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送君十里

23、助人

　　楚开审视般看着何姨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母亲会突然同我说起中馈之事，还说要帮我主持府上中馈？”

　　“什么？老夫人竟然说了这样的话？”何姨娘惊得脸色都变了，不过随即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好神色，柔声道，“那老爷是怎么说的？”

　　“母亲既然主动开口了，我还能怎么说？你明日便把各处的对牌和府上的账簿给母亲送过去，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楚开在桌边坐下，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此时何姨娘的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但面上却还不得不强作镇定：“婢妾都记下了，只是……只是……”

　　何姨娘觉得自己此刻有许多话要说，但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心里简直难受极了。

　　“茶水呢？你今日这是怎的了？半点没有平日里的贤惠。”楚开有些不悦地开口。

　　平日里他过来青莲居，何姨娘从来都是主动为他更衣捶腿，帮他倒茶添水的，今日却显得格外不识趣。

　　何姨娘连忙帮楚开倒了杯水递过去，心中则在不断盘算着这件事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

　　如今老夫人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作为一个妾室，自然是不能不从的，可若要她把这才到手几天的中馈就这么交出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你还没说，今日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开喝了口茶，又提起了刚刚的话题。

　　何姨娘攥了攥衣角，她知晓就算她不说，楚开也一样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倒不如她亲自开口。

　　“今日府中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我正想同你说呢……”何姨娘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地同楚开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厨房的人是如何怠慢楚沁兰的，几乎没提楚沁兰把厨房的人都叫到自己院子里这一举动，自然更没提她要惩罚那婆子的事儿。

　　说到最后，何姨娘的语气里已经满是自责：“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兰儿，不过是受了些委屈罢了，竟然变这样沉不住气。老爷放心，我已经禁了她的足，让她这几日呆在房中好好反省，老爷若是觉得还有不妥，我回头再去好好教训她。”

　　听了何姨娘这样暗示意味十足的话，楚开的火气自然也从对何姨娘的怀疑，转为了对府中下人的不满：“竟然在主子的吃食中弄出砂子来，厨房的下人也太不经心了，确实该罚。”

　　“这事儿也只是个意外罢了，老爷便不要计较了，”何姨娘总算松了口气，心思随即便转到了另一件事上，“老爷，先前您说老夫人主动提出要主持中馈，可是和这件事有关？”

　　“我也有些想不通，母亲为何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但既然母亲已经开口了，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吧。”楚开微皱着眉头道。

　　何姨娘心里头却清楚得很，她方才并没有对楚开说起之前楚沁月在饭菜里吃到砂子的事儿，但老夫人估计是知情的，而老夫人之所以突然想起中馈的事儿来，大概便和此事有关。

　　嫡庶有别，老夫人年岁大了，恐怕更是在意这件事。

　　这么一想，何姨娘的心头不禁升起浓浓的恨意。

　　这世道何其不公，她不过是身份低微了一些，便不得不给人做妾，生下的女儿也只是庶女，永远都比嫡女低了一个头，日后嫁人也很有可能是给人做填房，甚至是妾室。

　　不过幸好，这些都将成为过去，再过段时日，她便会成为这成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她的女儿也将成为身份尊贵的成国公府嫡小姐，日后等着她们的只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至于楚沁月那个小贱人，她会选择一个好时机让她消失在众人眼中的……

　　“青莲，你在想什么呢？可听到我说的话了？”楚开不悦的声音把何姨娘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忙收起眼中情绪，轻柔婉转地道：“婢妾正想着先前专门吩咐厨房为老爷炖的银耳汤怎么还未送来呢，一时竟有些愣神了，还望老爷莫怪。”

　　“我是说，叫你明日一早便亲自把该送的东西给母亲送过去，莫要疏漏了什么。”楚开神色微缓，却仍有些不悦。

　　何姨娘本还寻思着如何讨好一下楚开，至少留些事务在她手中，但又想到老夫人只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是稍有不慎，弄巧成拙，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如今夫人刚刚去世，她确实不该操之过急，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多这几日。

　　何姨娘暗暗深吸了口气，柔顺地应道：“婢妾明白，婢妾明日定然早早地把东西给老夫人送过去。”

