来了。”
那张天师神色不大对,有千言万语不能说,也有十二分的悲戚在脸,“小元君,还能见着你,可真好。”
“您说什么呢,师傅。”
陈景笑了笑,“原来张先生这位就是陆公子的师傅,久仰久仰。”
张天师一把站起来,道,“走,这事我们不管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修邑不解。
张天师只是似悲似怒,就要拉她走。
修邑道,“我们去哪啊,我又回不了……回不了家。哎呀,您怎么了,受了什么伤吗?”
张天师只是摇头,“不碍事,小元君你听我说,这事万万管不得了,你那小魂魄就针尖那么一缕,谁也救不了。”
宋怀钰此时呆了,忙跑到门口拦住,赔笑道,“张老师好,不是在下妨着您老带徒弟回去,只是修邑他身子仍旧单薄,万万不能长途跋涉。不妨留他在小可府里,好好调养了利索,再走不迟。”
老天师皱眉看他,“就属你小子废话啰嗦,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你别拦着,日后才后悔。”
修邑看向张天师,“师傅,您……是从哪来的。”
张天师用了一个秘音大法,“未来天,小元君,回头和你解释。”
却说此时陈景已然站起,慢悠悠只是看着他师徒二人出门,只是也不知想些什么。
却见此时,天光忽而一闪,门外大雨如注。
宋怀钰道,“你看,春日何曾这般大雨,定然是天也要留客。”
张天师却道不妙,正要捏诀而走。
天上闪下几道雷电,轰隆隆之声,仿若山崩。
却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头,跟修邑身边这个张天师,是一模一样。
那老天师一见门内这个,愣了一愣,道,“原来本君是长得这般模样。嗯!妖人,不,妖道,你究竟是谁?看你身上也不是妖气,竟然也有仙气,说,是哪个仙家坐下?”
那门内天师,将拐棍朝着门外的那个脑子上一敲,“说我是妖人,你岂不是妖人了。怎么这么笨,我竟然这么笨?”
此时堂内修邑同宋怀钰已然懵了,陈景神色不变,只静静观其变化。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几个闪雷落下,便如炸开了一声声山脉。
那门外的天师,只道,“不妙,是魔道不成?”
门内的的天师跺脚,“你带修邑先走,本君还能抵挡的住。”
门外的笑道,“就你这般,元气大伤,还是我来抵挡一下吧。”
门内急道,“真是蠢的可以,你死了,我就也不见了!我死了,你也会活到我这个时候的!”
这场景真是情意脉脉,不尽缠绵。
修邑看了看两个天师,对着门外的道,“好像也是。”
宋怀钰笑道,“修邑弟弟,你们跟谁说话呢?外面有人吗?”
陈景道,“装神弄鬼,孤倒是觉得却是一出好戏。”
门外又是两声霹雳。
当然只有天师们跟修邑看的到,那些形魄只如影子一般,只见其形,不见其态。
这便是神魔不同之处。
神仙道有千变万化,各有不同,容纳万千。
而魔道却只有一种形态,其精神神志也只有一种。
他们所思所念单一,故而极端。
也不容有异念异态所生。
门外的天师道,也不是很多了,本君一个符咒就能镇压的住。
门内的天师道,“你要是光镇压了,那往后的历史也就改不了了。哎呀……”
说着门内的天师身形一晃,渐渐化成虚的。
门外的忙道,“你怎么了?”
“本君是化形来的,本来就是虚像,你你你……你要……”
门外的直跺脚,“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我该怎么做啊?”
修邑拉了拉此时只剩的一个的天师道,“老师,你再不镇,外面的就进来了。”
那老道士捏出一个符咒,边抱怨道,“也不说清楚再走,除了镇,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好歹都是魂魄化成,要不本君将他们收了,念几段大道经度化度化……”
那门外瞬时阴风阵阵,风云闭月。
陈景走上前几步,将修邑往后拉了拉,道,“天风冷,小心着凉。”
修邑一个抖擞,难不成这陈景叫宋怀钰上了身了?
宋怀钰此时却仿佛上了兴致,跑到正在做法的张天师身边,道,“张老师,您这左挥右舞的,是在跳什么舞吗?”
张天师瞥了他一眼,“去去去,别妨碍本君做法。”
宋怀钰兴致正高,也不说话,只乖乖的站在身后边,津津有味的看。
话说这边陈景终于叹了一口气,在修邑耳边道,“难怪你成天说的那些有的没的,看来果然事出有因。孤不怪你了。”
宋怀钰转头道,“其实若是跳的水袖舞,反而有趣,这西方大巫舞,到底缺了韵致。”
修邑无奈,只摇头叹气。
张天师无奈,嘴上念了句,无知。
老天师拿着一口袋魔,问向修邑,“小元君,你说,我是怎么办才好?度化度化?还是……”
修邑摇摇头,“我却不知,您看着办吧。”
张天师看了看修邑同陈景,走上前去,将她一把提了过来,“离这人远着点,没啥好处。”
修邑点点头。
张天师又看向宋怀钰,老面皮一拉,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小怀钰,富贵风流都是虚的,跟着老道士修仙可好?”
宋怀钰觉得脑门一声惊雷,忙道,“不用不用,小可还是在人世间先历练历练才好。不着急成仙。”
张天师捋着胡子点点头,“不急不急,迟早的事,横竖在锅里,跑不掉的。”
怀钰脸上有如菜色,忙躲在陈景身后。
却说张天师似是凝眉想了想什么,只道,“走了。”
抬脚又走。
走到门口,又道,“小元君,怎么不走?”
修邑一时有些踟蹰。
就听陈景道,“来人啊,将这道士绑了。”
张天君不可置信,“绑我?都一千年了,还记仇呢?”
陈景抬了抬眉,并不理他。
张天君冷笑一声,正要拉了修邑一起仙遁。
陈景一步走上前去,也握住修邑手臂。
修邑却大喊一声,登时觉得手臂要断了似得。
陈景面色一变。
张天君将拂尘一扬,甩开陈景。捏了一个诀,就同修邑幻形不见了。
宋怀钰四周急忙忙的转了一圈,抬头看着结眉沉思的陈景道,“他们不可能走的了啊,那西方的魔术也只是用了障眼的法子,藏在某处,他们……他们……”
陈景拂袖转身,道,“四下找寻,便就是掀翻了这京城,也给孤找出来。”
说罢,他默默抬起自己的手,凝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