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耳畔阵阵弩箭破空而来，我似乎今日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地上打滚保命。
一边人痛苦得本该出声，但是连续不断地射击早已让他死透死透，声音也就被掩藏在喉头，再也没机会发出了。
弩箭的射击声终于停歇，似乎隔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要探个究竟。
撑起脑袋，我终于看清了当堂还有别人。
呆愣了好一会儿，我大叫：“傻子！你怎么在这里？！”
林子维，你怎么过来这边的？！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我跳了起来。
奔到他面前，我想要从地上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他纠起来，不想气力不够反被带到地上起不来了。
“好你个林子维，你竟然骗我！”我怒吼。双眼黑漆漆，难以视物。
大口大口的吸气，仿佛胸腹里气息进不去的样子，非常难受。
林子维一把把我抱起来，往某处走去。隔了片刻，我缓过气来睁开眼。
这个憨人，力气倒大。
他走的是另一处小径道。师父们都不曾告诉我有那么一条不用经过索道就能度过峡谷天堑的秘道。
“你发现的？”我问他，他点头，笑了。似乎在为我的问话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误会他了。
“不是让你不要跟着我么？怎么不听话？”我从未见过像他如今那么纯粹的笑容，在山下我也见过街上孩童的笑容，可是却比不上他来得那么纯，那么吸引我的笑容。
真是奇怪了。
“我错怪你了，原谅我，不要生气。”我对他说。“你今天走的这条道，连我都不知道有，所以才以为你装傻骗了我。我这个人是非曲直还是清楚的，我一定给你赔罪，今晚给你抓点野味吃，好不好？”
傻子摇头。
“那么糕点？”我小心问话。
他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么就糕点了。”
林子维又摇头了。
“喂，有东西给你吃就很好了。我可是把自己的口粮分出来给你吃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终于看到他点头，我呼出一口气。
这样会不会算是我欺负他？
也罢，既然镇上人家已经找好，明日就送了他去，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不过，近来来闯山的人越来越多，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得好好想想。
“呸呸呸！”我大声吐出才塞进嘴里的东西，烦躁异不寻常。
看上去样子还不错的吃食，谁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林子维瞄瞄我，不太明白我为了什么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又给吐出来，困惑的样子让我也不好发作。
我吞了一颗清心丸，等到腹腔里热气融融的时候认命地去伙房开火做饭。
本来就不该指望一个傻子能做些什么让人省心的事，我也太高看他了。
等看着他把自己烧出来的全吃光了，不喜下厨的郁闷心情竟然奇迹般的逆转了。
大概是他吃的时候享受的表情造成的，我这么想。
“好吃吧？师父说，我做的饭菜无人能及呢！不过，我讨厌做饭。”从心底里讨厌。
虽然从来都受到挑嘴的师父们的夸奖；虽然我自己没事会研究吃食，但还是讨厌。
很矛盾，是吧？
我走到大堂一头的窗边：“这里一边挨着悬崖，景致却是极好的，有时候站在窗边不一会儿我就得退开，因为我害怕。”张望后便随之而来的头晕目眩果然出现，我转头。
差点撞上，撞上林子维捧到我面前的大公碗。
“你还要添饭？”我几乎是从嘴角里一字一句抠出来似的对他说，“傻子，你是要把我的那点家底都吃穷是不是？”
我烧的饭一口都没吃，他倒好，全不客气了。
连碗筷都舔得那么干净……
我看我还是早点把你送下山去，比较稳妥。
半夜，我蜷缩着身体迷迷糊糊地把被子与自己卷成一团，但是还是浑身冰凉。
以前夜半寒冷的时候大师父都是黑着脸的，因为我打扰了他跟师父的休息，他们就算是不打架折腾，大师父还是会记恨我，然后在以后几天里给我吃的喝的加点好料，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几次下来我也就习惯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身躯——外面看上去还不错，其实内里早就残破不堪了。
我朝着里面侧卧，紧闭双目，背后隔着厚厚的被子，一个温暖的怀抱竟然拥了上来，寒意稍稍减去了些。我极其自然地贴靠上去，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身体渐渐松弛了下来，我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翻身，头碰到另一个。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林子维，“不是给你预备了自己的地方么？”
他摇摇头，拥住我，在我错愕间很自然地抱住我。我没料到他这样，又没有反应过来。
还以为身后的温暖是错觉，看来是他的缘故。
这个傻子……
难道只是因为寒冷，就让我对他产生了依恋？
“林子维，谢谢你。”我蒙头在他怀里，轻轻说道，“一个人住在山上就是有这点坏处，死了，病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没有动弹，鼻息间有低低的声响，打鼾了。
“但是，你毕竟不是山上的人，我明天能起来的话，还是送你下山为好。免得日后有什么麻烦牵连了你，那可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