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

3、第三章

　　几天后，孟婆托关系，让包阎王给忘川整个户口，因为孟婆身份特殊的缘故，便没有与阿刑在一个户口上。与其说没在一个户口，倒不如说冥府根本就没有关于孟婆的任何资料。

　　九月份中旬，阿刑领着忘川去市区的一家幼儿园上学。说实话，忘川还是挺乖的，不哭不闹的，只不过紧紧抓着阿刑的衣角不放。阿刑只能无奈的劝导起忘川，时间挺长的，让阿刑上班迟到了，至少肯让忘川离开他了。

　　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忘川，双手死死地抓着双肩带，盯着逐渐远处的阿刑，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后，才转身走进学校内。

　　冥府的教学制度与人界不同，孩子一般是四岁上幼儿园，上两年，只有大班和小班之分。不过剩下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人界毕业是在夏季，而冥界是在冬季。忘川挺聪明的，孟婆便把忘川塞进

　　门口，幼儿园的老师站在上面点名，忘川就按部就班的来到班上，可谁知，刚坐下来，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就大哭起来。

　　忘川觉得好吵，耳朵都有点疼！老师在一旁怎么哄都不管用，忘川干脆将阿刑塞进自己的书包内的棒棒糖拆开，直接塞进了女孩子的嘴里。

　　女孩儿这才停了下来呆愣愣的看着忘川，不一会儿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死死地粘着忘川。

　　忘川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竟然给自己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一上午的时间忘川就被对方给缠的死死的，甚至连上厕所管都跟着。

　　忘川是彻底烦了，在走廊上恶狠狠的瞪着女孩儿，然后将对方口中的舔了一上午的还没舔完的棒棒糖直接夺了回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说：“你以后再跟着我，我就把你当做这个棒棒糖给扔到垃圾桶内！”

　　说完，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女孩儿知道忘川在凶他，所以当场就哭了。忘川不理会她，朝着班上走去，可是女孩儿却死死地拉着他的一脚，跟在身后。

　　忘川真是无奈了，直接叫老师过来帮忙解决。

　　下午

　　阿刑急匆匆的忙完工作，刚走到幼儿园，就看见幼儿园老师和忘川在一起，还有一个女孩儿和一对父母。

　　阿刑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跑过去。忘川一看见阿刑直接就扑了过去，这倒是让一点防备都没有的阿刑差点摔在地上。

　　“你个小崽子，是不是在外面给我惹事了？”阿刑揪着忘川白嫩的脸颊，恶狠狠的问道。

　　忘川倒是开心的冲着阿刑笑，因为他知道阿刑没有生气，将头窝在阿刑的颈边，双臂死死地搂着，没有出声。

　　阿刑无奈的冲着老师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老师，这孩子第一次上学所以比较黏我。”

　　女老师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很正常。那个，忘川的爸爸，我想跟您说的是，您儿子刑忘川今天把同班的一个女孩子给弄哭了。”

　　“什么？！”阿刑震惊的看着女老师，然后视线看向从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的那对夫妻和小女孩儿。

　　不过这对夫妻面色倒是没有露出恼怒，反而有一丝的尴尬。这让阿刑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女老师大概是看出来阿刑是怎么想了一脸歉意的说：“忘川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女老师说了一下事情的过程，阿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也不能说是忘川的错，也不能说是这小女孩儿的错，毕竟都是孩子嘛，喜欢自然就是黏在一起。

　　阿刑看着对面的夫妻走了过去，说：“真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给您惹麻烦了。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心疼女孩子。”

　　对面的家长倒是一脸歉意的摇头说道：“没有的事情，只要是因为我们家的孩子实在是太粘人了，在家就是这样子，被我们惯了，给你们家孩子找麻烦了，真是抱歉。”

　　互相说了几句后，那个小女孩儿站到自己的旁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角说：“叔叔，忘川讨厌我吗？”

　　阿刑笑了笑说：“没有的，忘川是不会讨厌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阿刑的说法，忘川竟然偷偷地捏了一下阿刑的脖子。

