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送君十里

22、一石二鸟

　　听了何姨娘的一番话，楚沁兰吓得脸都白了，刚刚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诧异和惊恐，却似乎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稍微惩罚他们一下罢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姨娘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你真是……”何姨娘咬牙切齿地瞪着楚沁兰，手指都快指到对方脸上去了，心中更是失望到了极点，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是这样的反应，“罢了，你现在只需记住这次确实是你做错了，往后千万莫要再犯这种错误，其他的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一听何姨娘说会帮她收拾烂摊子，楚沁兰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她的这番反应却是让何姨娘更加失望了。

　　“你好好歇着吧，这几日若是无事，最好不要出门了。”何姨娘站起身，留下这句话后便直接转身走了出去，显然没给楚沁兰反应的机会。

　　楚沁兰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想到自己今日确实算是闯了祸，最终还是忍住了。

　　姨娘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自己说什么都只会让她更加生气，倒不如隔两日，想必到时候姨娘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她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么想着，楚沁兰总算彻底安下心来，心中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过后该如何去找那个让她丢脸的婆子的麻烦。

　　此时的何姨娘却没有这么乐观，楚沁兰闹的这一出本就十分不妥，再加上她要处置的人偏偏还是专门为老夫人准备饭食的，若是这件事传到老夫人的耳中，只怕会很不好办呐。

　　只希望那婆子看在银子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也希望老夫人的心思能多放些在礼佛上，莫要在意府中的这些琐事。

　　然而事与愿违，因为楚沁兰这一闹，直接导致老夫人的饭食比以往晚送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若只是一时，半会儿也就罢了，可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就算老夫人不问起，负责照顾老夫人衣食起居的陈妈妈也不可能不过问，这一问便问出了问题所在。

　　陈妈妈问清楚实情回到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夫人开始时并没有打算追问此事，但见陈妈妈一直如此，只好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不在意这等琐事，自然是没注意的，可是今日厨房送吃食过来的时候却比往日整整晚了一刻钟，奴婢自然是要问清楚的。”陈妈妈倒了杯茶递给老夫人，慢慢开口道。

　　老夫人挑了挑眉：“那你都问出什么来了？”

　　“这次的事儿倒真不怪厨房的人，听说是大小姐在饭菜里吃到了砂子，便把厨房的下人通通叫了过去，厨房送饭的下人这才来得迟了些。”陈妈妈如实答道，但至于她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想的是究竟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老夫人面上的笑意因为这番话也消失了，但她并没有对此事说什么，只是在喝完了一杯茶后，方才淡淡开口道：“你去门房那说一声，让成国公回来的时候，先过来我院子一趟。”

　　老夫人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陈妈妈却知道此刻老妇人的心情只怕并不好，因为她平时可不是这么称呼成国公的。

　　陈妈妈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听老夫人又道：“这次的事我便不计较了，下次你若是再敢……”

　　老夫人的话没说完，便直接停下了，但陈妈妈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心思果然还是被老夫人看出来了。

　　“奴婢知错，下次奴婢是万万不敢了。”陈妈妈连忙跪了下来。

　　另一边一直在关注着老夫人院中动静的楚沁月，自然第一时间便知晓了这件事，老夫人会插手这件事，楚沁月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她所设计的一石二鸟的计谋。

　　那日楚沁月故意安排，让陈妈妈听到她和何姨娘之间有关她在饭菜里吃到砂子的对话，又设计了今日楚沁兰在饭菜里吃到砂子这件事，为的便是引起老夫人对何姨娘的不满。

　　如果单单是楚沁月自己吃到了砂子，老夫人或许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如果是她和楚沁兰都遭遇了这件事，而何姨娘的态度却又完全不同，那么这件事便有趣多了。

