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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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星之战后，左右侧军团都由米迦勒统帅，天使军团的大本营也由第七天移到了第四天。
加百列匆忙赶到第四天，雷米尔已经等在天阶边了。
“加百列殿下。”雷米尔向加百列行礼，他是个严肃的天使，整天板着一张脸，眉头紧皱像从未舒展过，做事也是一样的严谨。
“情况如何？”
“您赶时间吗？”雷米尔问道，加百列点头，雷米尔简言道：“有些糟糕。”
加百列皱眉，赶向天使军团集中居住的街区，雷米尔紧随其后：“军团内部大致分成了三派，一派坚决维护米迦勒殿下，一派中立，一派主张推翻米迦勒殿下。”雷米尔顿了顿道：“从目前来看，这一派与任何上位天使都没有关系。”
加百列知道他是在暗指梅塔特隆，点了点头。
雷米尔接着道：“中立派大多隶属于左侧军，我已经把他们调往西部，与在东部永恒街区起冲突的两派分开。另两派刚才在永恒街区有小规模的冲突，我已经调遣警卫军控制了。”
加百列皱眉，为了防止冲突扩散，调遣警卫军当然没错，可万一军团的混乱扩散到警卫军……
加百列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离永恒街区还有三百米的时候，嘈杂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加百列耳中，还有一个明显经过喇叭传出的不断重复的声音：“大家不要激动，不要焦急，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是和平的种族，要用和平的手段解决矛盾冲突，神与我们同在……”
加百列一阵无语：“……拉贵尔在干嘛？”
“安抚情绪。”雷米尔答道。
加百列由衷感叹：“拉斐尔在这就好了……”
雷米尔表示赞同：“至少他不会毫无感情的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在真正看到永恒街区的时候，加百列也是一惊，雷米尔说情况有些糟糕已经是美化了：街道两旁的店铺几乎都被彻底毁坏了，地上散落着零乱的羽毛和血迹，两派天使挤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有些飞在半空中，拿着店铺破碎的招牌砸向对方，拉贵尔可怜巴巴的拿着个大喇叭站在屋顶上。
加百列倒吸一口冷气：“哥哥会打死我的……”米迦勒让加百列控制住天使军团，然而天使军团现在砸了米迦勒最喜爱的第四天永恒街区……加百列毫不怀疑他会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
“别吵！”喇叭里传出的声音突然响了两倍：“我说了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加百列和雷米尔抬头，正见在屋顶上的拉贵尔翻过手掌，手中气流猛烈碰撞，形成一团雷电。雷米尔眼疾手快将加百列拦在身后，伸手迅速竖起魔法防护阵，就在阵法竖起的一瞬间，一道猛烈的雷电从天空落下，伴随着巨响狠狠砸入街道。
混战区诡异得安静了几秒。
硝烟散去，地上出现了一堆烧焦的羽毛，和一个大坑。
“……太好了。”加百列自我安慰道：“至少有人跟我一起挨打了。”
“加百列殿下！”一位警卫队的队员率先发现了加百列，几乎是哭着飞扑到加百列身边的，他的翅膀被烧焦了半只，耳边的头发也被烧掉了，看上去特别可怜。
“加百列殿下！”警卫队的队员都渐渐围到了加百列身边，个个都是一副糟糕样子，警卫队成员的实力本就比不上天使军团，更别说夹在两派之间。
天堂警卫队自一百一十亿年前建立以来一直由加百列掌管，队员都由加百列亲自挑选训练，是完全隶属于加百列的直系部队。看到自己的部队变成这样，加百列心疼的不得了，毫无疑问的被激起了愤怒。
雷米尔察言观色连忙道：“冷静，加百列殿下，千万冷静。”
拉贵尔飞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只喇叭，加百列狠狠剐了他一眼，拉贵尔立刻竖起双手：“我只请求您一件事。别把这个大坑的事告诉米迦勒殿下。”
“我不会告诉他的。”加百列冷冷道，拉贵尔松了口气还没呼完，加百列又继续道：“我会告诉他整个街区都是你的杰作，亲爱的拉贵尔。”
拉贵尔那口气转了个弯，成了一声惨呼。
混战区的天使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向这边。加百列按紧了腰间的剑，雷米尔和拉贵尔都自觉的退到了两侧。
“加百列殿下！”有人叫道：“您真的感应到米迦勒殿下了吗？”
加百列抬起下巴，稳声道：“是。”
两派再次骚动起来。
“那么他为什么不回来领导我们？”
加百列神色不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因为他忙。”