　　疼是疼，但就是不能出手收拾这小崽子，着实让阿刑憋屈。好不容易跟着对父母和老师道别以后。阿刑骑着自行车，喊道：“小崽子，掐我够狠的！”

　　“诶，小崽子，你倒是够可以的，上学第一天就泡到妹子了，你老爹我可是这么久都没有妹子啊！”阿刑很惋惜的说着。

　　忘川坐在后座上，很鄙视的抬头看了阿刑一眼，然后将自己冰凉的脸颊靠在阿刑后背上。

　　大概是感觉到，阿刑微微侧头说：“小崽子，抓好啊！”

　　“嗯！”忘川很大声的应了一声。

　　阿刑带着忘川拐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东西然后才回到家里，今天毕竟是忘川第一天上学，阿刑算是露一手了，饭菜很丰盛。

　　阿刑喜滋滋的给忘川夹菜。晚上，阿刑整理好东西，站在只有一张床的卧室面前，一把抱起忘川说：“睡觉吧。”

　　等到阿刑规律的呼吸声响起，规规矩矩的窝在怀里的忘川忽然睁开双眼，仔细的看着阿刑的脸庞，许久之后才闭眼入睡，稚嫩的小手，死死地拽着阿刑的衣角。

　　早上六点，床边的已经有些年头的闹钟准时的响起来，阿刑很准确的一手拍上去将闹钟给关掉，迷蒙的双眼眨了几下，早上微凉的空气刺激着阿刑裸露在外的皮肤，浓郁的睡意慢慢的褪去。

　　阿刑睁开双眼，想要挪动一下身体，但是明显感觉自己身上压着一个有些沉重的东西。尚未清醒的意识，让阿刑下意识的去推搡身上的重物。

　　当冰凉的手掌触碰到柔软且温暖的脑袋的时候，阿刑猛地起来，却硬生生的起到一半停了下来，然后松了口气躺会床上——阿刑终于想起来自己怀中那个温暖源是什么了。

　　大概是被刚才阿刑有些大幅度的动作给惊扰住了，忘川拱了拱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慢慢的抬起头，拿着幼嫩的手掌揉着迷蒙的双眼，满脸睡意的说：“怎么了阿刑？”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阿刑顿时觉得自己孩子真是可爱到极点了！任何孩子都比不上！

　　阿刑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了忘川的毛茸茸的脑袋说：“小崽子起床了！还有！不要叫我阿刑！要叫我爸爸！”

　　忘川跪趴在被子里，抬头看了一眼阿刑，随后直接无视掉对方的话，继续趴在床上准备睡觉！

　　“呵！你这小崽子啊！”阿刑看着忘川，想要教训对方，可是一想到这孩子有可能受到很严重的刺激，就放弃了训斥。

　　阿刑挠了挠凌乱的头发，从被子里找到自己的裤子传上去，裸露这上半身，穿着拖鞋准备朝着厨房走去，可是卧室门还没有迈出去，就直接折返回去，打开衣柜，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许久之后才开口问：“我说，小崽子，我好想忘给你买新衣服了，”

　　忘川歪着脑袋，拿着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阿刑，说：“孟奶奶给我买的那一套新衣服呢？”。阿刑无奈的捂着脸，很艰难的开口说：“额……被我昨天被我给洗了”，毕竟前几天忘川都一直穿着那件衣服来着。

　　忘川满脸黑线，阿刑立马圆场说：“诶呀，现在快夏天了！不用担心的！！！现在也应该干了，要是没干，我就去找孟婆要他的吹风机给你吹吹！”

　　忘川就看着阿刑光着膀子急匆匆的从外面抱来孟婆给他买的蓝白相间的衣服，总共没几件，全部放在床上。之前阿刑手把手的教过忘川，加上忘川聪明，这几天都会了基本的生存技能！自己也开始识字，看一些连环画。

　　两人穿好衣服后，阿刑从客厅搬来一个板凳放到卫生间，然后抱起忘川，放在板凳上。

　　在水槽上放着两幅牙刷和两个杯子，一大一小。两人默契的同时伸向牙杯。不过以忘川小胳膊的长度，是根本就够不到的，两人就像说好一样，忘川伸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步，然后阿刑把牙杯递到忘川的手里。

