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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修邑元君,元君……”
      修邑睁眼看看,发现脑门前坐着个熟仙。
      “张天师好……”
      她想抬头,可是身子沉的厉害。

      “你就别动了,好好养着,你现在是凡人的壳子,禁不住折腾。”

      她看了看四周,是在宋怀钰的府中。
      “不知天师什么意思?”

      老道士捋了捋一把及地的白胡子,道,“元君你方才被打散了修为,不过也不妨事,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等你好了,老头子的酒回来还去你府上拿。”
      “那我此时?”

      “额,在人家有个三五十年,仙身就能化回来,主要你现在这壳子,承受不住回天庭。”
      老道士说话向来说话有些跳脱。

      修邑又道,“天上不知道吧。”

      张天师道,“多大点事啊,知道能怎样,不就打个架吗,你怕上诛仙台吗?”
      修邑想了想,道,“不疼的话就不算怕吧。”

      天师点点头,“那不就得了。”
      她忽想起一事,问道,“在人间历劫的陈景,和……”

      “哦,你说瀚岳……额,陈景,和那个姓宋的小男娃啊,好的很。那小宋性子很得本天师的欢喜,竟还颇有些仙缘,若……”
      “天师,您收了不少徒弟了。”

      张天师皱了皱眉,捏着手指数了数,道,“不差一个两个……何况若真是有缘,天意如此,也不可逆天而为。”
      修邑点了点头,“您说的是。”

      老道士也想到一事,从身上半天才摸出一个丸药。

      递到修邑面前,“吃罢,老君那老头先前给了我好些,一时忘了放哪都。别瞪着的眼睛啊,干净的,本君绝不会跟降龙尊者那厮一般哄人,搓个泥丸当天丹的。”

      修邑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一事,这丹药修邑知道来之不易,上回打翻炼丹炉,片刻如何能寻着。只是修邑有个事情想求天师帮忙。之前修邑奉旨看管的那只狐狸,天师可否帮忙找一找,刚才被我打散了她元神,魂魄还没散,天师帮我找着了,这丹药给她先用了。”

      张天师一皱老眉,“你什么时候这根仙筋也歪了?救苦救难是南海那位。”
      修邑摇头,“我是有事要问她,也挺急,事关瀚岳帝君的劫数。”

      张天师道,“这么麻烦,想知道我给你上面问去不就得了。”
      修邑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天师半晌才道,“好了好了,给你救她不就得了,天底下游魂散魄这么多,且不好找,你别着急。不过这药你且吃了,等本君找到她,老君下一炉丹药也成了。”

      修邑想了想,只好将药接了过来,抬手同天师道了一声谢,又道,“那您,帮我去问问?我等您?”

      张天师打打衣袍,敲了敲拐棍道,“那你先歇着罢。哎,我就说成天闷在府中就是要跟人打架的,多出去走走就不会这么一根筋了,走了。”
      说罢,一朵彩云,便飘走了。

      修邑浑身一个哆嗦,张天师还是这么花哨,连踩个云彩,还这么……妖娆。

      “哎呀陆兄,你可醒了。”
      张天师前脚走,宋怀钰后脚抱着一碗药就进来了。

      他边说话,便朝着周边望了一圈,又道,“有人进来了吗?”
      修邑摇摇头。

      宋怀钰将碗放下,盘起双手,道,“总感觉不一样,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对了陆兄,昨晚你见着跟你过手的那个刺客了吗?”
      修邑又摇摇头。看来宋怀钰把昨晚那一劫当成府里遭逢了刺客。

      宋怀钰跺了跺脚,叹道,“哎呀,真是可惜,我明明记得,那么一闪之间,明明见着一个明艳不可方物,宛若天上神女下凡的女子立在眼前。我就晕了。”

      修邑道,“哪有刺客长成神女模样,有那模样何必当刺客。”
      你见的那个不是仙,真仙人就在你眼前!

      “你说的也是,许是我真是发昏了。王爷也这么说我。”

      修邑抬眼看他,“他现在在哪?”
      宋怀钰掩了掩口,道,“说他做甚,他好的很。对了,快把药喝了。你身上的伤,大夫说且得修养一段时日。”

      修邑将药喝了,人间的药还真是苦。

      宋怀钰似乎是有话想问,踟蹰半天。

      “有什么话,请讲。”

      宋怀钰方才向她道,“先前我不辨陆兄男女,是我的错,可是我自然信你对穆王没有恶意。否则,也不是今日模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知道些什么。这样若有什么,我也好帮着你啊。”
      他这么一说,又着急,一把就抓住修邑的双手。一脸痴汉模样。

      修邑见状明晓,将他的手拂下,正色道,“宋公子,你不是断袖吗?我是个女子。”
      宋怀钰一笑甚是得意,“女子?我刚刚……咳咳,身子是骗不了人的,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我看也看过了,你可骗不了我了。”

      修邑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原本之前幻化出的是个男儿身,是怕底细泄露。一定是昨夜被打散修为,失却仙身,这凡体肉躯就没来的及改过来。

      宋怀钰涎着笑一把坐在床边,搂着修邑笑道,“你也别这么大反应啊,都是男儿,不过就是看了一眼,有什么可害臊的。你还没点头,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你,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修邑将他推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无知小儿,皮相肉x欲,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只好道,“我去看看陈景。”

      宋怀钰脸色一变,一时怔住。

      却在此时,房门便被踹开,屋子里登时乌泱泱挤进来十数个大内高手。

      宋怀钰早已立起。

      而从人群中走出的陈景仍隐隐约约,似带着千年前的那般仙风。

      “带走。”
      宋怀钰双手一抬,挡在修邑面前,“王爷,不可。”
      陈景面色冷冷,口气却和稳,看着修邑,“这人有问题,怀钰你让开。”

      宋怀钰摇头,“他都这样子了,禁不住王府问讯。”

      修邑叹了口气,看来事情有些乱,刚想捏个诀先开溜,却发现一件事实,她什么法术都不会了!
      对,她是个凡人了现在。天师说了什么来着?再修行个三五十年什么的?

