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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峨眉山岳哥 11 ...

  •   鳞石的贩卖要持续整整一个月。从开采到运输,再卖到每一个商人的手里,要经过数十道工序。而每一道工序,都是雁过拔毛的机会。每年这个时候,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商贾大户就要变成可怜兮兮的小白菜啊,地里黄,泪眼汪汪的被每一位宫人盘剥。要知道这些人在自己国里那都是不得了的人物。现在却随便一个南山府里的仆人都能对他们颐指气使,指鼻子骂街。
      某日我和公孙白正在府内喝茶下棋。灼渊被我们安排在另一旁,正在蹲马步。就当这时,门忽然响了,被砸地砰砰直响。管家不知道到哪儿去睡大觉了,没一个人开门。叹了口气,只好由我这个方才输了棋的人跑这一步了。
      门一打开,站着的正是岳哥的替身小厮鸣烟。
      “咦,好久不见啊鸣烟,你怎么这副打扮,是城内最近流行乞丐装吗?”
      鸣烟擦了一般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世子呢?世子在哪儿?”
      灼渊连忙赶来。
      鸣烟一见着灼渊就跪了下来:“世子,您赶紧救救小姐吧!”
      灼渊脸色一白,险些没站稳:“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鸣烟这才抽噎着解释。原来,自岳哥一回家,就被南山爵锁了起来。南山爵不喜欢灼渊,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事情了。他不喜欢灼渊,自然也不希望自己这个独女嫁给他。所以一直要求岳哥和灼渊解除婚约。
      岳哥打死不同意,被南山爵抽过一顿又一顿的鞭子,但依然誓死不屈。南山爵没办法,又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这个独生女打死,也就只能把她关在小黑屋里。这一关,就是整整一个月。南山爵知道自己这女儿脾气有多大,也知道鸣烟是她的贴身小厮,事事都听她的话。所以干脆把鸣烟也一块儿关了起来。
      鸣烟费了好大的功夫,在小黑屋里刨出一个狗洞,一瘸一拐的跑了出来,找到灼渊报信。
      鸣烟哭的嗓子都哑了,一抽一抽的喝了好多茶水,才道:“世子,您赶紧去救小姐吧!我们老爷不知发了什么疯,硬要她嫁给东夷国的那个永璥候。小姐不愿意,已经撞了三回墙了!”
      灼渊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好半天才稳定下来:“永璥候吗?我、我听说过他。就算嫁给他,也比嫁给我好。”
      鸣烟蓦然睁大了眼。
      我知道灼渊又被吓到了。他便是这样的性子,若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做缩头乌龟,要把自己藏在一个看不见的壳子里,谁也找不到他。
      我连忙打断了灼渊的话:“他同你开玩笑呢。你回去转告小姐,他一定会把小姐救出来的,不用怕。让小姐先稳住心神,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鸣烟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他倒是一位了不起的忠仆。
      送走了鸣烟,我正要同灼渊商量此事,却见他浑浑噩噩的往回走,不知是不是刚才练的太狠了,他居然同手同脚,动作走的十分怪异。我喊了好几声,他都置若罔闻,忽然,只听见“扑通”一声,他居然没看见脚底的空,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救上来以后,灼渊就病倒了。风寒,还伤了肺。虽然请了大夫,但效果并不是太好。吃了多少药进去,一半被咳出来了,另一半被哭出来了。
      又一次,我把药递到了他面前,他没有吃,只是把头扭了过去,无声的抗议。
      “多少吃一点吧,不吃药怎么能好。”我温柔的劝慰,觉得自己变成了唠叨的老妈子。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兀自张着一双血红的眼,呆呆的盯着墙壁。
      我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公孙白没有我这样的好脾气,冷笑一声,抓起药碗直接倒在了灼渊的被褥上。棕色的药水,哗啦啦的淌了满被,打湿了被褥上的云纹锦绣。
      “你若想死,也不必摆出这模样,更不用绝食。你现在起来,往外走,不必穿鞋和衣裳,外面有一处池塘。天寒地冻,你只要往里面一跳就够了。”
      灼渊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现在又不想死了?”公孙白顿了顿,继续道:“若不想死,现在就起来,岳哥作为一个女子都没有放弃,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灼渊的手动了动,纤细的手指微微收拢,紧接着他撑起了身体,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很欣慰,他终于想明白了,谁知他却猛地跪了下来,头狠狠地砸在地板上,轰隆一响:“请苏先生救我!”
      我吃了一惊,伸手要去搀扶,谁知他死也不愿起来。
      “那一日在凉亭外,我无意间听到了苏先生和陌先生的谈话,得知苏先生会一门奇门遁甲,被称为‘婆娑术’。据说,此术能治好我的‘惧红之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却不知自己的眼已经赤红一片。
      “你先起来……”
      “先生若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他的手狠狠地抠入地板,指甲崩裂,一片淋漓的鲜血。
      我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婆娑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且,治疗你这‘惧红’,我必须要了解你怕红的根本,然后才能对症下药。这改变的不光是你的习惯,更是你的记忆,你明白吗……最主要的是,你要付出一个很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一般人是不愿意付出的。”
      他咯嘣一声咬紧牙关:“明白,我愿意赌上一切。”指尖的鲜血淌在地板上,星星点点,“先生不知,我的母妃在我六岁那年便去世了,从此以后父王便一直不喜欢我。没有母妃的世子,与乞丐没有区别。我浑浑噩噩的活到了十岁,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是,我遇到了岳哥。她跌跌撞撞的闯进了我的世界,给我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夺走岳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先生,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明白了。
      “你的一魄,你可愿意?”
      “我愿意。”

      黑暗里,已经点燃了香炉,香烟袅袅。灼渊躺会榻上,公孙白坐在我身旁,用手抚摸桌上的纹路。
      “你第一次惧红,是什么时候?”
      他闭上眼,仔细的回忆:“是母妃去世那一年,那个时候我六岁,”
      找到卯榫了。
      我心中暗自催动婆娑术,却听见灼渊继续道:“我记得那一年是太熙二十年,西寒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鹅毛一般的大雪,纷纷飒飒的往下落。枝头、房顶,还有白玉宫的草坪上,雪落下了,垒起厚厚的一层……”说到最后,他的头一偏,完全睡着了。
      伴随着他回忆的声音,一切都黯淡了。香炉里冲出一道鲜红的烟雾,萦绕不断。
      我从来没想到,一向惧红的灼渊,居然有如此艳丽的因果线。虽然他怕红,但是他的人生却处处都是红。
      红如鲜血。
      我朝公孙白伸出了手。他愣了愣,攒出一个笑:“怎么,要我和你一块儿去?”
      我不耐烦的回了他两个字:“废话。你不是保镖吗,别想逃避你的职责。”
      他默默地顿了一下:“可我保的是灼渊。”
      “你被征用了。”
      话音刚落,我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猛地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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