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伤》独霸凄潇湘

4、第 4 章

　　那时的我们，喜欢的东西有太多不一样，却总在一起。

　　水炘卓将手中的篮球扔给了同学，然后接过林纯林递来的矿泉水，噜咚噜咚喝了一大口。
　　“果然啊，我就说只要我们三个一出手，赛场就是我们的天下。”林纯林一手搂过昌嘉语，一手搭在水炘卓的肩膀上自豪地说：“你们说是不是？”他将一根手指坚在三人的正中央，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逗乐了嘉语。
　　“我们就是传说中威风的三剑客，没有人可以插足。”林纯林概括性的总结一出口他略带自恋意味的眼睛就撇向身边的两人。昌嘉语在笑，任性着林纯林无赖地“勾肩搭背”；而水炘卓，他甩开林纯林的手臂，一脸对纯林的鄙视。
　　“谁要和你做间不容发的三剑客？恶心死了——”说罢，水炘卓大步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纯林和嘉语，像两只被抛弃的小白兔。
　　“你和嘉语是连体婴儿，我才不要横插一足呢。”水炘卓调皮地转回身，对呆愣在原地的两人调侃道。
　　原地，空留两个羞红脸的男生。
　　当两个男生终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时，林纯林先是对昌嘉语小声嘀咕着什么，显然是在诉说不满，而后，他在水炘卓背后扮鬼脸。
　　林纯林扮鬼脸的样子像个三岁小孩，昌嘉语一脸鄙视却没有推开纯林幼稚搭在他腰上的手，一路任纯林携诱着。
　　原来，他一直很迁就他。喜欢看他耍赖、看他搞怪，在一旁像个连体婴儿一般寸步不离。
　　“嘉语，炘卓太讨厌了！”纯林微微作红的脸颊直到被水炘卓错愕的表情惊到后才终于得以恢复正常。
　　走在前端的水炘卓在班级门口止住了步伐。
　　“做什么呢，不进去？”林纯林疑惑地问，然后就看到本来应该只有一个人的教室，现在，是两个人。
　　“倏”的一声，林纯林将水炘卓僵化的身体拽到门后。
　　教室内的男生女生并没有发现教室外三双八卦的眼睛。
　　“络一哥哥，你，你喜欢看书吧？我，我也很喜欢呢……不知道络一哥哥喜欢看什么书呢？”女生红着脸蛋羞言地说。
　　“嗯，喜欢。”络一空洞的大眼睛失神地看着女生。
　　“奥……”显然，女生尴尬的表情更胜于羞涩。“络一哥哥喜欢小说？散文？是喜欢美国的小说，还是法国、日本？总之，不会是中国吧。美国的小说时尚风格浓郁，法国的小说更浪漫感人，还有日本，日本很唯美，但有些小变态。络一哥哥，你喜欢哪个国家的小说？喜欢，喜欢这个吗？”女生双手捧着一本书献给蓝络一，蓝络一不尴不尬地收下。
　　“你会喜欢的，络一哥哥。《了不起的盖茨比》很感人。我最欣赏盖茨比了！好想有一个人，可以用盖茨比看黛西的眼神看我……我……”女生说着说着低下了带有腼腆表情的脸。
　　“嗯，我也喜欢。”蓝络一笑着回答。
　　女生倏忽抬起眼帘期待地看着喜欢的男生。
　　“喜欢了她五年，最后在她家对面买下一栋豪华别墅，就只是期待着在某天下午到那个陌生人家里坐一坐。就像——像我们现在一样。”蓝络一轻声笑笑，看着女生半是理解半是不理解的眼睛在闪烁疑问的光芒。
　　“扑哧”——门外，水炘卓放肆笑出了声。
　　发现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告白，女生羞愧地跑掉了。在林纯林略带遗憾的目光注视下，女生的身影逐渐消失了。因为都在注意女生的羞涩以及蓝络一的“无情”，所以没有人发觉水炘卓暗暗自喜的小心情。
　　“络一呀，这样子对待喜欢你的女生可是不好呢……”林纯林摇着脑袋一副谆谆教诲蓝络一的表情，“络一呀，下次，如果不丑，你就答应吧。妈妈说学生谈恋爱可以不结婚，先占着位嘛。你总不能永远不找女朋友呀……”
　　“你说什么呢！你干嘛干预络一自己的选择！”水炘卓举起的手重重落在林纯林故作导师的脸上。
　　“啊！”林纯林捂着被轻打的脸颊鼓着嘴委屈。
　　委屈被打的林纯林只好拉着昌嘉语躲到教室角落里去看科幻电影。
　　随手拿过两把椅子并排摆齐，水炘卓坐在椅子上，头慵懒地倒在蓝络一腿上。