　　倒水，刷牙，漱嘴，两人的动作几乎一致，同一时间刷完牙。阿刑将忘川抱下来，说：“你收拾东西去，我去做午饭！”

　　“嗯。”忘川应声点头，便朝着卧室走去。阿刑则是走到厨房内，做早饭。不一会儿忘川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怀里抱着阿刑的背包走了过来，结果没有看见脚下的背带，直接一脚踩上去，整个人栽倒地上了。

　　阿刑大笑起来，蹲到忘川的面前，再手揉了揉忘川的头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阿刑特别喜欢揉忘川的脑袋！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被孟婆给摧残的原因，现在终于可以自己去摧残别人了。

　　阿刑将忘川的午饭放进背包内，自己则背着自己和忘川的小书包，右手拉着忘川就出门。急匆匆的冲到市区里面。那是挨着奈何桥最近的小区门口，有一家开了七百年的早晚餐摊，老板是个老大爷，因为阿刑经常在他那里吃饭，所以两人也算是熟络起来了。

　　阿刑带着忘川轻车熟路的走到自己经常做的那个位置，喊道：“大爷老规矩，对了忘川你想吃什么？小米粥？胡辣汤？八宝粥还是……”

　　阿刑还没有说完老大爷很硬朗的吆喝声就响起来了，笑呵呵的端着阿刑吃了几百年都没有腻的饭菜，“给你放这里了，今天免费赠送一个虎皮鸡蛋！”老大爷笑着，精神奕奕的看着阿刑，随后就瞄见了坐在阿刑身边的忘川。

　　惊讶了一下，随后笑呵呵的问道：“阿刑啊，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孩子？”

　　阿刑笑了笑说：“嗯，刑忘川，忘川，叫爷爷。”

　　“爷爷……”忘川有些嗫嚅的说，声音细的跟蚊子音一样。

　　阿刑伸手揉了揉忘川的头发，好像没有不满意笑着说：“大爷，不好意思，这孩子怕生。”

　　老大爷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没关系，这孩子叫忘川是吧，想吃什么，给爷爷说，爷爷给你做。”

　　忘川看了看阿刑，然后又看了看老大爷，随后指着阿刑面前的小米粥说：“那个，可以吗？”

　　老大爷乐呵呵的点点头，一路小跑的跑进屋内盛了一大碗小米粥给忘川端过去，还准备弄些其他的东西，阿刑直接给拦住了，好说歹说老大爷才停下来。

　　一顿饱餐后，付了钱，阿刑带着忘川骑着车就走了。可是走到小区的拐弯处，忘川发觉自己的书包轻飘飘的，抖了抖自己的书包，才发现，拉链竟然是开着的，自己的图画书不见了。

　　忘川急忙的叫住阿刑，阿刑无奈的摇了摇头，离下车，边推着自行车边找着忘川的图画书，一路找到老大爷的小店，却看到对方已经开始收摊了。

　　老大爷一看见他们两人，快步的走上去，将两本图画书交给了阿刑说：“阿刑啊，都多大了，一天天连东西都看不住，哟，这是你领养的那孩子吧。叫什么名字啊？”

　　老大爷的话出来，阿刑的面色微微难看起来，开始重复起之前的对话，完全就像是在背台词。忘川牵着阿刑的手，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认识自己，还要问一遍，便摇了摇阿刑的手，抬头刚想问话，便止住了。

　　老大爷像是没事人似的，乐呵呵的装了两个包子塞进忘川的小手内说：“给你，还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趁热吃，别学你父亲，那样吃个饭没有规律！”说到这里老人好像是意识到不对，喃喃道：“不对啊，你应该是跟阿刑过来的。”

　　阿刑立马笑起来，说：“大爷，你记错了，我们吃过了。”

　　老人笑呵呵的摆摆手，吃力的做到板凳上说：“真是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阿刑啊，快走吧，你不是得上班吗？快去吧！”

