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音缘》半夏的夏树

31、第三十章

　　“皇兄是否觉得父皇做错了？”
　　太子肯定地点头，“确实，父皇有失当之处。”
　　音韵接着问道：“如若皇兄身在皇位，那又如何？”
　　太子坚定地说道：“定是让利于民，保我国泰民安，将我大罡发扬光大。”
　　音韵点点头，“那便赌一把。”
　　赌？赌什么？太子面带疑惑。音韵伏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太子觉得可行，他就知道皇弟肯定会有法子。两人分头行动，太子出了宫，而音韵回了汜月宫。
　　这一次的赌注，是自己和皇兄以及所有其他人的性命，音韵不敢贸然行动，一定要安排好。回到汜月宫，音韵招出了从没露面过的影卫九人，他们是天、地、支、金、木、水、火、土、电。十二影卫，除了风和雷，本应该还有十位，然而干在上次任务中失事了。
　　音韵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九人，肃穆地说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如若不嫌弃，音韵得称呼各位一声兄长。各位即使不是看着音韵长大，也至少是在音韵身边守护了多年。在此，音韵只想道声多谢。承蒙各位兄长错爱，自母后离去多年，仍对音韵不离不弃，感激之情无法言说。原本，音韵可以在众位的爱护中幸福安然度日，可如今，事关我大罡兴衰，音韵无法置之不理。今日，为着大罡，音韵要赌上一赌，还望各位哥哥能一如既往的助音韵一臂之力，摆脱了。”说完，朝影卫门鞠了一躬。音韵言辞恳切，又行此大礼，如此阵仗，让影卫门面面相觑，最终，影卫们齐刷刷喊道：“愿为公主效力！”
　　得到影卫回应，音韵大概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音韵朝皇上的御书房走去。如今，音韵的脑子清明起来。既然困住了莫凉和容安的人是父皇无疑，既然父皇有求于莫凉，那么至少可以保证安全。以干的身手都未能探听到消息，那么不如明着来。既然父皇的行为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自己该替父皇做出正确的选择，不是吗？音韵不断给自己鼓劲，一直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
　　“皇上，九皇子求见。”段公公小心翼翼地禀报，生怕惹怒了圣上，这颈上人头就要落地。“宣。”
　　等候在门外的音韵得了指示，深吸口气，缓步进入屋内。“父皇，儿臣听闻西方起了战事？”
　　皇上淡淡应了声，“嗯，两个小贼，不必多虑，朕已派了凌止和陈光耀前去。”
　　“既是凌、陈两位将军，想必捉拿那两个小贼是手到擒来了，父皇打算如何处理叛乱之人？”
　　皇上冷哼一声，“斩！”
　　“叛乱头子该当千刀万剐，可如若叛军之中有降呢？”“亦斩，以下犯上，罪无可恕。”
　　音韵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眼前的父皇已不是当初的父皇了。
　　“怎么，皇儿此番前来，是来替贼人求情的？皇儿即是如此替父皇分忧？”皇上的面色阴沉地问。
　　音韵却说道：“父皇英武，无需儿臣替父皇分忧。儿臣此番前来，是斗胆请父皇交出两个人。”
　　皇上对这话感到好奇，同时对音韵的斗胆起了兴趣，走到音韵跟前，居高临下地问道：“皇儿想让朕交出何人？”
　　父皇离自己如此近，近到音韵能看清父皇眼角的皱纹和发青的印堂。音韵不卑不亢地说道：“容安和他的朋友。”
　　音韵认识容安很正常，可是皇上不知道容安在音韵心中的分量已沉重到足以使音韵来对抗自己。既然音韵敢直接开口要人，那么，究竟追问她如何得知人在自己手上的已毫无意义。只是，他倒要看看，音韵凭什么和他要人。“如若朕不同意呢”音韵眼神暗下来，沉声说道：“只要父皇放了他们两个，父皇还是儿臣最敬爱的父皇，过往之事一概不究，以后音韵也会远走天涯远离皇城。”这一刻，音韵有些心软，只要父皇放了莫凉和舅舅，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听到这话，皇上心下一惊。莫非音韵有着他没有掌握的势力？可连她母后都乖乖躲在深宫，她又能有何能耐？“岂有此理！如此目无尊长口出狂言，你也想做那乱臣贼子吗？”
　　音韵仍是那句话：“只要父皇放了他们俩。”
　　皇上拂袖转身，“小段子，送九皇子回宫！”皇上欲要送客，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应答声。
　　音韵苦笑道：“外面的人都是音韵的贴身之人。”说着拍了拍手，影卫九人推门鱼贯而入。
　　皇上见此情形，怒极反笑，说道：“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敢与朕作对。”
