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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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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冀没想到,脱离了软剑后的萧冥武功更胜先前,功力之强,身形之快,他亦望尘莫及。想不到,偌大的武林,竟然在他毫无察觉时生出了一个这般强大的敌手。眼前这人武功之高,与他相较,只多不少。这个人,绝非寻常人物。而这等人物竟隐匿得如此之深,所图之事定非寻常。想及此,他双目一沉,不经意的打量了萧冥一眼。
萧冥没想到,玄冀的内力竟如此雄厚,与他简直不相上下。苍门门主果然不负虚名,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他称霸江湖的最大阻力。但若想除掉他,亦非寻常。想及此,他幽深的双眸暗藏杀意。
玄冀一直盯着萧冥,眼中深藏的杀意他看得清清楚楚,正欲开口,忽然眼角瞄到一个人影。那人身形纤弱,月色下的容貌绝美而妖冶,一袭深色长裙在深夜里无风自扬。
竟是一名女子,玄冀甚至不知这女子何时而来,看了多久。而这女子的目光显然是望着萧冥,偶尔投来一瞥时,冰冷如斯。
玄冀打量了他们一眼,眼前这个情况,若想带着沈长卿,他绝对离不开。他深邃眼眸不经意望向月色下的街角里正毫无知觉的沈长卿,心中一叹,转而盯着正冷冷注视他的萧冥,沉声道,“萧冥,我记住你了。”
言罢,玄冀飞身而起,眨眼间飞至城墙之外,不见踪影。
萧冥看着离去的黑影,丝毫未动。目光转而移向街角被点了睡穴横卧在地的沈长卿,幽深的眸光里一片冷然。
身后,萧滟无声走近,冰冷的神色悄然脱离,柔声道,“主上。”
“事情已备好了?”
“皆以备好。”
萧冥冰冷的神色卸了下来,他身形一动,转眼停在沈长卿身边,屈身将沈长卿抱起,幽深的双眸停留在沈长卿月色下肤白如玉的面容上,眸光晦涩。
半晌,他道,“回罢。”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宽敞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此时,淮阳楼前,来自江南川中一带的几大武林世家一番整顿之后,数十人马整装待发。稍顷,人齐之后,几位掌门越众而出,领着一行数十人前往城东而去。
路上,本就寥寥无几的人影瞧见这一行人马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淮阳楼斜对面的一家客栈二楼,萧冥一身玄衣立在窗前,目光所到之处,将楼下空旷的街道与一行数十江湖之众尽收眼底。见一行人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边角,他俊美的面容平淡无波,幽深的双眸里,酝酿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萧滟无声走近。
萧冥道,“邢封何在?”
萧滟垂首,精致的面容面无表情,“已在碧水阁内。”
“很好。”赞叹后,便是无声。
萧滟蓦然抬首,一双秋水般的双眸静静的望着萧冥欣长的身影,漆黑的双瞳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眷慕之色。
淮阳楼三楼一间厢房内,柳青城看着面色沉寂身形消瘦的宁清,低声道,“你放心,等父亲回来,证实碧水阁受冤之事,我会放你回去的。”
宁清安静的坐在床榻上,没有做声。
柳青城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你为何不说话,我不带你前去,是为了你好,倘若碧水阁当真是幕后黑手……”
宁清抬眸朝他望了一眼,清冷的眼眸寂静无波,就这么沉默的打断了柳青城未尽之语。
柳青城暗叹一声,不再多言。
清晨的淮江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远远瞧去,山水一色,虚幻缥缈,仿似仙境。
蜿蜒盘旋的淮江宁静秀美,翠绿的江面微波荡漾,不时蹦出一只调皮的江鲤,呼吸着自然的芬芳,筱忽间又落进水中,浮游远去。
如斯画卷,美妙绝伦。可惜,很快便要被打破了。
牧洪韬一行人来时,如是想着。
一行数十人来到江边后,各自分工,从江边的林中抬出不少小舟,众人各行其职,划船的划船,摇浆的摇浆,很快,一行数十人乘着十条小舟往淮江中央蜿蜒围绕的碧水阁驶去。
江面上不少破水而出的江鲤见到这番阵仗后,潜入江中筱忽不见踪影。承载着十条小舟的江面荡漾着微波,往远处蔓延。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陆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远远瞧去,可见雕梁画栋林立,亭台水榭众多,在这碧水青山中,烟雾缭绕,当真好似仙境。
碧水阁果然不负虚名。
小舟行了一里之地后,终于到了下水处。十条小舟缓缓靠岸,数十人鱼贯上岸。虽衣摆尽湿,远远瞧见碧水阁紧闭的大门后,众人仍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将衣服整理一番后,几位掌门聚在一处,让手下的弟子前去敲门。
青门派大弟子自告奋勇上前,青门门主林通同意后沉声道,“莫要失了礼数,让江湖同仁笑话。”
大弟子应了,立即朝碧水阁大门奔去。临近门前,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几声,这时,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一名小厮打开碧水阁大门,露出一人宽的缝隙,探出头来,问道,“你有何事?”