　　楚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何姨娘怕他再问起旁的事情来，趁着楚开放下茶杯的功夫，她直接偎了上去，娇柔的身子贴上楚开：“老爷忙了一整天了，还是早些歇息了吧。”

　　楚开目光微闪，没有犹豫地起身揽着何姨娘进了里屋，至于妻子刚刚去世，丧期里他身为丈夫该做的事，只怕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次日天还没亮，何姨娘便亲自带着府中账簿和对牌去了寿安堂，只可惜老夫人根本就没见她，只是叫人把她送来的东西收了，便把人打发了。

　　何姨娘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贤惠和善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何姨娘那边一直很是低调，几乎没传出任何动静，只是楚沁兰那边，便没有这么安静了。

　　虽然楚沁兰的举动并不明显，也没惊动什么人，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满府都是眼线的楚沁月？

　　所以对于楚沁兰的举动，楚沁月一直是了如指掌，而且她很清楚楚沁兰这样做的目的。

　　最开始的时候，楚沁兰是叫院中的三等丫鬟小杏出府去偷偷地调查了厨房曹妈妈家中的情况，之后又让小杏偷偷给门房塞了些钱，让门房多注意些曹妈妈家中是否有来人，若是来了，先过去禀给她知晓。

　　楚沁月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后来才从小伙伴们的口中得知，那日险些被楚沁兰打了板子的婆子正是这个曹妈妈。

　　如此说来，这楚沁兰显然是在想法子报复曹妈妈了，只是不知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又过了几日，楚沁月正在房中安静看着书呢，就见一个小伙伴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楚沁月的手边上。

　　楚沁月早已习惯小伙伴们的这种举动，当下非常自然地捻起一块碎点心送到小伙伴面前：“是不是饿了？我这里还剩下一点点心，你快吃吧。”

　　小家伙却撇开了脑袋，喳喳喳地道：“三小姐、三小姐，我刚刚看到曹妈妈家里来人了，是她孙子生病了，家里没钱看病，所以才找上门来了。”

　　“那然后呢？”楚沁月微微颦眉。

　　“然后门房就把这事儿传到大小姐那边去了，大小姐院子里的小杏直接把人给轰走了。”小家伙边说着，边在楚沁月面前跳来跳去。

　　听了这话，楚沁月总算明白了楚沁兰这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只是她又怎么知晓这几日曹妈妈家中一定会出事呢？难不成……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楚沁月的脑海，几乎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难不成曹妈妈的孙子之所以会生病，也和楚沁兰有关？

　　楚沁月只知晓先前楚沁兰确实让小杏出过一次府，但她从小伙伴们口中得到的消息只是小杏曾去调查过曹妈妈家中的情况，现在想来，事情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也是，小伙伴们虽然遍布全府，但也未必不会漏掉什么信息，再者若是对方有意隐瞒，挑了隐蔽的方式沟通，小伙伴们就算有心，也是不可能知晓的。

　　可若这件事当真和楚沁兰有关，那她的心思未免也太过……恶毒了吧？为了报复曹妈妈，竟然连她的孙子都不放过，楚沁月只是想想便忍不住寒毛直竖了。

　　“三小姐，这件事你不打算管一管吗？”小家伙啄了下楚沁月手中的点心，歪着小脑袋问道。

　　楚沁月深吸了口气，虽然她和这位曹妈妈从未正面打过交代，但那日楚沁兰吃到砂子的事情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地闹到老夫人面前去，这曹妈妈怎么说也有一半的功劳。

　　所以既然知道了今日之事，那自己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我正好闲来无事，正要出门去走走呢。”这么想着，楚沁月直接放下书，站起身往外走去。

　　小家伙扑闪着翅膀飞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楚沁月的身后，还顺便召集了另外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看热闹。

　　楚沁月没去门房那边，而是直接往厨房去了，不过她也没直接去找人，而是让半晴过去厨房把曹妈妈请到了一边隐蔽之处。

　　曹妈妈被莫名其妙地叫出来，见到了楚沁月也是一脸疑惑，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行礼呢，就听楚沁月一脸严肃地道：“曹妈妈，你家中孙子正病着，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