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离》肆无忧

20、第 20 章

　　第二日的一早，戚辰初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向戚文和大太太请安。当日，他最主要的目的，并不在此。
　　“不成。” 戚府正堂内，戚文的声音如刀锋划破纸张，打破了祥和的气氛。他一口回绝了戚辰初的进京请求。
　　“父亲，孩儿自与老师一别，便定好不日进京之约。如今孩儿遭山贼之险，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实力不济，更应进京磨练己身。”他抬头，双眼充满希冀。
　　“阿初，你现下身体尚未痊愈，进京何人照顾与你？” 戚文本就十分看重这个儿子，见他一脸孺慕地请求自己，便软了心肠。
　　“外祖父应会……” 戚辰初尚未说完，大太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插嘴道：“小少爷年岁本就不大，无故进京住在外祖父家，这世人要说我这做母亲的苛待嫡子了。” 她面露伤心委屈之色。
　　戚辰初克制了自己握拳的冲动，但口气不免有些生硬：“大太太对辰初并未亏待，大哥有的我也有，辰初并不觉得此事会影响太太声誉。”
　　而戚文则抚须，“阿初你终究不知，这世人之口，不是那么简单的。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啊。”
　　“可是，老师那边……”
　　“葛老确实是声名远播的大家，但你如今身体尚未康复，他老人家必定会体谅你晚些日子进京的。” 戚文拍了拍他的肩，慈爱地笑道：“你大哥两日后便要进天澜书院，而你三年后亦有机会。近日你先将身体养好，待过了乡试，再谈其他。”
　　话落，戚辰初心知已毫无还转余地，便只能作罢。的确，没有功名加身，空有这公子头衔，又有何用？
　　自那日后，戚辰初便仿佛更沉默了。
　　另一厢，甲午和甲巳把甲丁堵在院落一个僻静的地方，怒气冲冲地扬起拳头，想把这小子揍一顿再说。而甲丁虽有些慌乱，却仍旧梗着脖子喊道：“你们干嘛！我打今儿起可就不是小少爷院子里的人了，你们要是、要是敢打我……”
　　“你都不是我们院子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打的！”甲巳嘴快，抢了话头。
　　“竟然背叛少爷，投靠了大太太，你怎么能这样！”甲午怒到眼角发红，拳头都在颤抖。“少爷待你也不薄，我们也将你当兄弟！但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在少爷病了都时候去帮大太太传些假话！”
　　“什么假话！我没说假话！小少爷如今是不是好好的？大太太是不是好好的供着他！你凭什么我说的是假的？” 甲丁的怒气也上来了，愤怒给了他反击的勇气，“说什么把我当兄弟。哼，你们一个个都是受重视的，天天东西拿得爽，吃的喝的银钱少爷当然不亏待你们。我呢！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少爷也没让我跟前伺候，我就想过好一点而已啊！大太太给我的打赏是我一年的工钱还要多，少爷从没给我这么多过，而且大少爷不日便要启程，我在大少爷院子里就是些闲活。干得少拿得多，我为什么不去？我有什么错！”
　　他扯着嗓子喊道，面红脖子粗地，眼角却也有些湿润了。甲巳有些默然。甲午却觉得此人不知悔改，仍要动手。突然，一声轻微的，颤抖着的“住手”让甲丁呆楞在地，忘了去躲避甲午就要挥下的拳头。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含着泪花的丫鬟，原来是秋菊。
　　甲午的拳头还是没能下去。他看着秋菊和甲丁两人沉默地对视，突然失去了惩罚甲丁的念头。“看在秋菊姐姐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但是，若你再对少爷不利，我不会轻饶你的。” 甲午年纪虽小却见过血，很有杀气。甲丁却仿佛没听见一般。
　　路上，甲巳还在不住地叹息：“诶，这两人怕是不行了。”
　　甲午心情低落，随口应了声。
　　“你还小，不懂呢。这两人本来都打算过段时日成亲过日子啦！可现在甲丁去了大少爷那……”
　　“那秋菊姐姐也过去不就成了。”甲午不以为然。
　　“你这个傻孩子，秋菊要是去了那，人家肯定以为是咱们派过去的 ‘奸细’吧！怎么可能善待她。”
　　“啊，那他们还是忘了对方再找一个吧……”甲午有些愣。
　　甲巳则嗤笑小屁孩果然不懂何为感情。
　　就这样，甲午第一次听到了些情啊爱啊什么的，满脑子都是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