“我们不需要米迦勒殿下露面。”有声音喊道：“我们只想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还在天堂，是我们的统帅！”
“否则你就是在欺骗我们！米迦勒已经堕落了！他和光辉晨星一样背叛了我们！”
“米迦勒是个昏庸的独裁者，根本不配领导天使军团！我们要推翻他赢得自由！为了自由而战！”
响应和反驳声此起彼伏，加百列的脸色越来越糟糕。雷米尔和拉贵尔都清楚，米迦勒是加百列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他们都自觉的后退三步，将主导的位置交给加百列。
加百列终于将剑出鞘，却并未抬起手腕，清冷的声音清晰的穿过整个街区：“相信米迦勒殿下的，站到这边来。其余的天使，我知道你们受了沙利叶的蛊惑，只要现在愿意站回这边，隶属于左侧军的，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隶属于右侧军的，我可以替你们请求米迦勒殿下从轻发落。”
加百列在军团中的地位仅次于米迦勒，米迦勒不在，加百列就是最高统帅。站在米迦勒一派的天使纷纷飞回加百列这侧，混战区顿时显得空荡了不少，让留下的天使更焦虑紧张和恐惧，最终又有几个天使默默飞到了加百列一侧。
“看来今天我能教你们一课，希望哥哥不会介意。”加百列举起剑，剑刃上甚至还带有残留的血迹：“有时候，暴力确实能解决问题。”
沙利叶重重的摔在地狱，强烈的撞击和断翅的疼痛让他瞬间休克，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直到半分钟后他才猛喘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痛觉重新回到身上，而且更加深刻鲜明，就像一把钝刀在慢慢削着肋骨，像一支带火的利箭穿过灵魂。
拉斐尔曾被拔去六片翅膀，强制堕落，而沙利叶只是被砍去两片翅膀已经痛到窒息，在地上打滚，实在不能想象拉斐尔曾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不错不错，至少知道要呼吸。毕竟确实有些天使因为不知道如何呼吸，在堕落之初就把自己闷死了。”一双黑色的皮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沙利叶艰难的抬头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睥睨的漆黑的眼睛。
撒旦轻蔑的用鞋尖挑起沙利叶的下巴：“堕落的感觉如何？”
沙利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错。”
撒旦挑眉，挪开了脚，站到沙利叶身侧，像是在等待什么。无声的几个小时候后，沙利叶的背部突然起了变化，黑色从羽翼根部开始褪去，纯洁的白色在黑暗的地狱尤其扎眼，更令人惊叹的是，被加百列砍掉的两片羽翼又从原来的位置长了出来，也是如初始的洁白。
“啧啧，真是漂亮的变化。”撒旦看着沙利叶收回翅膀道：“月亮死而复生，永恒不变，只要光仍存在，你也永远不会堕落，不会死去——和你象征死亡的双生子恰恰相反。”
沙利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伤口能愈合，可疼痛的余波还在持续折磨着他，他提出了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加百列为什么会来圣殿。”
“因为我告诉了米迦勒，米迦勒告诉了加百列。”撒旦坦然。
“……为什么？”
“因为第一计划被临时抛弃了，”撒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突然发现第二计划更有趣。”
沙利叶皱眉：“从暗与光之子之战到梅塔特隆，你究竟在计划什么？”
撒旦微笑，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加百列真是超出你的想象，不是吗？”撒旦道：“只要离开亲爱的哥哥，她很快能超越米迦勒成为第一战士。”
沙利叶一怔，悄悄捏紧了拳头。
“对了！”撒旦拍了拍沙利叶的肩道：“该隐的孩子死了，他祈求我复活他的孩子，赐予他的后代永生，我答应了，顺便取走了他的灵魂。”
沙利叶有些惊讶：“你创造了一个新的种族？你从不插手人界的事。”
撒旦微笑：“可是从夏娃吃下禁果开始，人类就已经被打上了我的烙印，更何况这次请求我的是最可爱的小该隐。”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该隐的后代……一个新的种族？”沙利叶问道。
“只是该隐。”撒旦道：“我只关心我想要的，至于他的后代只是满足他的一点额外乐趣，不值一提。”
加百列从第四天跑回第七天，丢掉了带血的外衣，直接果断的踹开了梅塔特隆的家门。
梅塔特隆的家不大，却布置得简朴而温馨，加百列打量挂在墙上的画，有些不屑。绕过前厅，加百列就见到米迦勒和坐在他对面的似乎凝滞了的梅塔特隆。
