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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清白如玉 ...

  •   “把他们的包袱打开。一件一件检查清楚。”叶鸣曚吩咐守卫。
      赵桓和秦音在一旁等候,和荣蔍小声嘱咐赵桓道:“去乐善镇,荣固留下了暗号。就是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你还记得吧?”
      赵桓点头:“当然记得。”
      “音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到了那里,别忘了和一个人联络。”荣蔍不舍道。
      秦音眼眶泛红,轻声唤道:“荣蔍哥哥,你要照顾好安小姐。吴大帅对她不一般。”
      和荣蔍安抚道:“以后,你可以叫她嫂子。”
      安星蕊用手肘撞他,嗔怪道:“又胡说。还没拜过堂呢,谁是嫂子。”
      赵桓喜道:“不用拜堂也知道,他和荣蔍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什么叫栽在......?”安星蕊仿佛回到了从前,和他扯皮道:“他又不是庄稼。怎会栽在我手里。”
      秦音“噗嗤”笑出声来,死里逃生的她,能和心上人一起离开此地,是这一生中最快乐、也最期待的日子了。“嫂子,以后你教教我怎样哄的荣蔍哥哥离不开你。”
      “嗨,你还真听话。叫我姐姐就好。”安星蕊捂着嘴在她耳边低语:“告诉你,他不高兴的时候,你亲他一口,就万事大吉啦。”她贱兮兮的向秦音挑挑眉。秦音臊的红透了脸,低垂着头瞥瞥赵桓,忍不住憨笑。
      “你又出什么歪主意?”赵桓啐道:“别把我的好妹妹教坏了。”
      “什么歪主意?”安星蕊搂着和荣蔍的胳膊,眼珠骨碌碌地转:“我的歪主意嘛......。哈哈,你等着乐开了花吧。对不对?好妹妹?”她噘着嘴朝秦音挤眉弄眼。秦音难为情地躲到赵桓身后,不去看她。
      “你看看。你看她那副贼样。”赵桓向和荣蔍控诉。和荣蔍无可奈何的任由她胡闹,心里甜出了蜜。
      正当他们走出营地十米远时,一群人冲上来包围他们。“把她带回去。”那人指着秦音道。
      赵桓急问:“你们大帅同意放我们走。为什么抓她?”
      那人也不解释,对众将说道:“带回去。”他们拉扯开赵桓,将秦音往大营内拖。和荣蔍与安星蕊见情势不对,冲到秦音身边解围。那人指挥道:“把他们都绑起来,带去见大帅。”
      他们被绑至大帅面前。安星蕊怒视吴异:“你昨天答应放他们走。为何今日又变卦?”
      吴异道:“赵桓可以走。秦音不行。”
      “为何秦音不行?”安星蕊疑问,又瞬间住嘴:“你知道?”
      “刚知道。”吴异说。
      “就算如此,她一个女子,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你抓她干什么?”
      正在此时,一妙龄女子走到吴异身边。赵桓惊愕不已:“你......。你出卖秦懿?枉费他救你、信你、培养你。”
      “培养我?呸。”那女子笑道:“他救我,他为何要好心救我?我宁愿他杀了我。”
      “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留在他身边,就为了投靠他们,做一个人人不齿的叛徒?”赵桓气愤的骂道。
      “叛徒?我可不是什么叛徒?我本就是阿不额人。我姜氏一族被秦家砍杀殆尽,誓死也要报血海深仇。秦家势力庞大,我只得潜伏多年,做牛做马,伺候敌人。”
      “做牛做马?哥哥从未将你当成下人使唤。他待你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秦音与她一同长大,虽然她名义上是丫鬟,可哥哥是将她当成妹妹般疼爱的。
      “那也抵不上屠戮全族的罪孽。”
      “这与秦懿何干?与秦音又何干?”赵桓极力袒护秦懿。
      “谁让她是秦家的子孙,像我一样,别无选择。”秦懿的贴身丫鬟叹气道。
      安星蕊斥道:“难怪秦懿的脚趾总也好不了,原来你根本没有替他好好包扎。秦懿真是养了条连......好东西。”她想骂她连狗都不如。可明明狗是最忠诚的动物。
      女子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吴异喝到:“住手。”她耐住性子说:“秦懿跟随莫将军,杀了我们多少族人,抓他一个妹妹算便宜了他。”
      “那是你们跑到南朝的地界来了。不是我们跑去阿不额。”安星蕊怒道:“几日前,你们不也杀了她全家吗?她也能找你们报仇!”