大弟子彬彬有礼道,“在下青门派弟子林彦,奉师命前来拜见碧水阁主,家师与诸位掌门一同前来,望小哥通传一声。”说着,大弟子抬手指向了掌门所在之处。
小厮原有些怔楞,听清来人所言后,看向他所指之处,那里竟有数十人影,衣饰虽不同,可也瞧得出是江湖之人。小厮怔楞的神情立即变得慌张,他急声道,“我……我家主人抱病在身,不便见客,诸位请回罢。”言毕,小厮当即回身关上大门。
大门被关闭得严严实实,丝毫缝隙不露。
忽然,一阵青白的烟雾从两旁的林中徐徐漂浮而出,汇入缥缈的雾气中,游荡在一行数十人周身,无人察觉。
青门大弟子被拒之门外后,立即返身回到掌门身边,将小厮的话原言相告。
林通闻后,面目当即一沉,目露不忿之色,沉声道,“好个沈震东,如今我等已然在此,他竟闭门不见,好大的阵仗。”又想起自己小儿的凄惨死状,林通当即心潮翻涌,怒火滔天,恨声道,“他不敢见我等,定是心虚不敢见人,我家小儿定是他所杀,今日,我要让他以命偿命。”
原本欲相劝的几位掌门此刻却长不了口,沈震东此番闭门不出已然是坐实了谣传,无论他是否杀人,不露面给个说法,便是默认为杀人凶手。
此刻,几位掌门面色皆有些阴沉。尤其是与林通一样与碧水阁有血仇的宿水山庄庄主牧洪韬,想到自己的独子被碧水阁的招式杀害,他心中猛然生出难以忍耐的疼痛与愤怒,一双炯然有神的虎目被悲伤与怒意遮掩,他当即道,“我等亲自去敲门,今日,老夫定要亲眼见见沈震东,让他给老夫一个说法,如若不然,老夫便端了这碧水阁。
言罢,众人附议。
于是,这一批江湖数十人亲自来到了碧水阁的大门前。
青门大弟子林彦这一回被派遣出来前去敲门。然而这一次,无论他如何敲门,无人应答。
半晌后,几位掌门怒气更甚,林通更是大声道,“来人,给我撞开此门。”
掌门发话,青门弟子立即上前撞门。
然而,武功平平的几名子弟无论怎样撞,碧水阁大门岿然不动。见此,其它门派的人皆上前帮忙。
数十人齐力撞门,不多时,碧水阁的大门轰然倒塌。
碧水阁的管家闻声而来,在见到大门处数十人肃容而立的阵仗时,面色陡然间惊惶无比。怔楞时,他被人擒住送至几位掌门人身前。
牧洪韬虎目灼灼地盯着年迈的管家,沉声问道,“你家主人何在?我等几位老友尽在此处,为何不见他人?”