“哥哥？”
米迦勒转过头，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加百列坐下，加百列坐下后，米迦勒道：“我们需要谈一件事。”
米迦勒用的是谈，而不是讨论，说明他已经决定了。
加百列莫名有些忐忑，瞟了眼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梅塔特隆，点了点头。
米迦勒冷静到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瓜葛的事：“我决定爱上梅塔特隆了。”
加百列眼睛缓缓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道：“你的我的兄弟，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不行！”加百列一把抱住米迦勒的手臂往自己那边揽，一脸戒备的盯着坐在对面还一脸呆滞的梅塔特隆叫道：“哥哥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米迦勒平静的拉开加百列的手：“我已经解释过了。不要任性。”
加百列脸涨得通红，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不肯松开：“但是梅塔特隆根本不值得让你付出仅剩的爱，他甚至分不清对你到底是爱还是敬仰！”加百列转头提高声音问梅塔特隆：“对吧？”
梅塔特隆还处在震惊和迷茫中没缓过来，半晌才转过头“啊？”了一声。
加百列有些得意对米迦勒道：“你看，他傻了，唯一的优点也没了。”
米迦勒不动神色，语气冰冷：“加百列，松手。”
要是在平时，米迦勒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念出他的名字，加百列早就身体先于意识乖乖松手了。但是这次，加百列拼命摇头，就是不肯松手。
“你想被我扔到地狱去吗？”
“从撒旦创造地狱到现在，你已经这样威胁过我几百亿次了，可都没有付诸行动！”加百列特别有底气，因为从另一方面来说，米迦勒受伤还没痊愈，现在没有能力把她扔到地狱去。
米迦勒又露出那种让加百列觉得毛骨悚然的微笑：“曾经没有付诸实践，和以后会付诸实践，矛盾吗？”
加百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没说话，改作整个人扑在米迦勒身上。
米迦勒：“……”
“啊！”梅塔特隆突然叫起来，米迦勒和加百列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
梅塔特隆恍然大悟道：“原来我灵魂里有一簇来自尘世的火焰，所以才会这样……嗯……米迦勒殿下。”
加百列强忍住想把那个“嗯”刮开的冲动，转过头对米迦勒道：“你看，他更傻了！”
米迦勒这次没说话，直接拿起身旁的厚皮书，毫不留情的拍在加百列头上。
加百列彻底没声了。
梅塔特隆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对上米迦勒的目光，斟酌了许久才道：“米迦勒殿下，我觉得……加百列说得对。”
加百列的眼睛亮起来，难得投给梅塔特隆一个赞许的眼神。
“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分不清对你到底是爱还是敬仰……还是单纯的只是我灵魂里的那簇火焰在影响我的判断……”梅塔特隆表情复杂，顿了顿道：“我知道天使的爱都很珍贵，不值得为我付出。”其实让他更害怕的是对米迦勒的无法抑制的欲望，强烈的肮脏的丑陋的……他想要拥有米迦勒，可更怕自己的欲望会沾污米迦勒。
米迦勒平静的听他说完，沉默了三秒道：“你们以为做出选择的是米迦勒和梅塔特隆吗？”
两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米迦勒道：“当父神将尘世的火焰放进梅塔特隆灵魂的一瞬，就已经决定了梅塔特隆离不开我。如果混浊的火焰没有得到净化，再纯洁灵魂最终也会被玷污，”他看着梅塔特隆严肃道：“你会被欲望吞噬，堕入地狱。”
梅塔特隆沉默了，原来他现在是站在天堂边缘的天使，根本没有选择肮脏圣洁的权力。
加百列也沉默了。梅塔特隆可能尚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加百列却是清楚的不得了。
梅塔特隆绝对不能堕落。天堂现在很不稳定，特别是天使军团内部，堕星之战后战争的恐惧一直在其中无声蔓延，刚才只是小范围的冲突，再给些刺激就不是冲突这么简单了。天使军团现在已经到了一点就燃的程度，梅塔特隆毫无疑问是那个最有可能的火星。
所以现在要改变策略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吧梅塔特隆捂好，否则就是满盘皆输。
米迦勒扫过过两位沉默的天使：“现在，达成共识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