　　老夫人可能根本就不看重自己这个孙女，但却不可能不看重嫡庶之别，毕竟这里可是堂堂成国公府。

　　有了这样的计划，再加上有小伙伴们的帮助，这件事自然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连楚沁兰这个敌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自己一把，把这件事闹得几乎府内人尽皆知，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如今老夫人果然因为这件事而对何姨娘产生不满，甚至要因此采取某些手段了，可楚沁月的心思却反倒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

　　如果说这件事中究竟哪一点是最让她感到意外的，答案并不是楚沁兰的无心之举，反倒是陈妈妈对自己的暗中相助。

　　楚沁月万万没有想到，只和自己说过几次话，且从未表现出对自己另眼相待的陈妈妈，竟然会选择帮助她。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陈妈妈在这件事上帮了自己，楚沁月自然会记住对方的恩情，日后也会找机会还回去的。

　　却说楚开在外应酬回来，刚踏进府门，便被告知老夫人那边有事请他过去，出来也没多想，衣裳都没换，便直接过去了。

　　“听说母亲有事要同儿子讲，不知是什么事？”楚开在老夫人面前时，态度还是十分恭敬有礼的。

　　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眯了会儿眼睛，看起来仿佛是快要睡着了。

　　楚开也不好催，只能站在下方等着，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终于开了口：“成国公，你可是觉得我这老婆子年岁大了，老糊涂了？”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楚开一听便知晓定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惹恼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息怒，儿子还记得幼时承欢母亲膝下，那时候儿子的功课多半都是母亲教授的，在儿子心中，母亲还如儿时那般。”楚开一时也想不明白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母亲这般生气，只能尽量说些让母亲高兴的话。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虽然仍有些不悦，但与方才相比，却已经柔软许多了：“既如此，如今府上中馈无人打理，你却为何迟迟不曾过来找我？若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人糊涂了，难道还是羞于向自己的母亲开口吗？”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楚开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当初他娶妻不过两载，母亲便把中馈尽数交给了儿媳打理，之后也不曾过问过，显然是对这些不甚在意的。

　　眼下府上刚出了这样的事，正是乱糟糟的一片，何姨娘又恰好暗中提起过几次，楚开想着府中中馈总不能无人打理，这才把此事交给了何姨娘，谁曾想竟是这件事让母亲不高兴了。

　　了解了母亲气恼的缘由，楚开也放松了下来，笑着道：“母亲原来是在计较这个，要真说起这事儿，儿子可是被冤枉的。不瞒母亲，我本也是想劳烦母亲来主持中馈的，只是想着当初便是母亲主动让出的中馈，想必是不想要这样的麻烦事儿，这才没敢开口，却原来是我想岔了。”

　　“我确实是不想管这些的，但你平日里要处理官场上的事，还要忙着应酬，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能不帮你免除后顾之忧？”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缓和下来，顺便把这件事给敲定了下来，“既然你也不反对这件事，那明日便叫下人把府上的账目、对牌都送到寿安堂来吧。”

　　“是，儿子回去便把这件事吩咐下去。”楚开点头应道。

　　说完了正事，老夫人又拉着楚开闲话一番，这才放他回去。

　　楚开一离开寿安堂，脸色便立刻阴沉下来，母亲绝非那等无事生非之人，今日会有此举动，定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且这事十有八九和青莲有关。

　　这么想着，楚开直接抬脚去了何姨娘的院子。

　　青莲居中，何姨娘也在着急地等着楚开，发生了白日里的事情，她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此一听丫鬟说楚开来了，何姨娘便忙起身迎了出去，满面笑容地开口道：“老爷来了，婢妾正等着您……”

　　话说到一半，便自动消音了，因为她看到了楚开面上化不开的冷色，这让她的心里愈发忐忑了，但面上却不敢有分毫表露。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何姨娘换上了关切的神色，柔声问道。

　　楚开看了何姨娘一眼，大概是何姨娘脸上的表情脸上的神色稍霁，他边把外袍脱了递给何姨娘，边问道：“今日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这话，何姨娘的心头便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