      和荣蔍久久注视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曾经的憨笑玩闹,曾经的默然颔首,曾经含情脉脉注视秦懿的那个人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站在他面前。那个人,是他看错了吗?他和荣蔍竟会识错人,是她居心叵测掩饰的太好,还是他像秦懿一样对近在咫尺的危险麻木不仁,失了警惕。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她来。
      “大帅。请你放了音妹妹吧。“安星蕊告饶道:“吴大哥,求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音妹妹吧。她不会害人。求求你了,吴大哥。”
      吴异不想听她服软,这一点也不像他喜欢的人儿。吩咐道:“把他们带下去。”
      他们四人被关押在同一处营帐中。阿不额族没有俘虏,只有奴隶。他们所过之处,只有朋友,没有敌人。所有不能成为朋友的人,通通死在他们刀下,一个不留。他们不设牢笼,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和荣蔍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说话,他渐渐理出一些头绪:“那天晚上偷袭我的人就是她,她差点要了我的命。”
      “是她?”赵桓问。
      “她在秦府长大,从不骑马,手掌心中却有厚厚一层茧子。”和荣蔍说道:“那是长期挥舞软鞭留下的痕迹。”
      “是我们大意了。”赵桓后悔道:“从来也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
      和荣蔍也暗自悔恨:“屡次陷星蕊于险地的人应该也是她。”
      “哎,悔不该当初救她。秦懿的好心竟然害了自己的妹妹。”赵桓叹道:“现在该怎么办?”
      “等待。”和荣蔍仰望营帐通往天际的最高处:“兴许老天会帮我们。”
      “你有对策?”赵桓问。
      “等等看吧。”和荣蔍无奈道:“希望他快一点。”

      第二天。来了几位姑娘要给安星蕊松绑。安星蕊挣扎着挪到和荣蔍身边:“不要碰我。”
      “安小姐。大帅有请。”姑娘说。
      “我不去。我是俘虏,我要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
      “安小姐,我给您松绑。”姑娘来解她的捆绳。
      安星蕊甩手捶她,姑娘碍于大帅的嘱托,不敢对她动粗,只得讪讪地离去。
      赵桓道:“傻子。你先出去,再想办法救我们。”
      “我能做什么?”安星蕊问。
      赵桓心疼的看一眼和荣蔍,摇头道:“你确实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待在这儿吧。”
      和荣蔍明知他话里有话,权当没有听见。此时,荆红梅走进来,对安星蕊说道:“你何必在此受苦?大帅只是想见你。”
      “你让他来这里见我。”安星蕊赌气。
      “哎。安小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是整个家族。姜娅的血仇必报无疑。你让大帅怎么放她?”
      “不放就不放。我要和他们在一起。”
      “大哥说了,你和秦音留下。他们两人随时都能走。”
      赵桓傻笑:“哈哈,放男人离开,女人留下。你们阿不额人还真是有本事。”
      荆红梅瞥一眼赵桓,不予理会。“大哥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是不知道。你出去说几句好话,他一高兴没准就放了他们。”
      “你这么好心帮我?”安星蕊怀疑道。
      “我也是女人。”荆红梅同情的看看和荣蔍与赵桓,又去看秦音。
      “你断了他的脚趾,你大哥又砍了他全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灭族。”和荣蔍看出她对秦懿一往情深,以眼还眼讽刺道。
      荆红梅垂首不语,深深叹气。
      “哥哥,你在哪里?”秦音自言自语:“音儿在这里等你,哥哥。”
      荆红梅不敢替秦音松绑,站起身,缓步走出。和荣蔍凝视安星蕊道:“星蕊,你出去。”
      “啊?”安星蕊不解。
      “你出去见机行事,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荣蔍嘱咐。
      “你让我出去?去吴异那里?”安星蕊询问。
      和荣蔍点头:“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答应我。”
      “我不去。”安星蕊道。她还没说完,就听和荣蔍叫到:“红梅,你等等。放星蕊出去。”
      安星蕊难以置信的瞪视和荣蔍。和荣蔍向她郑重的点头:“去吧。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好好保护自己。”
      荆红梅拉着安星蕊朝帐外走去,安星蕊直到出了营帐都频频回首相看。
      吴异见安星蕊回来大喜过望,好衣好食伺候着。他每天都去她的营帐做客,可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冷淡如冰,整日没有一个好脸色。他对着一块“坚冰”,屡屡示好都无济于事。吴异也不勉强与她欢好,他要让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他始终坚信没有阿不额族人无法驯服的野马。就算有,也会是匹死马。
      安星蕊每天都去探望和荣蔍他们。和荣蔍见帐中只有他们四人时问道:“有人找过你吗?”
