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坟人》二重豆蔻

2、第 2 章

　　我开始推磨的第许多天，我工作的那个小作坊被毁了。
　　程氏夫妇惨死，我那时尚在睡梦中，睁开眼来晨光微曦。
　　过会儿阳光便铺了满地，我坐在板车上，面前是那对中年夫妻的尸首，死相凄惨。
　　嗯，他们昨晚刚认了我作义女，门前空地上还留着昨日炸响的鞭炮的残骸。
　　多日前我曾在李家的地牢里看过比分尸更残忍的刑罚，然而如今，我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似乎永远也散不去的血腥味，却像失了感觉一般，连眼泪也没有了。
　　我扭了极粗的麻线，把尸体缝起来，针断了很多，但终究是缝起来了，针脚拙劣不论，从清晨到傍晚，我很欣慰。
　　然后我趁着夜色去为他们挖坟。
　　入土为安，我不想让他们死后灵魂尚不得安宁。
　　我一个人，即使尽了全力，最终也只是一座坟包，一块木板，上面被我用木炭写着“程恒远夫妇之墓”。
　　不孝女程若笙谨立。
　　我当初被赶出李府，举目无亲，沿途行人均避之不及，唯有他们两个肯收留我，饿时给一口粥饭，困时留一方屋檐。
　　只是他们一时好心收留的丑女，今日竟为他们带来了灾祸。
　　一把火烧了已成废墟的旧屋，我看着那火愈烧愈旺，犹豫接下来，我该往哪走。
　　然后我看见了恩人。
　　我跟着他往李府的方向走。
　　于是我再次失了对娘亲的承诺，我在滞留原地很久之后，终于开始往回走了。
　　前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