管家被众人凌厉的目光刺得浑身颤抖,他踌躇稍许,方缓缓道,“不是我家主人……不愿出来迎接诸位掌门,实在是……”在众人越发冷峻的目光中,管家终于吐出来实情,“实在是……因为我家主人数天前已消失了,无影无踪,我也不知阁主与夫人身在何处……”
“什么?”……
众人惊呼出声。
林通厉声道,“怎会如此?老夫早前与你家主人通过信,那信莫不是鬼写的!还是那沈震东编出
的诡计,欲逃脱杀人之罪?”想了想,林通忽然道,“来人,给我搜,老夫倒要看看那沈家老儿被揪出时是如何的掩面扫地。”
语出,青门弟子立即冲进了碧水阁,身旁别派弟子见此,也跟了进去。
牧洪韬冷眼看着这一幕,对着战战兢兢的管家道,“赶紧说出你家主人的藏身之地,我等饶你不死,你若继续为虎作伥,老夫定让你尸骨无存。”
管家无奈地大声喊道,“老朽当真不知阁主身在何处,诸位英雄饶了老朽罢,阁主真是在与诸位
掌门通信之后消失的。老朽服侍阁主十数年,深知阁主不会无故消失的,如今尔等竟联合一起,仗势欺人,同为武林之人,尔等这般所为,定叫人所不齿的……——啊!”管家话音未完,竟已倒地而亡。
林通徐徐抽回刺于管家胸前的长剑,将剑收回鞘中。冷冷道,“死到临头,竟还敢多嘴生事,搬弄是非,死有余辜。”
长春派掌门段暮见此,疾声道,“林门主为何杀人,你可知你这样做,我们与碧水阁的仇当真是结大了。”
林通倒三角的双眸斜睨了他一眼,眼中血丝弥漫,杀意凛然,“老夫与碧水阁本就有深仇,还怕这些作甚?他沈震东若想报仇,尽管来找老夫。老夫等着他,段掌门若是惧他,尽管退去。”
段暮被林通眼中的杀意惊骇,半晌无声。
林通嗤笑一声,道,“传闻不是道得碧水者得天下?既然来了,咱们为何不去找找?若当真有此物,那咱们此行,也算不虚了。”
蓦然的言语,竟似羽毛一般挠在了几位掌门的心尖上,叫人心生瘙痒之意。
几位掌门对视一眼,竟无声同意了林通的提议。
当即,几位掌门同时进了碧水阁,在弟子们四处找寻沈震东时,他们悄然在书房重地徘徊,而后又去了寝房,厢房之地。
最后,当碧水阁上下都被搜遍后,他们依旧没有发现碧水的踪影,甚至连碧水是何物他们都不清楚。
而弟子们在碧水阁上下搜尽后,也未发现沈震东夫妇二人及子女,只有碧水阁的弟子与侍候的侍从小厮丫鬟等在内四十余人。
几位掌门勃然大怒,怒火中烧的他们丝毫不知自己弥漫眼底的血丝与气血翻涌的心潮,他们感觉自己被沈震东骗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之际,眼下的碧水阁完全是一座空壳,离了主人的碧水阁,根本不配称之为碧水阁。
几位掌门盛怒之下,门下弟子来问如何处置碧水阁内一干人等。
林通怒声道,“尽皆杀了。”
余九苍还有一丝理智,道,“此法是否不妥?”
林通道,“有何不妥,他们已是被弃之人,留在世上也是无用。”
“这……”余九苍还在迟疑。
牧洪韬双目中闪过红光,沉声道,“我等此番前来,已是落人口柄,他们若不死,必将败坏我等声誉。杀一个人是杀,杀一百人亦是杀。”
于是,无人再有异议。
碧水阁内连同仆役在内四十余人,尽皆被屠,死状凄惨。
将人屠尽后,他们将这些尸体移到了屋内,点上火后,看着碧水阁内满目苍夷,不等火势变大,他们便惊惶不定的离开了碧水阁。
然而,就在这群人仓惶离开时,无人发现,碧水阁内无声无息的出现一身形凌厉的身影,将他们点的火势扑灭后,又无声无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