      “找我?”安星蕊摇头:“没有。谁找我?”
      和荣蔍皱眉:“再等等,会来的。”
      赵桓问:“谁找她?你做了什么?”
      和荣蔍以极微弱的声音说道:“那日比马,我故意落后,偷偷将写有兵力布阵的布条塞在碎石边。他应该已经拿走了。”
      “你说夏离?”赵桓睁大双眼道:“他也来了?”
      和荣蔍点头:“应该是。我没看见他。但是......,他应该就在附近。”
      赵桓摇头:“这里守卫森严,凭他的长相根本混不进来。”
      “他不用进来,只要能将布条送出去就行。”和荣蔍道。
      “你是说......他会送去给秦懿?”赵桓问。
      “哥哥?”秦音听到秦懿两个字精神倍增。
      “对。”和荣蔍担忧不已:“希望他能走的远一些。已经过了五日了。”
      “最近他们兵力调动频繁,不知打算攻向哪里。”安星蕊道。
      “多听些消息来,其他的,我们想办法。”赵桓道。
      “嗯。”安星蕊应道。
      安星蕊对吴异的态度有所缓和,笑容也渐渐多起来。吴异心情大好,将他们三人松了绑,却扔关押在营帐中,不得外出半步。一日,吴异喝醉了酒,想要亲近她。她大声呼救,极力挣脱,搞的整片营地都听见她的呼喊。和荣蔍不顾一切,冲出包围,朝她的营帐奔去,正好撞见吴异衣衫不整、气鼓鼓的迈出。
      “把他吊起来。”吴异一声呼喝。和荣蔍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桩上。
      “给我打。”吴异冷冷的盯视这个安星蕊深爱的男人,恨不能将他折磨致死。
      马鞭“唰”“唰”“唰”不停落在和荣蔍身上,画出道道血痕。他一声不吭,咬牙默默承受。安星蕊从帐内跑出来,冲向他,被守卫兵抓住动弹不得。
      “荣蔍。”她心疼不已的哭道:“别打了,别打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和荣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做的很好,记住答应过我的事。”
      突然,从另一头的营帐中窜出一个衣衫褴褛,躯体洞现的女人。安星蕊凝目望去,大惊失色:“如玉。”
      吴异大手一挥,制止住如玉身后扑向她的一大群兵丁。如玉冲到吴异面前斥问:“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放了和老爷他们的,你竟然食言,你......。”
      吴异道:“答应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他手指安星蕊看向如玉道:“我何曾食言,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的命可不值两个人。”
      安星蕊理不出头绪,问道:“如玉姑娘,你怎会在这里。你在说什么,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如玉看着安星蕊傻笑:“我真羡慕你。”
      守卫兵遵照吴异的指示放开安星蕊。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如玉身上,却无法遮掩她身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淤痕。“如玉,你怎么了?”她听见自己的心砸落在冰面上,碎裂成无数冰渣:“他们欺负你,是不是?”
