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为了我》暗夜花儿开

2、中

　　姐姐讲到这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钟，叫道：“哎呀，都快6点了，妈妈可不喜欢我们晚饭迟到。”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故事还未讲完，我当然不答应她，问：“后来怎样呢？”可我不论怎么喊她，她都装作听不见了。

　　晚饭很丰盛，但我心中想着姐姐故事的另一半，饭吃得也不香。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披上衣服，悄悄地来到姐姐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漆黑的屋子里仅书桌前的台灯还亮着，她仍然伏在书桌旁，保持着白天学习的那种姿势。我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发现她没在看书，而在看一封信。

　　我问：“姐，你在干什么呀？”

　　姐姐吓了一跳，连忙把信收到抽屉里，然后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没……没干什么。”
　　再微小的动作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姐，你哭了？！”

　　“没……没有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觉？”

　　于是我央求她把故事继续讲下去，却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

　　那一天下午又下起雨来，绵绵不绝，好不烦人。整个下午我都注视着无尽的窗外，似乎要望穿秋雨，心中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满是沮丧和悲伤。这秋雨似乎要流入我的心田，流入我内心深处，在我心底激起涟漪。本想好下午出城去买手册的，但这想法却被这愁闷的秋雨吞噬得一丝不剩。

　　飞鸟接到母亲得病的消息上午就离开了，他的朋友陪他一起走的。飞鸟这一离开——纵使只有一天，我感觉像一万年那么长久。我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似乎我的世界因他而改变，我对他已依恋不舍，我感到我已坠入情网之中。

　　秋雨一直在下，时间也在一分一秒流逝，心却被一点一点刺痛。

　　晚自习之前，飞鸟和江波冒着雨回来了。我见到他就像一位垂危的人抓到一根救命草一样，欣喜若狂。虽然我和他之间并未公开表示爱意，但我感到我的眼里只能容纳他一个人了。

　　晚上，我的课桌上多了一本书，正是我盼了很久的知识手册。那书丝毫也未遭到雨水的袭击，可见拿书之人精心照顾过它。我捧着它，像在欣赏一件传世珍宝，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爱也爱不完，我想我会像看待我眼睛一样看待这本书的。

　　我在教室里常常听到后面传来音乐声，BEYOND乐队主唱黄家驹的歌总不绝于耳。我不知道是飞鸟喜欢他的歌还是他朋友喜欢，似乎他们只钟情黄家驹一人。而这当中主的最多的还是开学那一天听到的那首《为了你为了我》：

　　“怀念在过去流转在雨里唏嘘的风吹
　　还是未爱够还是未看透依依不舍的占有
　　从来没醉过从来没痛过怎知得清楚
　　还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彼此找到深爱过的感觉……”

　　听得次数多了，自然我也学会了唱这首歌。

　　一天，老头子对我们说：“刚接到警察局的消息，有一名凶徒现在我们学校附近一带活动，专门抢劫单独走夜路的少女，已经出现好几名受害者了。在凶徒没有被捕获的这段时间里，建议咱班女生不要独自走夜路，最好结伴而行，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头子的话还未说完，班里就像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女生们惶惶不安，对此事议论纷纷。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也是极度的不安和惊恐。

　　我的家虽然在城里，但距学校是最远的，当中还有几条又黑又深的巷子。平常晚自习之后我就怕走那里，心里总是毛毛的，再一想到在那巷子的尽头还有个歹徒在等我……天啊，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有些羡慕灵溪了，她家离学校很近，出了学校再拐两个弯就到她家了，而且所走的都是街道。我怎么办呢？……我回头看到了燕飞鸟，立即转悲为喜了。我可以请他每晚送我回家，我想，我身旁有个男生陪伴，那歹徒该不会轻举妄动了吧？

　　我把想法说给飞鸟听，并请求他答应我。之前，已有很多送上门的男生要做我的保镖，但都被我一一回绝了，因为他们都不是我所中意的人，我所中意的只有燕飞鸟一个。

　　飞鸟犹豫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答应了，“OK！”

　　听了这话，我几乎幸福得快要昏过去。

　　第一个晚上，我和他两个人并肩走在漆黑的小径上。虽然我们相识已经好几个月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走，似乎都有些拘谨和尴尬，两人皆无语。

　　前面就是那条又长又深邃的黑巷子了，我显得惊恐和害怕。我紧紧挽住他的胳膊，而他却没有反对，表现出男子汉特有的气概。

　　我们走得很慢，我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我。我们踩在积雪的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四周漆黑一片，似乎月亮也躲进云朵里睡觉去了……

　　忽然听得“咯吱”一声，吓得我惨叫了很长时间，我抓飞鸟的胳膊更紧了。我躲进他的怀里，我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我的避风港，才是我的安乐窝。

　　飞鸟笑了笑，轻松地说：“小嫣，不用害怕，那只是风吹到了枯树而发出的声音……”