      她脑子嗡嗡的,看来此时有些麻烦了。

      宋怀钰一根筋,一副抵死不能从命的模样。
      陈景与侍卫递了个颜色,就见此时,修邑道,“宋公子,没关系,我堂堂正正,并非有什么恶意。跟王爷回去,查清楚了,也正好还我清白。”

      宋怀钰堵住她,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你此时别说走动,就是爬起来都要了半条命。你要是……要是……我……”
      修邑阻住他道,“宋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自己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凡人眼睛窄,总把假意做真心,若到了那一日恍然大悟,终究还是要悔恨。这做假做了一辈子,也就成了真,到时候再挽回可就难了。”

      这话其实不过是在法道大会上听说的词句,攢了攢,编了编,甩给宋怀钰忽悠他。
      那宋怀钰也正被这篇错漏百出的话,一时被说的有些迷惑,只喃喃重复“真心“二字。

      而这话不明不白,且兼这二人的神情举止,倒叫别人看起来,是两个有情人在依依不舍浓情厚意的叙情话。

      便在这时,陈景走上前去,将宋怀钰一拨,从床上便将修邑一把提了起来。
      顺手甩给身边的侍卫,神色不变,也没看宋怀钰,只道了一声“走”。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也没回头,只道,“你放心,孤不会叫他死了的。”
      说罢,也就抬脚扬长而去。

      宋怀钰此时方抬起眼帘,望向空荡荡的门。

      几日里,宋怀钰都是在穆王府从早坐到晚。
      早晨来,晚上走,也不闹也不吵。
      中午自有从侯府送来饭菜,倒也不占穆王府一口粮食。

      此时第三日,是在穆王府一间西阁。床上躺着修邑。
      陈景就如几日来一般,就坐在小厅椅子上。

      这几天修邑养的有点圆,看来这凡人体魄会长肥的话,果然真实不虚。
      她打了个饱嗝,看向簇着眉沉思的陈景道,“该说的都说了,你把我养的这么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陈景抬了抬眼帘,“不必。”

      修邑点点头,“我明白,你是怕我死了,他怨你……”
      陈景站起来,正色道,“你不用多言了,也不用再扯那些虚妄之话,你就在这里好生住着,什么时候肯吐真话了,什么时候完。”

      修邑道,“你这是何必,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早把我杀了。”
      陈景道,“真的?你说你是仙人,跟孤说的那些,也是为了度化孤。你觉得是孤笨,还是你真的疯了。”

      修邑想了想,“我没疯,你也不笨的。可能以前笨点,现在好多了。”
      陈景拂袖要出去。

      修邑又道,“我现在这样子确实是凡人的样子,不信你现在杀了我,我应该一会就能还魂了,毕竟地府不会收我。”
      陈景重新走过来,站在床前看着她,半晌道,“真不知那蠢货究竟看上你这疯子什么。”

      修邑叹了口气,苦笑低下头,“果然世间,真假虚实,不能分明,哎,算了算了”,她抬头又道,“那我说,其实我知道你的计划,只是想告诉你,这事你不能做,你信不信?”

      陈景眉间一展,拉出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这倒是有些可谈了,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宋怀钰这边坐在前厅干干喝着茶,这么几天一直干坐在穆王府前厅,他自然知道修邑被关在王府后院某个厢房。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毕竟陈景这几日都不见他。
      此时,却见陈景这么从后堂出来了。
      王府大厅一面墙那么高的玉屏风,巍峨峥嵘。映着陈景一段风度,高山仰止,不可方物。

      宋怀钰愣了愣,倒是陈景先开的口。
      他拂袖坐下,看着宋怀钰道,“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哦。”宋怀钰忙在左下首坐了下。
      突然想到要说的事,忙道,“王爷,陆修邑他当真不是贼人,去年王爷来临安,那日密报说有人要在路上埋伏,偷袭王爷。臣领人在平阳山乔装成一个卖西瓜的,等了若干日。偶然救了他,是我粘着他的,是,是因为瞧他有些姿色,所以带到府上,然后,然后……”

      陈景接道,“然后就有些不大对了?他口口声声是说来找孤的。你也疑惑过,不是吗?”
      宋怀钰道,“其实臣也试探过的,后来想到,或许他正是知道王爷去临安才去找的。遇见臣却只是个偶然。细思这几回,他都堂堂正正的说去找王爷。并没有说过一句晦暗不明之语。”

      陈景点了点头,“他说的,和你想的不算太远。只是孤不大信,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怎可能没有幕后指使。你找了他大半年,又全然毫无踪迹。一个人纵有再大本事,怎么可能逃得过你天罗地网的铺查。”

      最后这话说的宋怀钰有些心虚,不免低下头。
      陈景又道,“你说过,当日你和他在客栈,眼前如飞花一般就晕了,昨夜你我晕过去之时,似乎很像一套路子。恐怕是邪术。”

      宋怀钰忙道,“那刺客定然不是和修邑一伙的,我敢打包票!”

      陈景抬眼盯着他,“你凭什么替他作保?”

      宋怀钰有些窘迫,道,“臣不知道,若他……若他……”

      陈景扬手了扬手,又道,“既然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孤就没瞒着他,若是他身后有鬼,孤倒是想看看这身后线究竟连着几个螯牙。”

      宋怀钰抬头看他,“王爷……”

      陈景看向外面,道,“大事在望,后路无退。即便是天意向背,孤也要逆了天来看看。何况几段小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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