      她忍不住冲吴异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抓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吴异挑眉道:“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要保你的情郎。她说只要放了和荣蔍,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要知道,军营里最缺的就是女人。”
      “你不是人。”安星蕊痛彻心扉,抱着软弱无力的如玉哭道:“如玉姑娘......。如玉。”
      吴异的手在空中划过,马鞭重重的扫在和荣蔍身上。安星蕊放开如玉,扑向和荣蔍。与此同时,如玉抽出近在咫尺的守卫兵的佩剑乱挥,发疯似的大喊:“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安星蕊猛地转身回看,只见一半血红一半银亮的剑身刺穿了如玉的娇躯。士兵拔剑而出,如玉似弱柳般飘摇落地。安星蕊纳纳的挪动步子,跪倒在如玉身边,抱起她的头哭叫:“如玉姑娘,坚持住,袁公子还在等你。”
      如玉吐出满口血水,嘴角不甘心的扯动。她从凌乱的发髻深处,拽出一个蓝色剑穗,讪笑道:“袁公子让我交还于你,他再也不能保护你了。我好羡慕你,安小姐。我好羡慕你得到袁公子的垂青。他说他......爱你,他会一直爱着你。呵,我为何要告诉你。呵呵。”她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挤出几个字:“公子,如玉来陪你了......。”
      安星蕊呆愣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怀中的人儿却早已没了气息。安星蕊放下如玉姑娘,手中捏着她送给袁旭的蓝色剑穗,走到和荣蔍身前。她抚摸着和荣蔍身上的血痕道:“如玉姑娘死了,她是来救你的。你却为了保护我,变成这样。你死了,如玉姑娘怎么办?”
      和荣蔍听她语气不对,忧道:“星蕊,我没事。多少鞭我都忍得住。”
      “你会死的,他会打死你。”
      “不会,他不会打死我。打死我,他就输了。你放心,我不会死。”
      吴异笑道:“哈哈哈,知我者,莫如荣蔍兄也。”
      “你不能这样满身是伤,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喜欢你柔滑的皮肤,完好无损。你看看,它们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安星蕊眼神木讷的看他的身体。
      “安星蕊,安星蕊。你看看我,安星蕊,你看着我的眼睛。安星蕊,你醒醒。”和荣蔍极力挣扎,震的木架子哐哐作响。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走向吴异,束手无策的怒吼:“星蕊,你回来。安星蕊,你回来,我不会死。你给我回来,别去那儿,别去。你醒醒。我是和荣蔍。”
      安星蕊转过身来,对他粲然一笑。移步朝吴异营帐的方向走去。
      “你答应过我的,安星蕊。啊......。”荣蔍眼中冒着血丝,嘴里咳出一大摊血水,哑着嗓子嘶吼:“你敢进去。你要是进他的营帐,你进去就是叛徒。我和荣蔍不要叛徒。你进去,我就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听见没有?你听见了没有?”他疼在身上,却痛在心里。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连袁旭都比不上,痛恨自己又将清醒的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不要去。”
      吴异挑衅的对和荣蔍丢下两句话:“你看,我赢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地疼她。”他举手示意,行刑人的马鞭飒飒作响。
      不料,安星蕊一个箭步,从旁窜出,抱住和荣蔍,背上硬生生吃了一鞭,血染衣衫。她咬紧牙根,流着泪对荣蔍说:“这么痛,你怎么忍得住。”
      和荣蔍用染着血的唇吻她:“傻姑娘,傻姑娘。”
      安星蕊痴笑:“我们的血液融在同一条马鞭上,黑风守护着我们,你再也不能撇下我,再也不能说不要我了。和荣蔍,你休想撇下我。”
      鲜血融在同一条马鞭上的情人是无法拆散的,也是不能被拆散的。否则马神将不再眷顾阿不额族,会招来不可预知的厄运。这是阿不额族历代相传的法则。
      吴异气得发抖,面孔扭曲,怒不可遏。他抢过马鞭,狠命的往她身上抽打:“让你们在一起,永生永世在一起。”他恨不得生生将他们抽死。
      和荣蔍叫到:“星蕊,你走开。快走开。”
      “不,不要。”她挡在和荣蔍身前,雪白的后背上撕拉出一条条鲜红的鞭痕,皮开肉绽。她紧搂着和荣蔍不放,做好了与他一同赴死的准备。
      荆红梅看在眼里,心下不忍,大叫道:“大哥,你答应过袁公子,向太阳神发过誓要保她性命的。背誓不吉啊。”
      吴异一个激灵,大口喘着粗气,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他扑杀袁旭时,被袁旭逼迫向太阳神发誓不会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时他深信自己可以得到她的爱。哪晓得现在根本无法将他们分开。他仰天大啸,愤然离去。
      安星蕊眼角滑下一滴泪珠:“袁公子。”喃喃自语道:“袁旭,谢谢你救了我们。”这是她第一次称呼他为袁旭,也是袁公子生前希望听她亲口说出来的名字。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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