　　阿刑点点头应声然后抱起忘川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骑着车就走了。

　　忘川感觉到阿刑明显在压抑着什么，周围的气氛异常的沉闷，忘川没有开口问。

　　到幼儿园门口，阿刑把忘川放下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说：“在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和同学搞好关系，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联系老师，在学校别被人欺负去了昨天的女孩儿，你让人家一下，毕竟是女孩子嘛，粘人很正常的。”

　　原本忘川还是挺高兴的听着前几句话可是到后面，忘川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瞪着阿刑，然后头也不回去的走进幼儿园内，原本还想嘱咐些什么的阿刑，见忘川招呼不打的走进了幼儿园内，知道忘川在闹别扭，估计是不想搭理昨天的那个孩子。

　　阿刑无奈的摇了摇头骑着自行车朝着阎罗殿行去！

　　小孩子不愧是小孩子，昨天还被忘川吓哭的小女孩儿已经什么都忘记了，还是一脸笑呵呵的粘着忘川。

　　忘川也只能无奈默许对方粘着自己，但最主要的是，忘川不想给阿刑惹事了。

　　说起来，忘川还不知道这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便问：“你叫什么？”

　　女孩子没想到忘川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便激动的扑向忘川说：“夏荷！夏天的夏，荷叶的荷！”

　　忘川则立马从夏荷的魔爪之下逃脱，说：“我知道了。”

　　夏荷干脆趴在桌子的边缘歪着头看着忘川，过了好大一会儿，夏荷无聊了，眯着双眼说：“忘川还真是喜欢看书啊。”

　　忘川没有搭理夏荷，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本。夏荷真的无聊了，干脆自己一路小跑跑到柜台旁，拿了本连环画，做到忘川的身边看。

　　下午——

　　忘川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是在看书，夏荷最后看着连环画睡着了，口水流了满桌子都是，等醒过来的时候，忘川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忘川看着夏荷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从抽屉里抽出卫生纸递到夏荷的面前说：“擦擦嘴。”

　　夏荷正愣愣的接过卫生纸开始擦嘴，忘川则是背好书包走了。夏荷看着忘川走了，立马清醒起来了，笨拙慌张的擦好嘴巴也跟着跑出去了。

　　“啊啊，等等啊忘川！”

　　一前一后的，夏荷追着忘川就出去了，门口幼儿园院长跟老师站着，忘川跟夏荷就站在旁边。

　　“小姐！”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夏荷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陈若叔叔，你来接我了？爸爸妈妈呢？”

　　陈若为难的说：“那个，老爷跟夫人有事情走不开，让我先来接小姐回家！”

　　夏荷气鼓鼓的看着陈若说：“又是这样！忘川，我把你送回家吧！”

　　忘川摇摇头说：“不用了，阿刑说来接我的。”

　　“好吧，我先走了！”夏荷有些失望的说到，随后被陈若抱起来，朝着外满的一辆黑色汽车走去。

　　忘川则就掏出书，做到玩耍的器械上继续看。

　　因为快入夏了昼长夜短，天黑之时，已经是七八点左右。也只有忘川的老师陪在身旁，阿刑也才急急匆匆的跑过来，大汗淋漓，衣服也凌乱了。

　　“忘川！”阿刑满脸着急出现在忘川的面前，看见忘川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松了口气，不断地喘着粗气。

　　“阿刑！”

　　下一刻，忘川直接扑进阿刑的怀中。阿刑顺势抱起忘川冲着老师道了声谢谢，便抱着对方走了。

　　阿刑带着歉意的揉了揉忘川的头发说：“真是抱歉！！！我这边突然增加工作量了。说吧，你想吃什么，我今天给你做！”

　　忘川将头埋进阿刑的脖间闷闷的说：“饺子。”

　　“诶？饺子啊，这可能有些晚了，但是我家小宝贝要吃，怎么着也得做出来。”说着阿刑在忘川脸上亲了一口！

　　忘川这才算是心情好一些了，搂着阿刑的脖子咯咯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