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里》说梦话

10、九

　　小芸从梦里吓醒，自从小时侯溺水之后，自己就特别怕水。朋友相约去游泳什么的，是一定不会去的。

　　而她居然梦见自己掉进水里了，醒来发觉只是做梦，拍着胸口安抚自己。

　　又是新的一天，上班看到□□不断闪烁，高中的同桌让她加同学群，说大家在讨论大事；她随手加了。进去，然后群的标志不停的在电脑的右下角闪烁，显然大家已经讨论的热火朝天了。她点开一看，居然围绕的主题是班里的白马王子林阳要结婚了。

　　林阳绝对不是高中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可是却很轰动。大家纷纷让林阳贴老婆照片，林阳也一直没出来说话；小芸打开群通讯录，果然发现林阳在列，还是管理员之一；自己加入进来，立刻有人打招呼，纷纷问去不去参加婚礼，同学好多年未见，顺便办个同学聚会，还有人提议烧烤，唱k，打球，最后还是回到要狠狠的灌新郎新娘酒，好好的闹洞房的话题上；小芸看到这些还是觉得有些不是味，曾经的白马王子还叫过自己老婆，却一眨眼他结婚的对象换成了别人；艾伦师傅见小芸对着电脑发呆，拿着一打设计稿对着小芸的头就敲了下去，小芸捂着头哀怨的看着艾伦，抱怨的说：“师傅，这样打下去，我很快会傻的；”师傅黑着面孔说：“让你做的设计稿呢？”小芸低头一边撇嘴，一边翻出设计稿，然后抬头一脸傻笑的双手奉上。

　　然后师傅说：“你那么清闲，瑞帝斯公司的本期宣传设计交给你了。”

　　“啊”小芸不可思议的问：“我还没负责过这么大的设计呢？”

　　师傅又横了她一眼，说：“凡事都有第一次，跟我去拿资料；”然后师傅转身大踏步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小芸起身加快脚步追上去。

　　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锻炼出来的自信似乎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压力。

　　师傅翻出一大堆资料堆在小芸怀里，然后说：“别给我丢人。”然后将她推出办公室。

　　小芸抱着快要把自己淹没的资料，似乎有些跟瑞帝斯没有关系，师傅这是故意找茬吧。其他的设计师看她的眼光又带了些羡慕，嫉妒，不屑的情绪；再回到电脑前，高中的同桌给自己小窗“小芸，你来参加林阳的婚礼吗？”林阳也发了小窗给自己：“你来了？”小芸看了看桌子上的资料，快速的回了信息给同桌：“到时候看情况，我最近很忙，要工作了，8；”然后关掉□□，埋头到面前的一大堆资料中；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累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小芸在礼拜一将自己做的设计图稿交到师傅手上，在师傅的办公室里，小芸必恭必敬的站在艾伦的办公桌旁，艾伦漫不经心的用好看的手指夹着一页一页的图纸翻看。

　　然后漫不经心的又似命令的说：“虽然这是商业设计，围绕着客户的要求，但你也要有你自己的风格，好的设计是活的，有自己的个性。拿回去重做；”

　　小芸拿着自己的设计稿，泄气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有设计师得意的笑，这就是现实，你拿时间，精力，消耗生命做出来的成绩并不一定会得到认可，还要跟无数人竞争生存。

　　冷静之后，想想冷面艾伦说的也没错，瑞帝斯的每季产品宣传设计都是他做的，自己很保守的按照他的风格设计了这一季的产品宣传，里面确实没有自己的影子，对瑞帝斯自己的理解和延展。

　　彻底放松精神之后，小芸坐在热闹的南京路的马路上，闭着眼睛，从下午到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仿若时代更替，年轮变换。然后她就回家重新做了一份设计稿交到艾伦手上。艾伦什么话也没说，让她出去了。

　　下午三点，办公室里，瑞帝斯宣传部的负责人，自己的老板和艾伦都在办公室里等待自己现场口头报告自己的设计。

　　自己强装镇定的解释了自己的设计，瑞帝斯负责人提出跟之前的设计风格不同，而且对于设计师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很不放心，担心他们的公司品牌砸在我的手里。

　　我记得有人说设计师的作品应该有生命，有性格，是活的。我大胆的跟负责人说：“是，这次的设计风格跟以往不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设计的，每个人对瑞帝斯的公司和产品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感受，我花了十几个日夜研究贵公司的企业历史和文化，每一代产品，我做了一份设计稿，可是被否决了，后来我发觉确实不好；我又将之前放进脑子里的文字信息忘掉，以最简单的自己穿过时间以另一个视角去感受，做了这份我认为有生命的设计稿。最真实，最有灵力的表达了我的解读，所以我认为我的设计没有问题。”

　　瑞帝斯的负责人看了看艾伦，笑着说：“果然是你的徒弟，尽得真传啊；”艾伦笑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我的老板也将紧绷的情绪放松。后来艾伦悠悠的说：“现在你倒是有点设计师的样子了。”我则在他跟前说：“师傅，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装酷累不累啊；”