　　没有在意蓝络一打理自己头发的小手会不会弄乱自己精心打理的帅哥发型，水炘卓嗲嗲地说“累”。
　　蓝络一摘下一只耳机，将其塞在水炘卓耳朵里。
　　一瞬间，平和的音乐使水炘卓躁动的心情沉静了下来。那乐声像小溪，逐渐拉离延伸的旋律像喃喃自语。
　　蓝络一是真的很喜欢安静吧？因为喜欢安静，所以在看书的时候会戴上耳机。即使是在室内，他仍然用音乐将外界的喧嚣阻隔。他的世界，一向这么简单，简单到不存在第二种声音。这样的蓝络一，使水炘卓害怕，他发现他们之间兴趣、爱好，天壤之别。
　　“络一真的很喜欢安静吧？”水炘卓的指尖轻轻碰触着蓝络一的袖口。
　　蓝络一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水炘卓，一双含水的眼睛仿佛写着： “当然，我的一切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我也是，我也喜欢安静。”水炘卓躲开蓝络一的眼睛，似乎是看到了蓝络一眼睛里的字句，他闷闷地说，傻傻地掩饰。
　　蓝络一将视线调至天空，他知道水炘卓一向不喜欢安静，他不知道不喜欢安静的水炘卓为什么会说自己喜欢安静。
　　蓝天中有纯色的云，绣着好看的雯彩。
　　果然，和水炘卓有一致兴趣爱好的林纯林在片刻的休息后终于是忍耐不住叫出了声：
　　“炘卓，我们去操场吧，这里太闷了！”
　　昌嘉语在收拾林纯林丢弃的手机。
　　“不了，我要留在教室。”水炘卓坐起身回答道。
　　“留在教室？留在教室干什么？”林纯林一脸不解表情疑惑道。
　　“留在教室里看书。”水炘卓字正腔圆的回答。
　　水炘卓那极认真严肃的态度一经传出即刻使空气凝结。室内的众人，像是被隐身人施法定身了，一动不动，连眼睛上细长的睫毛在那一刻似乎都停止了翕动。半晌之后，如同一个气球，当其升至半空中时，“嘭”的一声响，爆了。
　　“哈哈哈哈……”
　　“嘉语，他刚刚说什么？”
　　“说，说要看书！”
　　“哈哈哈哈哈……”
　　“好样的，水炘卓说自己要看书！水炘卓用了十七年的时间才终于想明白身为学生的自己还是要看书的！”
　　“哈哈哈哈哈……”
　　林纯林和昌嘉语笑得前仰后翻，就差相互打两巴掌让对方镇定了。
　　“不许笑！”蓝络一突然阻止出声，“炘卓这是追求上进，不像你们两个！”
　　水炘卓在络一身旁附和道：“就是，我这是追求上进。哪像你们似的，不求上进！”躲在蓝络一身后的水炘卓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
　　“好，好，您老追求上进，您老就好好在这里看书吧。”林纯林搂过昌嘉语，对着昌嘉语嘟嘟嘴，样子就好像在说“你等着，这小子挺不过一小时。”
　　之后，下了鄙夷诏书的林纯林带着连体婴儿昌嘉语离开了教室。
　　“络一呀，这书很精致嘛……”终于安静坐到椅子上的水炘卓开始履行自己看书的职责。只不过，他拿着的书，是刚刚女生送于蓝络一的礼物，是，是告白礼物。
　　包装精美的书被水炘卓无情扯下了包装纸。
　　“真用心呀，还用粉色的包装纸，还贴什么卡贴，俗气！”水炘卓半含酸地诋毁女生的审美。
　　“你要看吗？”似乎是察觉出水炘卓本没有心意看书，蓝络一意欲夺过书。
　　“我当然要看！”像一个受惊的小动物，水炘卓捍卫着手中的书，一副势必从我做起好好读书为国家尽忠的架式。“万一那心怀不诡的女生在书里给你留下什么低俗下流的短句子怎么办？身为你死党的我，有义务勉为其难帮你鉴定鉴定！”水炘卓拍着胸腔，大义凛然。
　　蓝络一笑笑，不再试图抢回书。
　　翻开书的扉页，第一入眼就是那清秀字迹书写的——赠络一哥哥。
　　“呸，‘络一哥哥’？谁是你‘络一哥哥’？谁许你叫这么亲切了？”水炘卓在愤怒腹诽，一股连自己都没觉察出的酸味幸好只要他自己闻到了。
　　一定是因为嫌弃，一定是因为太嫌弃这本书了，当翻开第一页，阅读了第一行字后，水炘卓就打瞌睡了。耳内的音乐开始变成催眠曲，滴答滴答，书本上的黑色字体变成一个个小点，然后，模糊。终于，伴随着“点头”的谦逊，水炘卓倒在了书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