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寂寥香烬暗》神翼

11、11th.

　　^^ 上菜~~

　　一个些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对着我说：“那块玉给我吧，我出诊。”

　　这声音很熟悉，虽然还是一贯的清冷，可是那语气却比我记忆中的要温暖得多，转过头，一张陌生的脸微笑地看着我，但是那眉眼间的神色，却让我认出他来。

　　是应怀文。

　　我收回拦在门框上手，改扯住他的袖摆，笑得灿烂，“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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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日被严子何带回家后，我便再也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关于他的消息了，别人自然是不会有他的消息，而唯一可能知道的严子何，我又不敢去问，之后也就只好放弃了。可是真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他。

　　他的变化很大——我不是指他的脸，他易容了，脸当然和以前差很多——身上的气质不再让我感到那么冷冽，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眉眼间那曾经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冷厉也已经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

　　范璩带着我们在城西南穿街过巷。

　　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很热闹，很嘈杂，但是却让我觉得很舒服。

　　空气里弥漫着生活的气息，沿街有沽酒的小铺，卖熟食的摊头，街头巷尾行人往来如梭，穿着朴素。虽然这里房屋较为简陋，但是却比城东北的那些冰冰冷冷的朱门豪宅多了些许温情。没有那么多束手束脚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繁复无聊的礼仪。就连二八年华的未嫁女子也落落大方地挽着个篮子，沿街采买什物。

　　接着我们拐进了街角的一个小巷中，走了好久，来到一个破败的小院前。进了院子，范璩轻轻地推开了屋门，陈旧的门轴吱呀作响，然后她母亲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范璩，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范璩跑进屋里乖巧地说：“娘，我去给您找大夫了。”

　　“傻孩子，咱家怎么请得起大夫。”说完剧咳了起来。

　　我和应怀文步入屋内。我扫了一眼，屋里不大，只有几样简陋的物件，显得四周空荡荡的，光线也不好，屋内有些昏暗，但却十分整洁，没有一丝杂乱。

　　“娘，我遇到一个好心的公子，正巧他的朋友是大夫，所以就来家里给您看病了。”范璩很是孝顺地跟他母亲说，稚嫩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欢喜。

　　床上躺着的那名妇人挣扎地坐起身来向我们道谢，言辞十分得体，虽然很是感激我们，但是态度不卑不亢，我不由得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应怀文走上前去，伸出手开始帮她把脉，看完病后又是开药方又是嘱咐范璩如何煎药，总之我一点都听不懂，更别说是帮忙了，只好呆呆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忙过来又忙过去。

　　等到应怀文把该叮嘱的都说完，我便把怀里仅有银两都掏了出来，刚想把钱塞到范璩手里，就听见范璩的母亲开口拒绝：“公子的好意我们娘俩心领了，但是范璩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不能让他认为做人能够不劳而获，所以这银子我们不能收，还请公子把钱收起来吧。”

　　我看着手里拿着的钱，脸上有些发烫，心里尴尬得很。真是失礼，他们母子俩虽然贫困，但是看得出是很有品节的人，我想也不想就这么做了，这不是摆明着瞧不起人家么，肯定很伤人自尊的，而且所谓言传身教，我这么做实在也是很不妥当。

　　我懊恼得想敲脑袋。

　　窘迫的笑笑，“我并不是救济你们，只是你们如今急需用钱，这是我借给你们的，等以后你们有了富余再还给我。”然后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他们把钱收下。

　　范璩送我们到了院门口，我便不再让他送了，要他回屋去照顾他母亲。这孩子很是感激，望着我的眼里有些不舍。想来也是，我为他与仁德堂的掌柜吵架，又给他找了这么个好大夫，现在在这个小小孩童心里，我的形象自然是高大得很。

　　我笑着刮刮他可爱的小鼻子，“好好照顾你娘，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要是被我看到有一点照顾不周，我可是要罚你的。”他闻言，很是当真的点了点头。

　　等范璩回屋去之后，我转身迈开步子往回走，应怀文静静地跟着我走了几步后突然站定看着我，开口说：“我的出诊费呢？”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刚要开口，他又说：“你不会是要赖帐吧？”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不小心给忘了嘛，怎么会赖你的账，你可别诬蔑我。”然后拉过他的手，把玉佩放到他的手掌里，“拿好啊，丢了可没有补发的。”

