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仰望之人》高二病

26、你的天空

　　大抵现在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下一步该走哪里？即使身处陌生的地方，他都能明确的掌握自身的条件。虽然现在这样说自己，还未免让人羞怯。但他现在非常清楚了明确目的的重要性。

　　但一直抱持着那种让人惴惴不安的目的，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疲乏，虽说耳边一直传来教堂内的神父的声音。斯雷因吞吐着气息，他站在伊萨基辅大教堂的外面，仰着头看着蔚蓝天空内由云彩绘出的美丽图案。

　　“天空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蓝呢？”

　　他由衷的发出感叹，但起伏的情绪却在瞬间，被心底的失落感浇灭。幼时记忆中，那张泛红的漂亮脸庞又浮现在脑中，与界冢伊奈帆第一次正式交谈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瑟拉姆小姐……拜托我救了你！

　　“天空之所以那么蓝，是因为受到瑞利散射的影响。”长相帅气的俄罗斯男孩，瞧着他仰望的天空，走到他的面前。“大哥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男孩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惊讶，他怀抱着手中的书籍，蹙着眉打量着比他高大许多的斯雷因。斯雷因微微一笑，他弯下腰，看了眼男孩手中抱着的书，是关于星星的书籍。“那么，瑞利散射是什么？”他这样问了。

　　斯雷因笑的温和，完全没有恶意，男孩也彻底放下了眼中那因突然出声的不安。他皱起秀气的眉，左思右想，最终却只能摇头作罢。斯雷因伸手抚了抚他的头，说道。“它是一种光学现象，属于散射的一种情况。又称“分子散射”。粒子尺度远小于入射光波长时（小于波长的十分之一），其各方向上的散射光强度是不一样的，该强度与入射光的波长四次方成反比，这种现象称为瑞利散射①。”

　　“什么啊，大哥哥原来知道啊。”男孩颇有些生气的蹙眉。“那你为什么还要问那种问题呢。”

　　大抵是因为自己的解释，引起了他的不赞同。其实斯雷因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瑞射光线，他父亲教导过他的也只是他感兴趣的文明。在火星的几年生活内，他也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教导。而现在他对地球知识有所了解，都是因为界冢带来的诸多书籍。斯雷因叹了口气，他伸手指了指男孩怀中的书籍。“喜欢星星吗？”

　　男孩没有犹豫的点头，他面带笑意，既骄傲又兴奋，但嗫嚅的语气中还有许些不易察觉的自卑。斯雷因拍了拍他的头。“我也喜欢星星，尤其是这个美丽的蔚蓝行星，它比什么星星都要美丽。”

　　话音刚落，斯雷因便察觉一边匆忙赶来，有些异样的人。他起身，皱着眉瞧着行色匆匆的老教授。

　　“维德，跟我来。”

　　大抵是出了什么事，他是这么猜测的。斯雷因告别男孩，便跟着老教授离开。他们在路边找了辆车，二话未说便回酒店。一路上老教授一言未发，他铁青着脸，眼珠深陷，那早上被理顺堂的西装，现变得皱巴巴的。他就像在一瞬，老了十多岁般。斯雷因没有开口，他只是打量着面前他看不清心思的老人，他在等待着，等待着老人的话。

　　花了三十五分钟，他们重新回了酒店。老教授刚到房间就点了烟，坐在一旁闷闷地吸着。斯雷因随后掩上没关紧的门，不知为何在这个名为‘俄罗斯’的国家，他总不能放心。斯雷因走到一边，开了电视，顺势打开电视的音量，以确保声音可以盖过他们即将说话的音量。

　　片刻之后，老教授将燃着的烟头捻灭在斯雷因递来的烟灰缸中。老教授抬起头，用那双灰色的眼睛扫过斯雷因的脸，然后又低下头闷闷的叹了口气。“维德，你讨厌英雄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出乎意料的问题，斯雷因一下子懵了，他不知所措，却在思维混乱后的下一秒，回过神来。他再次扫过老教授的神情，从那面部表情、手中动作探寻他此问的目的。但问题不能不答，不答的话，他终是无法得到正确答案。“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对，所有人都不讨厌英雄，因为英雄的存在，而造就了他们平和的生活。”老教授起身，他伸展开手臂，像个孩子般，只是有些痴狂。“但是，为什么人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抛弃英雄？”

　　失落之感未免来的太快，还是他美国漫画看多了？斯雷因蹙眉，他看着突然垂头丧气走到一边的老教授，不禁起了不悦。“教授，发生什么事了吗？”

　　“维德你肯定不会懂的，当一般人发现他的英雄下台之后的愤慨。”老教授避而不谈，他走到一边，拿起茶杯。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不由叹气。“对了，雷尔夫的讨论会被延迟了，我们可以在这个城市再呆上几天。我想这次讨论的主题应该就是‘英雄’。”

　　“既然你觉得我需要参加的话，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您慌张的原因。”

　　“似乎应该如此，但是……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不可外传。因为，这是刚刚从某个人那里得到的大消息。”老教授神秘兮兮地走来，他压低了声音，四处张望，像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这模样突地让斯雷因没了听下去的兴趣，但还是要听。“你认识界冢伊奈帆吗？就是那个十年前抗击火星十分了得的年轻军人。”

　　界冢伊奈帆，他当然知道。“就是前几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新芦原市的军事演习进行说明的那位中校吗？

　　“对，他被革职了，就在今天早上七点。”老教授重新坐回沙发，现在他一脸轻松，似乎从老去的阴影中年轻了过来。“由地球联盟组成的军事法庭，现在的军事法庭在地火战争之后，就乱套了。就快成了各方的政治‘斗殴’中心，因为还有些人认为所有的一切还未真正安定下来。不过意图明显的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你觉得呢，维德少年。”

　　似乎意有所指，但斯雷因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只有点头应和，因为他还有些东西未想清。而老教授忽的站起，他站在落地窗前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大手一挥便拉上斯雷因走出房间。

　　“教授，您要去哪儿？”

　　“吃饭，雷尔夫订的餐馆，我们可以在讨论会未结束期间，免费享用。”老教授走着走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扭头看向斯雷因，又突地回头，步伐由此变慢。“对了，维德少年你刚才是不是在和俄罗斯的少年说什么？那小家伙的神情可真有趣。”

　　“啊，他在告诉我，天空为何会是蓝色？”斯雷因说。

　　“应该是瑞射光线吧，前两年有个参加讨论会的家伙，对此提出了疑问。最后还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呢。”

　　“那教授知道什么是瑞射光线吗？”斯雷因忽的挣开老教授的手，他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慢慢转身，接着摇头。斯雷因低头理好衣袖，才抬头说道。“那么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会是蓝色。”

　　“维德少年，你其实是讨厌英雄的吧。”

　　老教授的语气，异常的低沉，他扯着那堆满皱纹的脸，对斯雷因笑了笑。斯雷因不由低头，他咬着唇，心底生出了丝愧疚。

　　“维德少年，前两年那个参加讨论会的老家伙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看上去什么都懂，并且说的头头是道，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懂。也可能真理之神站在你们那边啊，维德少年。”斯雷因在那双眼中看出了智慧，那不是天生具有才能的光彩，而是经岁月沉淀而累积出的人生智慧。他突地笑出声来，既无奈又有些失落。

　　“是的，教授。我讨厌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