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少年》信松

8、炎伊焕的夜晚

　　以前，当林熙睿跟我说他喜欢江沁寒是因为她被抓包还倔强看着他时的眼神，我曾笑过他，还有贺承瀚跟我说他喜欢陈裴薰是因为她在他被打受伤后递给了他一张纸巾，当时的我觉得那是件很不可理喻的事，可我却没想到，自己见到她时的场景却更加的不可思议。

　　刚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该死！我晕倒了吗？头一阵剧烈地痛，我努力地撑起身子，沁寒和贺承瀚他们便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伊焕，没事吧？”沁寒问，然后她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我连忙挡开她的手，我看起来有这么虚弱吗？

　　一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我本来就有点痛的头感到阵阵恶心。我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床边，头一阵眩晕，我只能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以减轻我的头痛。沁寒见状，连忙扶着我，我再次把她的手拿开。

　　“现在还要逞强，活该你在小妍面前晕倒！你自己要没日没夜地打篮球，现在进医院了，就不要摆出这种表情！”沁寒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想跟她吵，却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走吧。”我说。

　　他们也没有劝我，只跟着我走出病房，出了医院，沁寒对我说：“伊焕，你要去哪里？我看你还是回家吧。”我瞪了她一眼，只觉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虽然我看出她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却还是没法不去在意，回家？我……有家吗？

　　“去吉叔那里。”

　　“吉叔的酒吧今天装修，不开张，我看你还是……算了，就算我跟你说，‘伊焕，你还在生病，不要喝酒’，我想你也不会听的，我带你去一家KTV，我有朋友在那里，现在这个时间要一个包间应该没有问题。”说完，她带着我们走进一条小巷。

　　“哟，炎伊焕，这么快就出院啦。”从小巷深处走来几个人，“我还想着到医院看看你呢。出院也不通知我，你还真不够意思！”声音的主人走到我面前，伴着巷口昏暗的灯光，我才看清他的脸，竟然是他！

　　“李翼！你这混小子来干什么？”沁寒推开他并站在了我面前。

　　“江沁寒！NTM别多管闲事，我今天只找炎伊焕，你最好走开点，万一不小心伤到了你，我可不管！”

　　“沁寒，让开！”我拉开沁寒，走到李翼面前：“你找我？就凭你！”我一拳向他挥去，他应声痛苦地倒地。本来因为寂云冶的事让我一整个星期都压抑着怒气，没想到李翼这家伙竟自动送上门来。

　　“给……给我上！”李翼捂着脸说，然后从漆黑的小巷深处跑出来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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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无聊，看他带这么些人来，还以为多了不起，没想到三两下就解决了。”沁寒拍拍身上的灰，抱怨地说。

　　“你还说，一个人对那么多人，受伤了怎么办？也不让我们帮忙。”那些人刚跑出来，沁寒就让我们都退下，说她要一个人来。我知道她这两天有些不对劲，问她她却一直转移话题。刚才她硬生生得挨了好几拳，现在嘴角有着明显的淤青。

　　“最近心情不好嘛，想发泄一下。再说了，伊焕，老大让你解决了就算了嘛，你现在是小妍的男朋友，你受伤她会很心疼的。好了，走吧。”

　　沁寒带着我们去了一间离学校不远的KTV，她的朋友果然很快地给我们腾出了一个小包。贺承瀚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一来就围在一旁点起歌来。可能是刚才打架的原因，我刚一坐下便觉得所有的痛都涌上了头，我倒在沙发的边上，让自己被黑暗吞噬着。

　　“你现在是小妍的男朋友，你受伤她会很心疼的。” 虽然周围开始嘈杂起来，但沁寒的话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樊思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晚上，我竟无法将她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抹去，当初明明只是想随便找一个女生来应付林熙睿他们，没想太多就选了她。可是，那天说出“那就她吧”后，我却迟迟不敢跟她说，就连一句话也不敢去跟她说，我竟然会因为她看我的那个眼神，而无法去接近她，如果被林熙睿知道，他一定会双倍将我当时对他的嘲笑还给我。

