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tory.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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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两个被情所伤的男女间越发浓重。
顾晓曼说，我该回去了。
亦尘说，我送你吧！
她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真的？亦尘用满是疑惑的口气问。不知为何，他总是担心眼前的女人，他害怕她酒精麻痹的头脑，不受控制般的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顾晓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旁扬起一丝甜美的笑容。
他记得那个笑容。如同记得属于年华的青涩。手机方便借我用一下吗？
顾晓曼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她以为亦尘只是忘带了手机。
他接过，手指快速的敲击着摁键上的数字，这是我的号码，到家记得来电话，我等你。
她的心在一瞬间涌动着一股子莫名的滋味，暖暖的，甜甜的，好似曾经被沈洛环抱着的感觉。她满是感动的看着亦尘被风吹拂的发丝，那些延展于毛囊中得特有产物，是悲伤的直观体现。
顾晓曼没有抚摸着亦尘的发丝，她知道，女人的一生中注定会遇到许多温情的男子，他们如玉如竹，却并不适合执子之手，共度余生。感情的游戏早已让她筋疲力竭，她累了，累到开始畏惧那些柔情的眸子，与炙热的双手。
她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墨色深处。他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他点燃一根烟，蹲坐在夜晚凄凉的桥头，冷风如刀，吹刮着匮乏的灵魂。
他想起了海子的一首诗，一首属于男人孤独的诗。
我今夜跑尽这空无一人的街道/明天明天起我要重新做人/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世纪的孩子/挥霍自己的青春。
顾晓曼回到房间，妹妹还没有睡，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问，姐你怎么才回来啊！顾晓曼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顾晓曼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变的不爱回答他人的问题，她只是用笑来掩盖内心的敏感。
沈洛曾说，笑是人类最有利的武装方式。
那时的她还傻傻地反驳着，哭才是最有利的武装。沈洛并没有回绝，只是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四月的广场中，两旁的梨花漏出了新荣，她喜欢那些外来栽种的花束，如同她喜欢牵着沈洛的手，走在这个残忍的季节。
远方注定是一片美好，没有成长的记忆，与恋人的脸庞。
顾晓曼为亦尘打去电话说，我到了。
那就好。
你在哪？她问
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风硬，睡觉时记得多盖些被子。
她的脸略微泛红，她不知道是酒精的余味，还是来源于女子的羞涩。今天谢谢你。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个，那个，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
亦尘爽快的答应了她，你住在哪？我去接你。
顾晓曼没有告诉亦尘自己的住址，只是说了句晚安后挂断了电话。顾晓曼不想成为邻居大妈们口中的谈资，更不想让父亲知道亦尘的存在。她知道沈洛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如同她知道在情感游戏里自己只是脆弱的存在。
第二天顾晓曼为亦尘发去短信说，十二点华梅西餐厅见。
去往餐厅的路上，她的头脑中浮现出沈洛的脸庞。那是高中一年级的事情，沈洛从远处跑来，对她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她好奇的问，为什么？沈洛只是温暖的握着她的手说，去了就知道了。沈洛用积攒了一年的零花钱，换了三道俄式菜肴。
书上说，烛光晚餐要与恋人一同分享，沈洛说。
顾晓曼害羞的低着头。
沈洛说，你的样子真美。
你爱我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自然的点着头。
这算承诺吗？
他说，算。
他总是带给她无数的梦幻与美好，她忘记了在那个男人口中，到底对自己承诺过多少，只是她清晰的记得，所有的誓言都在那寥寥几笔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年少的爱，是彼此单纯的喜欢。即便是沈洛提出分手后，她依然念着曾经与他的点滴。有些美好，注定要穷尽一生去遗忘。
亦尘早早的赶到，他穿了一套驼色西服，乳白色皮鞋。顾晓曼抱歉的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亦尘礼貌且风趣的回复，等到的总归不久。
她订了二楼的包间，冗长的桌子把两个人隔得万水千山。顾晓曼不喜欢楼下的嘈杂气氛，从小她就是一个安静地女子，她渴望与心仪的男子，安静地吃着饭，聊着天，观望着窗外的城市景致。
顾晓曼举起杯子说，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其实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顾晓曼一头雾水的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听我讲述一段伤心往事。
现在还会难过吗？顾晓曼认真地问着亦尘，如同希望从他口中得知有关自己的答案。
如果难过只是一刻间的想起，那我还是会的。
她淡淡地喝了一口红酒，烛光在略带怀旧的音乐中跳跃。
他为什么离开你？亦尘问
顾晓曼摇着头，诚实的说，大三那年我接到他写来的信，信上写着，再见，就此不见。
他很优秀吗？
他学习很好，又热爱哲学。
经历了昨夜的生死轮回之后，你还爱他吗？
如果爱是心中落下的影子，那我还爱着他。
被女人爱着的男人，真幸福，亦尘喝了一口酒，点燃一根香烟。
顾晓曼的心里也同样说着这样的句子，被男人爱着的女人，真幸福。
他们都是为情所伤的孩子，他们都是寂寞的躯壳。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从正午聊到黄昏。他们喝光了整瓶红酒。亦尘知道了她的爱好，她喜欢读书，喜欢那些富有生命力的文字。顾晓曼也知道了亦尘的爱好，他喜欢喝酒，喜欢品尝酒精里迸发出的苦涩。
离开他是对的，不懂得珍惜的男人，怎能配得上你的情谊，亦尘气氛的说。
离开她是对的，不懂得情谊的女人，怎能配得上你的珍惜，顾晓曼也用相同的口气说着。
他们在安静里，抱怨着彼此的伤痛。
我要离开这里，顾晓曼说。
要去哪？
去南方。
因为那个男人。
不，我想摆脱这个满是记忆的城，想从新活一次。
南方美吗？
离开雪花的覆盖，人就不会感到冰冷。
我跟你去，亦尘肯定的说。她看着烛光下的亦尘，黝黑的肌肤里透着成年男子的康健。
那里并不适合你，她说
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顾晓曼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依靠在沈洛怀中的感觉。那种温暖是幸福的洋溢，是内在的满足。
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只是夜空的烟火，而真正属于你的只有回忆。她圆通的说，尝尝这道菜。
亦尘知道，摆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真实的距离，而是一种虚幻的勇气，他们需要勇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能为你唱首歌吗？以前妈妈总会为我唱的，亦尘说。
顾晓曼觉得他很特别，她点头。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榄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顾晓曼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那些被历史附上伤感的词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Story.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