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离》肆无忧

30、第 30 章

　　对甲午来说，少爷的一幅画能改变什么他不懂。但是他知道，不日便要科考了！他忙着给少爷准备好要用的文房四宝，蜡烛，补充体力的点心，甚至于软垫，披风。他心想考场之中应当不会再有幺蛾子了吧，不过少爷若是因这些外因导致文章写不好，就大大地可惜了。他殚精竭虑，想着还需要准备什么，而戚府那边则传来戚二爷的勉励几句，还有一些银两用以置办东西，这和当初戚辰良科考之时并无二致。林期还感慨过，这嫡子庶子的待遇竟是一样的，看来那戚大太太真是没少努力啊。
　　戚辰初并不紧张。他用画尽量扭转贡院考官对他的印象，能做到几分是几分。其余就按往日发挥即可。他看着操心操力的甲午，感觉他不像自己兄弟反而像是个碎碎念的老妈子。待他们到了重兵把守的考场外时，甲午简直紧张到手脚颤抖，他抱着戚辰初的手，强自镇定，说：“少爷定会高榜提名！” 戚辰初傲然，笑而不语，只摸了摸甲午的头。林期也是这届科考，原本他可以与戚辰良同期，但为了继续照拂在书院的戚辰初，便拖到此时。甲午曾言：“那少爷和小公子岂不是要在考场中一较高下了？状元肯定是我们少爷的！” 当时林期和戚辰初默契对视，两人是亲人，亦为好友，但这科考之事，各凭本事罢了。考场外送别的人熙熙攘攘，眼中满是期许和略微的担忧。林家的人亦来为林期和戚辰初送考，对戚辰初尤为关切，引得林期玩笑道：“我怕不是亲生的吧，你们都对阿初关怀备至，对我怎得就两句鼓励就没了。” 惹得他爹抬手就是一掌，众人大笑。
　　玩笑也罢，鼓舞也好，他们也只是这芸芸考生中的沧海一栗。待官兵搜身结束后，便各自进了隔间，凝神静气，准备奋笔疾书。三日过去，大门开，学子们鱼贯而出。甲午和林家众人在树下焦急等着，不过一会儿便看到戚辰初慢慢踱步而出。对比其他人，戚辰初看起来精气十足，只是眉眼间有些倦色。他看见甲午等人后，嘴角微扬，便加快脚步迎着向他冲来的甲午。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可有累着？题目可难？” 甲午抓着戚辰初衣袖，连环问道。 “我可是习武之人，这点不算什么。至于其他，还是等放榜再说吧。” 他虽是温和应道，但仍有些自得模样，让林家众人感慨，只有在亲近人面前，戚辰初才会毫不在意地展示自己的傲气。
　　“阿初你也不等等我，我这手不能提的哪追得上你的速度。你就该去武举呀！” 林期懒洋洋的声音而后便到。他头发有些凌乱，似是抓挠过一般。脸色略微苍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林家众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又有几人接过戚辰初手中之物，再给他擦汗递水。甲午有些脸红，这些本应是他做的。可是戚辰初阻止了甲午想接过东西的手，直言陪他说说话便好。少爷总是这般温柔，甲午心里甜甜的。
　　另一边，左右侍郎及主考官正忙着改卷。这届主考官乃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圣上曾亲言其“性刚急，不容物”。在几人整理出过人文章后，便由他和左右侍郎决定三甲。这三篇文章一篇乃大气磅礴，直指要害，多有建设性的意见。一篇则应经据典，温和阐述利害关系，建议多为委婉的改良之法。还有一篇词藻华丽，文采斐然，虽在施政方面并无切实可行之建议，但文章本身不错。三人讨论后决定让第一篇为状元，第二篇为榜眼，第三篇为探花。可一看姓名，左右郎中便有些迟疑。渚朝科举不仅看文采实力也看声望，这状元竟是当初的有窃考题之嫌的戚辰初。主考官见两位郎中犹豫不决的神色，便问及原由，两位自是托盘而出。主考官郭兴闻言，有些怒气。“既然小比之时就有窃题之嫌，怎能不查证清楚？！这人不可取！” 左郎中有些迟疑道：“可是此人乃是竹山老人之关门弟子，人品本应不差。加之平日里也不像是会做此类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又无切实证据，便由着……” “岂能如此！难道就因他乃高门大户，就可任意妄为？！” 郭兴本身乃是寒门出身，当年也曾被世家出身的同窗打击过，甚至于欺凌。对这类人毫无好感的他正想将戚辰初罢去，突然李侍郎进屋疑惑道：“戚辰初？此子品行端正，应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郭兴对李侍郎见礼后，问道何出此言。李侍郎便道：“观其画，知其人。不过做决定的乃是郭大人，我也只是想给郭大人参考一二。学子不易，还请郭大人谨慎。”说罢他便离开了。而郭兴考虑后，也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冲动。思虑再三，他将笔划了划，终是定好了名次。
　　放榜那日，甲午天微亮就醒来，给戚辰初张罗好东西后便候在放榜处。他紧张地抓耳挠腮，像只活猴子。等着放榜的人越来越多，他凭借武艺牢牢占据第一排的位子，坚定不让。而后几位官差到了，将那红榜一一张贴开。人们被拦在守卫的官差身后，不得上前一步。而甲午凭借自己的“千里眼”一眼看到前三里戚辰初的名字，兴奋地大叫“少爷中了！！！！少爷啊啊啊啊啊！”
　　其他人更为紧张，待官兵走后便一拥而上，甲午更是连轻功都用上了。他飞奔会书舍，满脸红光。待他看到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的戚辰初时，更是抑制不住的大喊：“少爷！中了！榜眼呢！！！” 戚辰初一顿，放下手中的汤勺，转身接住飞奔的甲午，道：“如此便好。” 他压着甲午坐下用餐，脸上的傲然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