　　我显然被吓坏了，仍然心有余悸，不愿意开这个安乐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确信他所说是真实的。我慢慢离开他的怀抱，但心脏仍兀自狂跳个不停。

　　渐渐地我恢复了平静，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

　　“刚才我的动作是不是很可笑啊？”我忸怩地问他。

　　他淡然一笑，“不是可笑，是可爱——可怜没人爱……”

　　我假装生气地说：“哎呀，你好坏呀。”

　　刚才我的一声惨叫，不仅打破了黑暗的寂静，同时也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拘谨和尴尬。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我发现，他的谈吐举止温文尔雅，好似一个绅士。他懂得什么时候插上一句，什么时候静静地听你讲话——他的眼睛很迷人，什么时候幽默地说上一句逗你开心。总之，他在我眼里是完美的。

　　若是你与他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他满身的优点。例如：若十字路口有一位盲人在踟蹰，他总会冲过去帮助盲人过马路；若有一个小孩子为找不到家而啼哭，他也会伸出温暖之手；若街道旁又有一位可怜的乞丐在乞讨，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掏出10元钱……

　　在现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里，拿别人的同情心来讹取诈骗的事例难道还少吗？我问他：“你不怕有人会设局欺骗你吗？”

　　换回来的，仅仅五个字，“良心上不忍”。

　　每天晚上，我们两人总是共行。半个月以来，一直相安无事，这使我和他走得更近了，两颗心也靠在了一起。他完全成了可以为我蔽风挡雨的墙，我一刻也不能离开他了。

　　但每次我与飞鸟共行时，我总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每次送走了他，我都会快步跑上楼，我的心会狂跳不止，脸也热辣辣的。我想我是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他，我已经坠入了爱河，而且已无法自拔了。

　　这一天照例跑上二楼，平静了一下。我打算再看一会儿课本。我想，我若再不努力学习，我真的会对不起任何人的。

　　我坐到书桌前，点亮台灯，我感到窗外似乎有人在看我——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你别不信。我不喜欢有人偷看我，拉开窗帘，看到一个黑影躲进黑暗之中。

　　我推开窗子，四下里寻视着，“谁？”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他！

　　“我还有些对你不放心，就在这里多站了一会儿。我没打扰你吧？”飞鸟淡淡地说。

　　我朝他笑了笑，“外面冷，进来喝杯茶……”

　　“不……不了，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宿舍了。明天见！”

　　他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期末临近了，为了迎接期末考试，学习上加班加点，每天晚上我都会推迟半个小时再回家。虽然还没有那个歹徒被抓获的消息，但我不怕，因为我有他做我的护花使者。

　　12月23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那天晚上，我与飞鸟又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面上皑皑的白雪反射着幽幽的清光，月亮时隐时现。我已习惯走这种夜路了，我不再恐惧黑暗，因为我有他。

　　飞鸟一路无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他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似乎在有意疏远我。快走到巷子时，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默，问道：“这些天你怎么啦？为什么总是这么闷闷不乐？”

　　他急忙应道：“没……没什么。”

　　我还要问他，可他却先我一步把话题岔开了，“你一定饿了吧？附近有一家店卖烧烤，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买几只羊肉串来。”

　　他这一走，似乎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左等到右等也不见那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再次闪现。我傻傻地想，痴痴地等，也不见他回来。等待是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我渐渐感到寒意，浑身冰冷，脚已经冻得发木了。

　　“若是我数到一百，你不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想。

　　于是我开始数数，我数得很慢。当我快数到九十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激动不已，叫道：“飞……”

　　那“鸟”字还未说出口，我便惊呆了，因为我回头看到的不是我的飞鸟，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比飞鸟更强壮，眼里流露出凶狠的光，他在一步一步向我走近。我意识到，我碰到那个歹徒了。

　　我有些慌了，“你……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那歹徒冷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吓得往后退，身体却靠到了冰冷的墙上。

　　我想到了我的飞鸟，深夜中我大喊：“飞鸟！飞鸟！快来救我！”

　　那歹徒又冷笑了一声，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惨淡的月光照在他凶恶的脸上，更加狰狞恐怖，“你的小情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把他给做了！”

　　惨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无助与绝望占据了我整个身心。

　　那歹徒又向我逼近一步，话语里带着□□，“小妞，蛮漂亮嘛，陪老子玩一玩。老子开了心，可能会留你一具全尸，若不然……”

　　他的手已经向我伸了过来，抓住我的衣服，狠命向下撕。我吓坏了，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趁他缩手的空当，我从他身体的一侧钻了出来，撒腿往家的方向跑。

　　由于极度的紧张，我选错了路，跑进了另外一条死胡同。我正打算转过身退出这条胡同，那歹徒已站到了胡同口，还一步一步向我逼近。他那张丑恶的脸由于愤怒变得更加狰狞，好似魔界的阎罗。他亮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妈的！兔崽子！竟敢咬我？！老子今晚非做了你不可！”

　　一道寒光向我闪来，绝望的我吓得昏了过去。在我昏倒的一瞬间，我感到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之后……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