　　他淡淡地笑了起来，我不禁对着他的脸发起呆来。不知道这张面具下那不俗的容颜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也美得像那天晚上那样动人心魄……

　　正想着，他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我立刻回神，有些僵硬地对他笑笑。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他睇了我一眼。

　　我立马反应过来，打着哈哈的说：“呃，没什么啦，就是想我现在应该回家了，呵呵呵……”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我真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你呢。呐，我哥哥他，后来没有再为难你吧？”

　　应怀文自负地笑了起来，“那也要他能找到我呀。”

　　有道理。

　　我笑着点点头，细细的看着他的神情，咬咬唇问道：“嗯……你、还没有放弃么？”

　　应怀文瞥了我一眼，然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也不再看我一眼。我的心一路的沉下去，他没有放弃，是吧？所以才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仇恨这种东西，初尝起来的确会让人欲罢不能，可这最后的苦涩，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能说的、该说的……我也都说尽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抬起头看着黄昏的天空，“能活着，其实就已经是幸运了。”

　　这句话，于我，于他，皆是。

　　沉默地回到西南城区的街口，我转过头对他笑笑，刚要开口和他道别，这时候他突然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吓了一跳。

　　开玩笑！！这人是太傻还是太自信？我连忙摆手，“你别吓我好不好，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在这分道扬镳吧，你放心好了，我这么大一个人，不会丢的。”

　　应怀文疑惑的看着我，“‘枪口’是什么？”

　　呃！！糟、糕、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现代的词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蹦！

　　“哦，那个啊，枪，呃，红缨枪。”我真素有急智啊～

　　不等应怀文深究，我向前跑开几步，回过头笑着朝他挥挥手，“拜，呃，再见咯～”，然后转身，开始往回府的路上跑，边跑边着急。

　　玩过头了啦～～天都开始黑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拜托拜托！天黑前一定要让我跑到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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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气不错。回到严府的时候天还没黑，多亏了现在的白天越来越长。

　　我偷偷溜回自己的院子中，却看见青黛和墨紫立在屋外，我笑着揶揄她们：“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呀，要站也可以进屋里去站嘛。”然后自顾自的晃进屋里，继续对她们说：“可把我给累死了。你们都猜猜，我今天下午做了什么事。”接着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拿着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我猛地转过头，严子何的脸映入我眼中。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杯子腾出手来拍了拍胸口，“哥哥，麻烦你也出个声好不好，这样不声不响的很吓人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严子何冷冷的看着我，这时我才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下午做了什么事。”严子何开口说道。这不是一句问句，而是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陈述句。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严子何对我说话从来都是很温和的，不要说生气，就是大声一点说话也不曾有过。然而他现在的神情一反他平时温文如玉的样子，全身散发出一种冷冷的气质。今天是怎么搞得，怎么应怀文比严子何更像严子何，而严子何反而比应怀文更像应怀文啊？！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会不是把严子何给惹毛了吧？！

　　我赶快对着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我就是出去逛……”

　　我话还没说完，左手手腕便被他一阵用劲捏得生疼，“出去逛！？我派人满大街的找你都找不到！！出去逛？！”

　　严子何、竟然、对我用吼的？！我有点傻了眼。

　　完、蛋、了，这、次、捅、到、马、蜂、窝、了。

　　我干笑几声：“我还没说完啦，不是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情么。”

　　他眼神紧紧地盯着我，“那为什么不带侍卫？！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这时他伸手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腕，把我俩手都扣在了桌子上。他的脸慢慢靠到我面前，低低地问我：“涵儿，你可曾想过我有多担心么？”声音里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

　　我哑口无言，我的确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过……

　　他一句话也不再说，只是深深的看着我，看着我。我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也不敢眨。

　　突然他猛地放开我的手，往后连退了两步，眼里闪过些惊慌的神色，撇过头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转身冲了出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侧着头想了一想。

　　而且，问题是，刚才他怎么好像是要吻我？使劲摇摇头，晃一晃，再用力敲一敲，不可能，我一定是下午被太阳给晒傻了，严子何怎么可能会吻他的亲妹妹呢？做梦也没你这么离谱的。

　　难道是禁忌之恋？再敲敲脑袋，你又瞎说了！人家是古人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嗯嗯！！一定是我弄错了，啊～看来晒了一下午，脑子都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