　　敲定了设计图稿，接着开始现场指导装修推广店面，大到整体布局，小到装饰道具的摆放，印刷品的颜色和字体等等。忙的没有黑天白夜的。

　　一天正在现场做最后的确认，就接到高中同桌的电话，问她回来了没有？要不要去参加林阳的婚礼？小芸才恍然发现已经要放十一长假了，他们的婚礼定在十一，那年十一很近中秋节，两个节日加在一起，所以很多人会去参加；小芸说：“今天几号啊？我都忙忘了。”同桌说：“天呢，你是国家总理吗？今天9月28号了，你回不回来呀？大头他们可说好要办个同学聚会的。”

　　身旁的瑞帝斯公司的小姑娘jenny跑过来说：“丁小姐，他们弄好了，麻烦你再看一看？”小芸对jenny说：“好，我马上来；”然后跟同桌说：“我最近真的好忙，不回去了；你们好好玩，我挂了，去忙了，8”然后听到那边哎，还说什么的时候，小芸已经按了挂机件。

　　瑞帝斯新专柜和产品十一隆重推出，客流如潮，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那个十一她放假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打了电话给父母问候，买了许多食物，煮饭，看电影，喝咖啡。

　　电视里播放着旅游高峰期，人山人海，一个个黑压压的人头，赶场似的一拨一拨。

　　小芸再次打开□□的时候，先看到班级群里蹦出来同学在林阳婚宴上的照片，一群熟悉又陌生的同学胳膊搭着胳膊喝的脸通红，搂在一起拍的照片，小芸想当时一定很热闹；然后看到含有新郎新娘敬酒的照片，新娘娇小可人，满脸幸福，一手举着橙色的果汁，一手挽着新郎；新郎脸色涨红，怕是已喝了不少，旁边的同学还在拼命劝酒；一派喜气洋洋，小芸笑笑，然后又看到了林阳□□上发来的信息，时间是9月30日，他结婚的前一天。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今晚睡不着，因为想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曾经不知幻想过多少次你做我新娘的样子，可是明天的新娘却不是你。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也恨我自己，这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能弄丢了。我是混蛋，我禁不住诱惑，我伤害了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我爱你；”

　　小芸点开回复写上：我看了你们的结婚照，新娘很漂亮。林阳，再论对错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在最青春的时候遇上，相爱，我相信那是最纯真的感情，没有杂质。后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要面对，我也要面对，这就是成长。你如今已经结婚，别人法律上的丈夫，你以后的生活重心就是你的妻子和你的家庭。过去的一切，都只是成长过程中的一小段风景而已。祝你新婚快乐！

　　说出祝福原来一点也不难，小芸轻松的出门采购。十一的假期热闹的地方很热闹，比如南京路，外滩。而冷清的地方确实很冷清，就比如自己住的小区。

　　一下也没了兴致，随便在附近走走，天气刚刚好，没有夏日的炎热，又还没正式进入秋天。这样的日子适合干点什么好呢，淮海路两边的巷子里还有些旧上海的感觉，又夹杂一些洋味，却又那么和谐。

　　“伊琳”有人叫自己吗？这样的英文名字太大众化了，可还是自然的回头去看。一看，就笑开了。“师傅”。

　　艾伦穿着宽松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上面一件红色格子纹的长袖棉衬衫，浓密的胡子，头上还是一个小辫子。

　　艾伦大步就走到小芸跟前，看着小芸笑的灿烂的眸子清了清嗓子问道：“去哪？”

　　小芸摇摇头说：“不知道，无聊就随便走走；你怎么在这？”艾伦一副废话的样子说：“我家在这，没地去，就上来坐坐；”小芸立刻点头说：“好啊，好啊；”艾伦嘴角微勾愉悦的走在前面带路，小芸跟在后面，加快脚步一边又问：“哎，师傅要不要带点东西上去？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去你家？你家都有什么人？”

　　到了艾伦家才发现，艾伦一个人住在一个老式的上海洋房的二楼，房东在国外，房子舍不得卖就一直放租，楼下是个小花园，种着紫藤月季之类的花。

　　房子外观看起来有些时代感，里面的房间布置却充满时尚气息，整理的井井有条，小芸咋舌，不自觉的说：“师傅，你真的一个人住啊？”

　　艾伦端出一杯温水递给小芸，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对；”

　　小芸接过水，赞叹的说：“偶像啊，哎，师傅你到底多大了？”私底下同事经常议论的就是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出明确答案；问完，小芸就后悔了，自己当真是不怕死，老是触他逆毛，真怕哪天死无全尸啊；出乎意料的艾伦回答了这个问题：“29”；小芸在心里默念了一遍，29啊，我以为30好几了呢；艾伦见小芸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

　　然后云淡风清般说了一句：“天快黑了，留在这吃晚饭吧；”小芸忙吞下口中的水点头同意，心想蹭饭当然好了；然后艾伦让小芸随便坐坐，看书或者看电视，自己迅速的跑楼下买了一大袋子菜回来，拎进厨房开始利落的收拾，小芸显得不好意思干坐着，有些心虚的跟在后面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做点就好了；”

　　艾伦推她出去，拿出刚开始见面时的态度，一副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的样子；小芸无奈的东摸西看，听着厨房传来乒乒啪啪的声音。再心虚，饭菜上桌的时候吃的还是很开心的，一边嚼菜，一边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