　　音韵仍是那句话，“只要父皇交出他们两人，儿臣即刻谢罪。”莫说音韵好声好气都不能打动皇上，先礼后兵更是让皇上怒火中烧，如今更是断然不可能答应音韵的请求。
　　皇上没有理会音韵的话，大喝一声，“来人！”随着皇上话音落下，突然从四方窜出十来个黑衣人，与影卫门形成了对阵之势。皇上冷笑道：“只要你承认错误，忘了那两个人，朕可既往不咎，你还是你的皇子。”
　　音韵彻底绝望了，没想到父皇的执念如此之深。父皇囚住舅舅，除了因为舅舅医术高明之外，更是为了传说中容家皇氏的镇国之宝长命丹吧。可父皇怎么忘了，如若舅舅真的有长命丹，母后还会香消玉殒吗？眼前的父皇，如今在音韵眼里早已成了完全陌生的人。
　　音韵含泪说道：“不可能！”
　　听闻此言，皇上也失去了耐性。得到皇上眼神示意地黑衣人向着影卫杀去，两方激烈交战，皇上和音韵就在这刀光剑影中默默对望。
　　音韵突然想起母后离世后与父皇的对话。“音儿，朕只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做皇帝？”
　　“音韵愿为父皇分忧解愁。如果音韵做皇帝是父皇所愿的话，音韵定当义不容辞。”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感觉好久好久了…像是有千万年。父皇，如今音韵还是愿为父皇分忧解愁，音韵只要舅舅和莫凉的平安而已，音韵可以不在乎战事纷争，不在乎生灵涂炭，不在乎父皇寻求长生不老，可是连这么卑微的愿望，父皇都不愿意满足音韵。
　　不知过了多久，十多名黑衣人通通躺倒在地，影卫这边两轻伤。此情此景，皇上震惊得无话可说，“如此，音韵有何要求尽管提吧。”
　　“儿臣还是那个要求，还请父皇带路。”
　　皇上无奈走到书桌边，将案上的纸镇移开，露出一个突起的按钮，皇上用手轻轻一拨，身后的书架缓缓移开，皇上率先走了下去。
　　音韵没想到御书房里竟有暗门，快步跟上皇上也走入暗道，影卫中留下三人，另外六人也跟着走入暗道。暗道不长，大概几丈远，之后便是阶梯。来到阶梯处，光线便亮堂起来，宽阔平整的十来级阶梯，之后便是宽敞的内室。
　　早在阶梯顶端，音韵就发现室内有两个衣衫破烂的人被绑在一个粗大的圆柱上，两人屁股着地，脚跟被矮墩顶起。传说中的虎刑！父皇你好狠的心！
　　音韵慌忙奔下，来到容安和莫凉面前，简直不敢相信眼前面黄肌瘦头发凌乱浑身是伤的乞丐一般的人是她亲爱的舅舅和莫凉。看到音韵，容安和莫凉也很意外！音韵手忙脚乱地给他们松绑，一副泫然欲泣地表情。
　　容安忍不住打趣道：“哎呦，这是谁招惹了我们的郡王呀？”
　　音韵关心则乱，一下子根本解不开这绳子，还是影卫过来帮她解开了。
　　音韵没有理会容安地取笑，悲愤地朝皇上吼道：“父皇你何至于此？！舅舅好歹是母后的胞弟！”
　　皇上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哼！一个迷恋自己皇姐的□□之人，如此已是客气至极。”
　　音韵没想到父皇也知晓此事，仍尽力辩驳道：“这怪不得舅舅，况且您明知母后对舅舅只是姐弟之情。”
　　皇上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是明显，“你母后自然不可能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因为你母后自始至终都爱着那个叫长孙婉儿的女人！记住，你母后是个喜好磨镜对食、不守妇道的女人！”
　　皇上这话出口，在场之人都惊愕万分，尴尬的寂静一秒一秒过去，却犹如万年般漫长。莫凉和容安很震撼，没想到上官风义原来什么都知道，而他竟隐藏得这么深。
　　音韵是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一切颠覆了她母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沉默，都在等着音韵说话。
　　音韵大口大口地喘气，泪无声地掉下来，“既然父皇心知肚明，为何不放母后一条生路。”莫凉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地落回原地，音韵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维护容后，说明接受此事对音韵来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上官风义整个人的脸都扭曲了，“放她自由？你让朕的面子往哪搁？再者，也不是朕执意要留她在宫中，朕给过她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的机会，只要她肯交出长命丹！”听闻这话，音韵突然就笑了，“呵呵…哈哈哈…”笑得极其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