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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列式(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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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余下的时间众人练习齐步走,这堪称所有训练项目中最轻松的了,原因在于,动作不难,幅度不大,恰到好处,全身活动,既能驱走睡意,又可促进血液循环。这样看来就算走上一两个钟头不歇息也无大碍,然而,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别看这齐步走动作只有简单的上身摆臂、下身踏步,到了东堂手里照旧能玩出花样。从五个手指的细微动作,到肘臂摆动的定型定位,再到整个上体的挺立姿态,全部要求精益求精,大拇指掐错关节、摆臂高度不到位、步距与标准不合、拳心所朝方向不对等显而易见的纰漏一定会被指出,除此之外,东堂还热衷于抽样检查做分解动作的男生们腰板是否挺直,从一排排男生身后按随机顺序连敲带打走过去,被戳脊梁骨的人都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后窜起一层冷汗。
结果齐步走被分解成了站军姿的变式,本来能使全身通畅的走步竟让人僵直松软手臂酸疼。解散的哨声一响,众人蜂拥而上冲进食堂,男生们大点一通狼吞虎咽作为第一天接受锤炼的犒劳。吃完午饭,平次和工藤两人一起回到男宿舍楼,刚走上四楼准备打开宿舍房门就见南云羞红了一张脸跑出来,平新两人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冲向山崎的床铺把他连扯带拽拉了下来。
“哎呦喂——你们干嘛?!这是上铺诶!!一个摔不好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毁了!!”不愧是山崎,“幸福”这么温馨俩字从他嘴里一说竟也染上猥琐之气。
“那也活该!说,你把南云怎么了?”问话的是平次,手还攥着山崎的右手袖子。
“南云?他怎么了?”
“少装蒜!刚刚他红着脸跑出去,是不是你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红着脸……哦啊,不是吧?这家伙点太低了吧??”
“你跟他说什么了?”工藤一边配合平次夹住山崎,一边把目光探向山崎桌上寻找类似写真集一样的犯罪线索,无果,却看到两块白色的布包……
工藤一下睁大眼,手下猛地用力掐紧了山崎的左臂,被掐者痛得唉唉直叫:“天地良心,我是好心哪同志们!!哎——工藤君你先松手!咱们下午不是要踢正步了么,那鞋子……你们知道的哈,穿上去就跟光着脚似的,该死的东堂搞不插电训练,一上午我们屁股都没着过地,全交给脚掌大哥,人家也叫苦啊!”
平次立刻赞同地点点头,在工藤瞪来的眼光里突然发觉险些被敌军巧妙诱移战线,轻咳一声,“少废话,快说重点!!”
“我说的句句是重点啊!刚才南云回了宿舍坐到板凳上脱了鞋,啧啧,那脚心,肿起一片哪!”
工藤回想起刚才南云跑出去的动作看上去略失协调,原来是这个原因。
“然后呢?”
“然后我于心不忍哪,就给他支了一招,是上届学长教给我的,据说是代代流传的绝妙灵方……”
“有这么神?不是多垫几层鞋垫就行了么?”平次不解,兰姐就是这么给工藤备好鞋子的,还有人比工藤的这个青梅竹马考虑得更细致入微吗?
“那东西,”山崎不屑地摇摇手指,“再垫多少层也没用,烧脚。那位学长告诉我一招,我就大方地跟咱哥们儿分享一下~~”
工藤心下暗觉不好,想要阻止但晚了一步。
“往鞋里垫两块卫生巾!纯棉的,既可吸汗,又能除臭,有的牌子还有个清凉功能,踩上去绝对够软够销魂!!怎样,这主意绝吧?”
“…………”
那两包东西果然是……工藤无力地想,手已经松开了山崎。一旁的平次脸色比原本的更黑了一层,他咬牙切齿地说:“好极了,工藤,下午他要不垫怎么办?”
工藤顿领其意,假装漫不经心地朝四楼窗外看去,“我突然很想重温下初中时做过的一个经典物理实验。”
“什么实验?”
“自由落体运动。”
“噢原来是这个啊!哈哈工藤不瞒你说我也有这个打算诶!要不……”
两人一起看向山崎,后者冷汗刷地下来了。
于是到了下午,四人一齐走出宿舍,山崎走在最前面,走路时脚步一深一浅,姿势就像是□□夹着个异物似的。平新二人紧随其后,南云走在末尾,时不时疑惑地伸头问前面的两位:“山崎君……他怎么了?”
“没什么,享受按摩中,你看他舒服得,左摇右晃的。”
山崎听了这缺乏人性光辉的风凉话,气愤不已地回头大声喊了一句:“我X,还好意思说呢,我要的是纯棉,谁让你们给我整了个网面的!!”
四人旁边,一支正在集体前进的女生队伍在没有任何指示下齐刷刷地将头偏向四人所在方位。
平次、工藤和南云一愣,拔腿就跑,留下山崎一个在这残酷的人世间...踽踽独行……
下午两点二十,东堂右手拿着一本小册子,目光在队伍之间逡巡,众人以为教官又在检查仪容,连忙系扣的系扣,翻领的翻领,卷起袖口,扶正帽檐。但东堂只是飞快地扫了一遍人群,然后啪的把本子合上,“都在规定的时间内来齐了,很聪明。”
“报告,教官,有事能请假不?”一个声音从队伍中响起。
“能。”
人群中开始涌动着细小的喜悦,都以为东堂这个扒皮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准假的,突然听到如此人性化的答复,对东堂印象分哗的一下上去了。
“但是学分没有。”
“啊?!!”印象分又跌回谷底,轻松冲破最低临界值。
“又‘啊’,啊什么啊?!准你请假是怕有个万一弄出人命,你们上届有个愣头青,有心肌炎,跟谁也没说硬自己扛着,结果打靶的时候让一连串枪响逼得犯了病,害他的教官差点被退兵。我是不想给你们纵容娇生惯养恶习的空子,但是人命关天啊,还想着学分呢?我也就把话放在这了,你们谁有什么毛病的,提前站出来,什么心脏病、高血压、梅尼埃病、视网膜炎、骨裂骨折过的、刚做完□□手术的(众:……),趁早告诉我,再晚几天说我只当你胡编乱造,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可都别怨我。”
听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话,众人不由得在心里做出个鄙视的表情,也不知上没上过战场,就这么视人命如草芥。像是头上竖了根能感应人脑波的电线似的,东堂在一群人不满的眼光里加上一句补充:“不过大家别太大压力,我们部队里经常说这么一句话:爱兵如爱子。当然啦,也不能忘了接下这一句:训兵如训狗。”
得,越描越黑,众人已不对东堂施加恩典抱什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