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旧事》往来皆白丁

58、第五十八章

　　开春了，天气渐暖，殷瑛拿出家里的被褥，打算趁着天气好晒晒。小洁带着弟弟小君满院子乱跑。
　　殷瑛边晒被子边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几句。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妈，我去开门。”小洁飞快地奔过去，弟弟则迈着小短腿也跟着姐姐。
　　“郝叔叔来啦！”
　　殷瑛放下刚摊开一半的被子，出去迎接。“首长，您怎么来了？快进来！”郝彬这几年升迁很快，现在在军区任职，所以殷瑛这一声首长不为过。
　　“诶，又没什么外人，叫什么首长，多见外，哈哈！”郝彬一如当年般平易近人，拎着两大网兜苹果和糕点跟进了门。
　　两个小孩子一见吃的可开心了，都甜甜地冲郝彬叫好。郝彬笑吟吟地摸摸两孩子的头，接过殷瑛递过来的茶杯，眯眼呷了口茶，道：“苏少杰有消息了！”
　　殷瑛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个孩子喊她才回过神来，却已是泪流满面！
　　当天，殷瑛坐着郝彬的车去接苏少杰。
　　在去之前，郝彬就已经把苏少杰的情况给殷瑛交代了。49年末南下的一场战役中苏少杰头部受伤，被抬到战地医院的路上，敌人空袭，与部队失联，被当地一老乡收留，后面老乡一家逃了好几次难，他们也是几经周转才找到。至于苏少杰为什么醒来后没有及时归队，是因为他醒来后就变傻了，智力只有两三岁孩子一样，当然记不得原来的一切。
　　驶了2个小时车程，终于到了军区的招待所门口，进门前郝彬让殷瑛做好心理准备，殷瑛摇头道她很感激老天能让她们活着重遇，所以不管他傻了还是缺胳膊少腿了，只要他是苏少杰就够了！
　　当她颤抖地推开了招待所房间的门，看到趴在桌上睡觉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后，瞬时捂嘴哭了，她终于找到他了！
　　苏少杰被殷瑛带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剪头。听郝彬说苏少杰被找回来后根本不让任何人近身，谁碰他他打谁，郝彬的4个警卫员被他打倒了3个，所以根本没办法给他拾掇。殷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走哪儿他就跟哪儿的家伙，不觉好笑，谁说这人不易近人，自打被接回来后，不知跟自己跟得有多紧，还总冲她傻乐，殷瑛看他笑自己也高兴，跟着自己也好，至少不会走丢了。
　　苏少杰一开始不愿洗澡，殷瑛百般哄劝，这才慢吞吞地褪下衣物。看着他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疤，殷瑛顿时湿了眼眶。苏少杰见殷瑛哭了，笑着伸手给她擦眼泪，殷瑛握住他手，然后上前紧紧抱住他。
　　阿四两口子得知苏少杰回来后，也是激动不已。徐婧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来欢迎苏少杰，阿四则拉着苏少杰的手没完没了地讲，尽管苏少杰听不懂，只冲身旁的殷瑛傻笑，但阿四也讲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小虎、娇娇看到徐婧做了这么多菜，天真地问他们妈是不是又过年了？徐婧笑着揉揉自家俩孩子的头，说是比过年更高兴的事，你们苏伯伯回来了！小孩子们又问苏伯伯是谁？徐婧笑道是小洁和小君他俩的爸爸。
　　阿四家的小虎、娇娇和殷瑛家的小君同岁，都是三岁大，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这个苏伯伯见谁都笑，并且只要他一来，妈就做好吃的，所以他们喜欢这个苏伯伯。小君也一样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爸爸。但小洁却不是很喜欢苏少杰。她已经是10岁的大姑娘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在看到痴傻的苏少杰后，打破了原本她心目中大英雄的印象，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傻爸爸感到羞耻，所以每当看到苏少杰冲她咧嘴笑，总扭头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