　　那天晚上，我一直等着沁寒的消息，我以为妍妍不会答应，毕竟，一个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的人，还有什么理由去奢望她会同意。当沁寒告诉我妍妍同意的时候，我竟一夜未眠。也许是得到后就会害怕失去，所以当听到陈裴薰说妍妍喜欢的是寂云冶的时候，我竟然有种从天上坠入地狱的感觉，还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伤害她，看到她当时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如果一开始只是在意，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这么地在乎她。

　　妍妍，你现在在干什么？

　　“伊焕，如果不舒服就回去吧。”沁寒走过来，递给了我一杯水。

　　“别管我！”一站起来，头就一阵翻腾。我看了她一眼，走向厕所。

　　通往厕所的走廊有些昏暗，各种从包间渗出的音乐一波波地撞击着我的头。刚走到转角处，身旁的包间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口中不停地喊着什么，好像是“妍妍”。

　　我连忙往厕所的另一个方向拐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樊思松！够了！我真不该带你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家！”樊思松？我记得妍妍的哥哥叫樊思松，不会就是他吧？虽然他总是不说话，却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他也会来这种地方，还真让我有些惊讶。

　　“寂云冶……为什么……你说过会帮我照顾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总爱问为什么，我想小妍送给你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真的是对的。”

　　“妍妍……”

　　“如果小妍知道我带你来这里，还让你喝成这样，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寂云冶一边扶着樊思松，一边说道。

　　“妍妍……寂云冶……为什么你没有好好照顾她……为什么让她被别人抢走……”

　　“什么被抢走？你是说炎伊焕？”寂云冶说道我名字时，正好走到我旁边，还好走廊的灯光很昏暗，而他的注意力也全在樊思松身上，所以没有看见我。

　　“是……你打篮球不是很厉害吗？那为什么会输给炎伊焕……为什么要让他抢走妍妍。”

　　“樊思松，你要记清楚，今天的篮球赛我可没有输给炎伊焕，而是小妍……”寂云冶没有说下去，扶着樊思松往厕所走去。

　　“樊思松……我是樊思松，樊思松……樊思妍，寂云冶……是不是……是不是很讽刺？”樊思松的声音很模糊，而我为了听清他们的对话，竟不由地跟了上去。

　　“什么很讽刺？”说着，寂云冶将快要滑落的樊思松再次扶在肩上。

　　“我为什么要跟着来这里……我为什么要来银音中学……如果可以不见面，如果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她，那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你在说什么啊！”因为诧异，寂云冶停下了脚步。

　　“妍妍……如果我们不是兄妹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看着炎伊焕把她抢走了。”

　　“思松，你……”

　　“寂云冶……我和她是一家人，她是我妹妹……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如果她身边会有一个人，我多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炎伊焕……”

　　后来的话我已听不清，只觉得脚很重，让我寸步难行。走廊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明明安静了，疼痛却更清楚地涌上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寂云冶扶着樊思松从我身边走过，这次他也没有看见我。我想，在这昏暗的走廊里，他唯一关心的应该是樊思松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吧。而我也一样，脑海中一直重复播放着刚才樊思松的话，他喜欢妍妍，那妍妍知道吗？如果她知道樊思松喜欢她，她会怎么样？

　　第二次对陈裴薰的话感到恐惧……

　　“伊焕，樊思妍她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把你当作她哥哥的一个替代品！她在做梦的时候还不停地叫着‘哥’，而且一边喊一边哭。她喜欢的是她哥，不是你！”

　　这不是很荒唐吗？替代品？在第一次见到樊思松时，我就知道自己很像他。妍妍，你不喜欢他，对不对？陈裴薰她是在骗我，对吗？两次，你两次当着樊思松的面说你喜欢我，这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所以，我不会去相信陈裴薰的话，而刚才樊思松的话，我也不会去在意，我……不用在意吧？

　　我不知道自己在走廊站了多久，直到林熙睿来告诉我，沁寒被人叫出去了，我才跟着他们走出了KTV。坐在林熙睿的车里，我却无法讲脑海中那段话抹去，在离KTV几条街的繁华大街旁，当车停下来等红灯时，我看见寂云冶扶着樊思松进了一栋公寓，他们住在这里吧。

　　“……你有资格和小妍在一起……”

　　樊思妍，只要我喜欢你，只要我努力向你走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